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好戰，燕南天武癡。
繼掰手腕之後，兩人隔着一張紙又開始比拼起內力。
那是張上好的宣紙，又薄又韌，在兩道內力的夾擊下，飄飄搖搖，前後拉鋸，直盪到搖搖牀的上方。
小魚兒和小無缺的目光一早從彩霞轉到了紙張上。
他們雙雙伸着藕節一般的小胳膊就要去抓，嘴裏咿咿呀呀很是開心。
九歌和燕南天對視一眼，默契地從內力較量轉爲逗小孩兒玩，一會兒讓紙張飄上，一會兒讓紙張飄下，倆孩子被逗得嘎嘎樂，小手小腳動個不停。
只是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在旁的江楓扶額頭疼，只覺得丟人———怎麼……怎麼偏偏就是那張紙？換一張也好啊。
想罷，他隨手扯過一張白紙，故作泰然地走過去，試圖行雲流水地用手中白紙將其換下。不料他手剛伸過去，那紙就飛空中了，他提氣縱身而上要去拿，偏生紙又往下落。
江楓：“……”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被玩兒了。
待旋身落地，江楓悲憤地看向枝頭，“九歌！”
————你讓夫君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九歌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幹嘛？！”
———你還想翻天不成？
嗚～
江楓剛要支棱起來的夫綱瞬間又萎靡不振了。
他不敢跟九歌對剛，只能默默轉過頭，朝燕南天幽幽道，“大哥……”
兩害相權取其輕，倆柿相較避其硬。
————我只能掐你了。
燕南天：“！”
燕南天別開視線，看天看地吹口哨，就是不搭茬。
江楓繼續，盯————
燕南天：“……”
燕南天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只好投降。
“罷了罷了，不逗你了，”說着他撤掌回身，自顧自撓着後腦勺走開，嘴裏還唸叨，“差點兒都忘了，我的小木馬還沒開始雕呢……這孩子有兩個，木馬也得雕兩個。”
九歌原本想罵燕南天沒義氣先開溜，一聽他還有雕小木馬的手藝，忙高聲道，“老燕！你得空給灑家整個搖搖椅唄？！”
燕南天頭也不回道，“行，我整完小木馬就整搖搖椅。”
江楓趁着兩人說話之際，擡手就去夠半空中的紙。
不想九歌倒是一心二用，即惦記搖搖椅，又不忘寫了歪經的紙。
只差半掌就能夠到的紙又挑高半米！
江楓就此絕了親手拿回紙的心思，眼珠子一轉便打算來個以退爲進。
他笑臉晏晏地衝九歌道，“我原是覺得自己隨手所寫難登大雅之堂，但你如何都不肯還我……可是心裏喜歡？”
九歌一聽炸了毛，混似被踩了尾巴的長毛貓，“誰喜歡了？！”
“你若是不喜歡，那便還我吧，”江楓說着伸出手等着接。
九歌心說還你就還你，不想剛操縱着紙要落到江楓手心又給收了回去。
她反應過來了，這丫算計她呢。
“還你可以啊，你自己來拿。”
九歌說着直接用內力操縱着紙張飛到高空，那距離別說是江楓了，燕南天來都夠嗆。
江楓見狀也不惱，負手而立道，“不拿了，本就是寫給你的，你既不還，那就當那篇歪經也是一遍好了，這樣我還可以少抄一遍心經。”
九歌一聽不樂意了，虎着臉道，“那怎麼能算心經？說好三百遍就是三百遍，正正經經的三百遍，缺一遍都不行。”
江楓攤出掌心道，“那你還我那張紙，我就接着抄剩下的一百遍。”
九歌扭臉，“不還！但你要接着抄。”
江楓收回手，老神在在道，“你不還，我就不抄了。”
九歌正回臉，磨着後槽牙道，“……你還敢威脅灑家？”
江楓輕咳一聲，摸着鼻子小聲嘀咕道，“本來我就不該抄心經……親你一下，我何錯之有？”
“你！”九歌氣得胸脯起起伏伏，心道————你冒犯灑家堂堂戰神，還敢言無錯？灑家沒把你抽筋扒皮已經是海量了，抄個經書還敢給灑家推三阻四。
“好，你不抄是吧……不抄就不抄，只是從今而後，你不準再上灑家的牀了！”
九歌發了狠說道，心想————往日看在小崽子需要哄的份上才分你一半牀，現在，灑家寧願被吵死，被困死，也不要臥榻之側容你個臭流氓酣睡！
江楓：“！”
江楓目瞪口呆，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步田地。
他一臉震驚道，“何至於此？”
九歌哼了一聲，別過頭，“因爲灑家不樂意！”
說完她擡掌操控那張紙的手便一個握拳。
只見那紙應九歌的手勢而粉碎成細沫，恰似白雪一般紛紛揚揚的散落。
江楓就沐浴在那細雪之中，而背景音樂正是一剪梅。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是夜，悲催的江楓就着燈火狂抄心經一百遍。
爲了表示是真心悔過，他甚至不要燕南天和萬春流出手相幫。
萬春流看着江楓挑燈夜戰的打雞血樣兒，不甚唏噓道，“太慘了，明明娃兒都一塊兒生了，結果現在連親一口都不給，還得罰抄書。”
燕南天補刀道，“不只是罰抄書，我估摸着楓弟便是抄完了，今晚也是上不了牀的。”
萬春流嘖嘖有聲道，“這叫什麼事兒？娶個老婆能看不能喫，這不守活鰥嗎？”說着他像是看不下去了，搖着頭揹着手離開了。
燕南天覺着就自己一個人幹杵在這兒也沒意思，便跟江楓打了聲招呼。
“大哥的房門不上栓，牀留你一半。”
“這就先走了，你繼續努力。”
江楓伏案狂書的身子一頓，“……”
擡首時，抄書抄得走火入魔的他瞪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燕南天的背影————走就走了，怎麼還留下一句貌似關心的‘詛咒’啊。
【我一定可以爬牀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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