第911章 九千八百七十二

荒蕪的土地，枯黃的野草，低沉的烏雲，四周同色的界壁。

血戰場內，屍橫遍野。

唯有一道身影立於血戰場中央，略顯單薄的身影並沒有得勝後的喜悅，反而有着一股蕭索意味。

烏雲聚散，血色旋渦再次出現。

何天豪已數十次，數百次，甚至可能是數千次看到這樣的血色旋渦了。

太多次了，他已經記不清了。

而這血色旋渦與之前的所有都不同，它是爲何天豪而凝聚的。

經歷了不知多少場血戰，何天豪終於取得了一次勝利。

但這其實並非是他想要的。

時間在血戰場中已經不再重要，不知到底是多久，但何天豪從未放棄過當初他的想法。

不斷的嘗試，妄想拯救被困於此的人們。

但事實永遠是殘酷的。

在經歷過數十場血戰場磨練後的何天豪，其戰鬥技藝已爐火純青，在第一輪的血戰場內，已經很難碰見對手了。

即使是面對吸收了百人力量的且精通殺人技的“資深征戰者”，何天豪也有一戰之力。

甚至連那種不知經歷過多少輪血戰的真正強者，也有不少敗於何天豪手下。

但他就是沒贏過，他無數次嘗試維持血戰場內的秩序，控制所有徵戰者，不允許他們自相殘殺。

他成功了很多次，很多次，一開始他便解決了那種不可能穩定的因素，然後以武力逼迫所有人不敢妄動。

但他卻未真正的成功過。

在令所有徵戰者冷靜後，在一起的等待中，在嘗試打破四周“界壁”的過程中。

總會有人不斷的偷襲他，甚至是面對羣起的圍攻。

太久了，在沒有時間觀念的血戰場內，太久的等待會讓人發瘋，更何況何天豪還要去那個“秩序使者”，不允許它們做一些能解壓的事。

面對偷襲，即使是多人的偷襲，越發成熟強大的何天豪能輕鬆的應對。

他會殺死暴起者，留其他人繼續等待。

然後繼續反覆，那些本是新手的征戰者，也會在等待中發瘋，拿起武器殺向何天豪，或是自殺。

背叛，何天豪已經經歷了太多，或許也不能算作背叛，畢竟他們總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有時候被何天豪所庇護的弱者，明明是剛進入血戰場，第一次經歷血戰，他們不敢對“資深征戰者”出手，反而敢偷襲更強的何天豪。

很多時候，面對背叛的偷襲，何天豪會坦然接受，即使能躲開，他也不願躲了。

何天豪也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意義，其實明明的沒有希望的事，但自己就是不願放棄。

或許是太多的嘗試，這已經化爲了何天豪心中的執念。

更多的時候，何天豪是在機械般的做着。

有時候他會覺得，死亡的時候，那被血色所籠罩的片刻是一種解脫。

明明已經陷入了“迷惘”的狀態，可何天豪的“戰心”卻一直存在，甚至依舊保持着“自我”。

其模樣，身形，與初入血戰場時，那少年何天豪的模樣一般，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在一次次的血戰與死亡中，終於迎來的轉機。

這一次，這一場血戰，何天豪同樣等待了很久，但與之不同的是。

這一次當血戰場中最後只剩下何天豪與另一人時，那人並沒有選擇偷襲何天豪，反而選擇了自刎。

這令何天豪很錯愕，很震驚，以及，悲痛……

最後那人，是一位女子，一位年輕，相貌清秀，面部卻有一大塊很嚇人紫色紅胎記的女子。

在血戰場中漫長的等待之中，何天豪與之分享了一些自己的故事，自己正在做的事，以及自己所瞭解的，這片血戰場的一切。

當一個個“普通人”逐漸失控，瘋狂，那位女子卻一直很平靜的待到了最後。

當何天豪一個個解決那些“失控者”時，直到最後，只剩下了何天豪與那名爲巧雲的女子。

親眼見證何天豪手中沾滿了鮮血的巧雲並未因此而畏懼何天豪。

兩人在血戰場中獨處了很久，並沒有什麼旖旎的故事，何天豪在等待，等待巧雲殺死自己。

可並沒有，當了解了何天豪所做的一切時，猜到了何天豪想做什麼的巧雲，只是留下一句。

“你是個好人，但這樣你並不能拯救所有人，你似乎有一個牽掛的人，如果真的成爲最後的勝利者便能離去，那麼你便去找她吧，你做的夠多了。”

然後，自刎。

何天豪成爲這片血戰場唯一的存活者，以及勝利者。

這並不是何天豪想要的，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來，何天豪絕對會搶在巧雲之前自刎。

可事實不能改變。

血色的光幕從漩渦之中投下，籠罩住了何天豪消瘦的身形。

片刻之後，血芒消失，何天豪再次來到那座血色的大殿之中。

前方，依舊是那座詭異的血雲祭壇。

“我能不能把離去的機會轉讓給巧雲？”何天豪立刻說道。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祭壇之上的血雲之中傳出聲音：“你還記得你到底經歷了多少次血戰了嗎？”

“那要這麼樣才能讓巧雲離開？她現在怎麼樣？在什麼地方？”何天豪再次詢問。

何天豪很清楚，巧雲是個很善良的女子，但善良在這血戰場中絕對是一個貶義詞。

善良註定了在血戰場中將會過得無比悽慘，會被一次次殺死，直到徹底消亡。

如果沒有自己營造的機會，像巧雲那樣的女子，又怎麼能憑藉自己取得勝利，逃離此處。

“我曾經以爲你會是一個不錯的苗子，會在十場血戰之中升入第二輪血戰之中，就算當初知道了你天真的想法，我也認爲最多幾十場你就能認清現實。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蠢到了這部田地。

九千八百七十二場。

你居然在第九千八百七十二場中才取得勝利。

何天豪，你個蠢貨，你知道嗎？你已經破紀錄了！

甚至遠超之前的最多次數升入第二輪血戰的保持者。

從未有人經歷過如此多次的血戰才取得勝利！

你讓我該說你這個蠢貨什麼纔好。”

血色祭壇中的聲音並未回答何天豪的問題，反而略帶惱怒的質問着何天豪。

對此何天豪毫無反應，只是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原來自己已經經歷了這麼多場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