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涼覺得自己應當搶救一下,畢竟是自己的親阿姐,雖然她有時候沒眼色還不大會說話,常常將他氣個半死,但阿姐就是阿姐,自家人該護着自家人。
“夫人……”
裴涼鼓足勇氣開了個頭兒,九歌冷冷的一個“說”字差點兒給他泄了氣兒。
幾個深呼吸後,他捏緊拳頭,再一次開口,只是這一次再不敢支支吾吾,語速就略快了些,“夫人,我阿姐絕不是那等膽大包天還敢攀龍附鳳的女子,之所以會跟江爺拉着手,許是因爲———”
不等他將自己猜想和解釋說出口,九歌直接打斷他。
……不單打斷他,還看向他。
裴涼:“!”
九歌:“……”
九歌眼眸蘊着不愉,沉聲道,“不是拉着,是託着,你啥眼神?”
裴涼:“……”
裴涼:“???”
————誒?
九歌接着道,“那邊船板翹起一角,看位置,你阿姐明顯是被絆倒的。”
“……”
裴涼眨巴眨巴眼,照九歌說的偷眼去看,果然看到地板的不平整處。
他就說麼,就他阿姐那缺心眼,哪會狐媚子的勾當?可話又說回來———
“夫人真是明察秋毫,那您這……是醋什麼呢?”
“醋?什麼醋?”
九歌問得一臉認真,裴涼被問得一臉發懵,因爲她是真的在問啊,不是用疑問來表達否定。
“就是……捻酸喫醋啊。”
裴涼舔了舔嘴皮,乾巴巴地解釋道,解釋完他都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又補一句,“也就是嫉妒。”同時他還在心裏碎叨———難道北方人不說嫉妒爲喫醋……?
“嫉妒?”
九歌眉頭瞬間打結。
她知道何爲嫉妒。
別人有而自己沒有,心生不甘方爲嫉妒,可是———
“江楓歸灑家。”
“灑家有,你姐沒有,灑家嫉妒什麼?”
裴涼愣愣地看着九歌,傻傻地問,“對啊……所以您嫉妒什麼?”
說着話的同時,他眼神飄到那留下五指印的地方。
九歌的眼神亦跟過去,緊接着就是眉頭一皺。
她對自己的失態感到不滿,卻也不得不承認,“有是有了,但剛纔……還是不痛快。”
裴涼人小鬼大,揶揄道,“那您這是佔有慾在作祟啊。”
“什麼?”
九歌當即看向裴涼,臉也不自覺肅穆了兩分,嚇得人裴涼是噌噌往後退,一時間噤若寒蟬。
“難怪……”
不用裴涼再言語,九歌已然轉過彎來。
她成神九千載,向來無情無慾,如今爲人雖不過七年,卻已然有了人的七情六慾,只是始終不習慣罷了。
不習慣不代表蠢。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所以她會因愛生欲,因欲生妒。
【難怪,難怪邀月當年會殺人,】她突然間就理解了。
當一個人能輕易地掌握另一個人的生殺大權,自己本身又非善類,確實一不順意就會大開殺戒。忍耐,纔是爲難了自己。
九歌一聲嘆息,“貪嗔癡啊……”
————灑家現在哪有臉說江楓六根不淨呢?
明明她自己,也長出不善根了。
裴涼:“???”
裴涼一腦門問號地看着九歌,心裏是百爪撓肝。
————難怪?難怪什麼了?
————貪嗔癡?這不是和尚纔會說的詞兒嗎?
————夫人什麼意思?話只說半截是要憋死我嗎?
九歌沒理會裴涼的求知慾,擡腳繼續往船尾的方向走。
今日多雲無風,江楓興致好,在船尾處擺了桌案,畫了一下午的畫。
九歌性子急又不喜筆墨,看他挽着袖子細細描摹就渾身不得勁兒,所以纔沒跟他在一處。
眼下她突然過來,惹得江楓驚詫,“你今日終於釣到魚了?”
說着話,他放下了適才託着裴靈的手而接過的托盤,那上頭有盞茶,他轉手就遞給了九歌。
九歌垂眸看了一眼,道,“灑家不渴。”
接着她瞥了裴靈一眼,又道,“而且這茶是給你的。”
江楓目光一閃,繼而輕笑,“我的不就是你的。”
說着他也沒看向裴靈,只吩咐道,“有勞裴姑娘再上杯茶吧。”
“好的,江爺。”
裴靈連忙應下,拿過托盤就走,只是回身之際忍不住偷看了九歌一眼,那眼神是不解又疑惑。
九歌沒當回事,只是又走近兩步,探首去看江楓畫作的進程。
江楓招呼她到自己身邊,還道,“你反着怎麼看?”
九歌嘴硬,“你不就是畫的灑家麼,反着怎麼就看不出來了?”
……說是這麼說,她到底還是走到他身邊去了。
江楓落下最後一筆,繼而輕嘆,“廢了好幾幅,仍是徒有形而無神。”
說着他看向九歌,目光就落在她的眉眼處,心生納悶道,“明明閉上眼就是你的模樣,爲何就是畫不出你的眉眼?”
九歌眉梢一挑,瞥了江楓一眼,覺得他有油嘴滑舌之嫌,但奇異的是,剛纔的不痛快沒了。心情突然變好的她,伸手就往畫上一抹,只見水墨就像活了一般,而畫中人陡然間變了裝扮。
三千青絲高束,眉眼如刀似電,一身黑色戰甲,手握巨劍擎天。
畫中人一揮劍,做景的桃花頓時化作烽煙,再揮劍,宮廈傾倒,王朝覆滅。
九歌指尖虛點了點畫中的自己,問江楓,“你現在知道你爲什麼畫不出了嗎?”
江楓:“……”
江楓自然知道。
他的筆鋒太過溫柔繾綣,所以畫不出殺伐果決。
另一廂————
回了廚房的裴靈被她弟裴涼拉到一邊,還被囑咐了奇怪的話,“以後端茶倒水的活兒放着我來,你別再去江爺那裏伺候了。”
“你什麼意思?”
裴靈一臉不快地問道。
這話說的就跟她要上趕着去做什麼似的。
裴涼不好把話說太白,只能嚇唬,“阿姐,我這是爲你好,那夫人可是會武功的,而且特別厲害,要是抓你一把,不是毀容就是留下五個血窟窿。”
裴靈啐了他一口,“別胡說八道!夫人多好一人,還怪可憐的,你怎好背後說她壞話?”
裴涼吃了好大一驚,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怪聲道,“你說誰?誰怪可憐的?”
裴靈戳了他額頭一下,沒好氣道,“年紀小小,耳朵還不好了?我是說————”
話說半截她突然收聲,然後示意裴涼靠近些,她得小聲說。
裴涼湊上耳朵,就聽他姐道,“江爺心裏另有他人,夫人只是替身呢。”
“什麼?!”
裴涼震驚出聲,繼而被他姐捂住嘴巴,警告道,“小聲點兒,嚷這麼大聲做什麼?我再給你尋面鑼來要不要?”
裴涼拉下裴靈的手,用氣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裴靈道,“江爺的畫中人同夫人是一樣的打扮,卻長得不一樣,這不就是替身麼?”
說着她不免惋惜,“可憐的夫人,平時多爽利的人兒,在情愛面前卻如此卑微,委曲求全。”
裴涼:“……”
裴涼嘴角抽了抽————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夫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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