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國際環太陽系檢測指揮中心。
羅輯，程心，艾aa，聯合國首腦，艦隊國際首腦等數百名人類精英齊聚一堂。
罕見的是這次決定全人類命運的最高級別會議沒有進入靜點室躲避智子的監視。
“最左邊的異獸是什麼…對，嘴巴上叼着鈴鐺的那個。”
凱美瑞教授顫顫巍巍的指着一處畫面詢問道。
“鑾鈴。”
羅輯表情淡漠的脫口而出，伸手在剛剛從幾十億光年外塵埃帶中拍攝的照片上點了一下。
屏幕上的信息窗口劇烈抖動一番後顯示出鑾鈴的陳舊介紹。
那是一段在數百年前的古代文獻裏搜尋到的介紹。
對此，大多數在場的新人類面面相覷，眼中盡是茫然。
大饑荒年代聯合國政府遺失了太多的文獻資料。
再加上身處超級信息化時代的完美俊秀人類很少有人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古人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在羅輯眼中這些新人類後輩就像是從未長大過的孩子一樣。
羅輯也便自然而然的解釋科普一下。
“天子之車衡上有鸞，鸞口銜鈴，故以“青鑾”借指天子車駕。”
其他在場參與此次會議的人下意識的看過去。
果不其然在畫面中被稱爲青鸞的異獸口中叼着一個形制古怪的鈴鐺。
已經是百歲高齡滿頭白髮的羅輯思維依舊敏捷，吐字腔正字圓。
他身穿黑色中山裝，挺拔如松的身形站在會場中就如一座無法攀登的高山一樣。
幾十年身居高位執掌兩個文明命運自然而然形成的氣場是那樣冷峻。
所有人即便內心心思繁雜，卻不得不承認威懾三體文明數十年之久的執劍人。
依舊是那個無數人心生畏懼的暴君！
“它們是傳說中的鳳凰，赤色爲鳳，青色爲鸞。”
程心臉色蒼白，長期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她看起來很是憔悴。
澳大利亞黑暗時代度過的五年使她險些徹底崩潰。
唯有站在那名百歲高齡的和藹老人身前，程心精神上才得以有一絲慰藉。
更多的是面對羅輯和自己二代執劍人身份的愧疚和自責。
艾aa神情雀躍的指着圖像興奮的小聲喊道：“程心，最右邊的這隻紅色的異獸是傳說中的鳳？！”
程心從恍惚思緒中回過神，眼神順着艾aa指着的方向望去。
照片上靠近恢宏冰冷的青銅行宮最上方有渾身赤色翎羽的神獸。
赤色神獸眼神中仿若有一團團焚天之火在燃燒。
程心眼神直視過去的那一刻，心神好像被莫名的東西滌盪了一下。
長期的壓抑和痛苦消散的一乾二淨。
羅輯猛然回頭看向目瞪口呆，朱脣微啓的程心和旁邊緊張的苗條少女。
“鳳鳴…”
羅輯轉過頭，口中自言自語的低聲喊道。
他剛剛無意識中似乎在會場中聽到了一聲異常嘹亮的鳥鳴。
按照他剛纔的環視四周看來，其他人也聽見了那聲鳥鳴，各自竊竊私語交流着。
那不是個人意識的幻覺！
片刻恍惚中。
羅輯好像看見了一頭紅色的大鳥棲息火紅梧桐樹上，日升食竹，日落飲泉的景象。
“程心…程心…你沒事吧？！”
艾aa一臉關切的拽着程心詢問道。
這時候的她顧不上現在是身處決定人類命運的高層會議室，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一些。
“我…我沒事…好多了。”
程心搖了搖頭，話語卻沒有了早先的孱弱和憔悴。
顯然那聲鳳鳴隔着無數光年的距離，僅憑一張由儀器錄下的照片。
就做到淨化程心心靈的偉岸之舉。
“那不是鳳凰…是朱雀。”
李建國邁着鏗鏘有力的步伐走來。
先是面露敬意和崇拜的向羅輯鞠了一躬，隨後得到後者點頭後說道。
“天之四靈，以正四方，南方星神，焚地千里，喚作朱雀。”
李建國言語流利的用標準古漢語訴說。
其他新人類勉強能夠聽到領悟到什麼意思。
“‘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羅輯沒有說話，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他的眼神越來越肅穆的盯着外太空傳回的畫面。
青鸞，鳳凰，朱雀…
還有其他畫面中驚鴻一瞥出現的異獸半邊身軀。
鬼車，三足金烏，畢方，重明鳥。
無數在他那個年代耳聞能詳的傳說瑞獸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上面。
“諸位…這些在古老華夏曆史上的神獸。”
“就在四十分鐘前，活生生出現在了距離地球幾十億光年的塵埃雲中。”
凱美瑞教授歇斯底里的大喊。
此時沒有人再有心情去辯論黑暗森林是不是羣體妄想症的結果。
外太空中傳回來的驚恐畫面震懾住了在場包括邏輯在內的所有人。
“最重要的是…這些異獸是盤旋在那座青銅行宮附近的…”
艦隊國際首腦喉嚨乾澀的說出這個所有人一直在刻意迴避的問題。
是啊，偌大立體的投影畫面中。
那座通體由青銅鑄造的巨大行宮纔是真正的主角。
只是所有人都在下意識的忽略掉它。
“那些看起來像木質材料製作的木舟可能並不是採用輻射帆的構造航行。”
李建國語氣複雜的說出這句話。
階梯計劃中送雲天明大腦前往外太空的飛船採用的就是輻射帆技術。
因爲成本低、飛行速度快，太陽帆是在低技術條件下飛出太陽系、飛向恆星空間的首選航天器。
只是在已經達到光速航行的三體艦隊面前。
這種原始技術再也沒有被人類所提及過。
“不是輻射帆…那怎麼可能…”
凱美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駭然開口。
如果說這些未知文明的艦隊是採用輻射帆技術實現星際航行。
那麼只能說明他們的技術頂多和三體文明相差無幾。
因爲送雲天明去往太空的光帆是依靠太陽持續提供的壓力加速。
即便初始速度不快，後面會在穩定動力中越來越快直至達到光速。
當然，達到光速後光帆能否健在又是另一個問題。
“夠了…不提那些艦隊的航行動力。”
“光是那違背現如今人類物理大廈常識前進的青銅行宮就足以證明這個文明不對勁。”
“更何況…那些神獸異禽是和地球文明息息相關的傳說生物…”
聯合國首腦揉着腦袋打斷了李建國院士和凱美瑞教授的爭辯。
現階段不是討論該文明航行動力來源的時候。
他們是友是惡纔是決定人類命運的關鍵點所在。
“智子…你們還在嗎…”
羅輯沉默良久說出這句話。
出乎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話。
三體文明是現階段人類唯一所能想到的外援。
在黑暗森林威懾下逼退了三體文明。
卻又在這種時候想起來三體文明。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我在…”
智子依然是熟悉的扶桑女性服飾的打扮，緩慢在會議室中心顯現投影。
對於鎖死人類技術進步的智子陣列來說。
何時何地都能夠抵達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
除非是在那種特殊的靜電屏蔽室。
“它們…不是我們這個宇宙的文明…”
智子組織好語言說出這段石破天驚的話語。
“什麼！不是我們宇宙的文明…”
“有沒有搞錯，除了我們宇宙還有其他…”
話音剛落，凱美瑞教授的咆哮戛然而止。
爲什麼不可能。
放在幾百年前人類不還是覺得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文明。
三體的出現摧毀了人類的自傲和自負。
“你們又是如何得知這件消息的？”
羅輯清晰捕捉到智子言語裏的盲點。
“在三百個三體時之前…一則覆蓋整個大宇宙的廣播向所有文明發送。”
“其中…三體文明很榮幸在這些文明之中存在。”
智子沒有詳談這件事，粗略提及一嘴就不再多言。
“這個你們認識嗎？”
智子伸出虛擬的手臂在會議室內一抹。
頓時出現一幅海王星的畫面。
引人注目的是一艘通體木質打造的古典艨艟快舟。
但數十公里的大小證明這並不是華夏概念裏的艨艟小船。
“預計還有三小時…這艘木舟形制的星際戰艦將抵達地球。”
智子將艨艟的樣子放大了無數倍，方便其他人觀看。
三體文明同樣對這個外宇宙文明保持警惕。
自己宇宙都是黑暗森林法則。
整天處在隱藏自己，發現別人，予以毀滅的殘酷環境。
其他宇宙的文明更別提什麼友善一說。
若非是三體學者提出這外宇宙文明可能和地球文明的華夏古國有所淵源。
智子是斷然不會現身出聲的。
現在三體艦隊已經顧不上隱藏曲率引擎抵達光速後留下的航行痕跡。
全體朝着半人馬座星系加速逃逸離開太陽系。
艾aa眼尖的喊道：“艨艟上面，獵獵鼓動的黑底紅字旗幟上好像寫的是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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