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漠睜開眼，就看到她漂亮的背影在牀幔外，朦朦朧朧的。
白薇薇讓人進來伺候。
洗漱後，一頭長髮垂落，一個女婢剛要給她梳頭。
一隻手奪過了無聲奪過了梳子。
剛剛起牀的少年，精緻的眼眸帶着幾絲朦朧的水霧，長髮隨意披散着。
他伸手，做了一個無聲的命令。
所有人低頭，然後默默離開。
而白薇薇還在睏倦揉眼，黎漠真是纏人，睡個覺都不安穩。
突然手指穿過她的髮絲，讓她頭皮一陣酥麻。
她擡眼一看，看到銅鏡裏。
身後是那個身材修長的少年，他垂眸認真給她梳髮。
一絲絲，梳子用最好的力道，將她散亂的髮絲給梳平，梳順了。
黎漠輕聲細語說：“一梳，願公主百歲長安。”
她睫毛顫了顫，眸光泛起某種細碎的光亮。
黎漠笑意更深，低頭繼續梳髮，“二梳，願公主心唯有一人。”
他說這些話，也不見不好意思。
哪怕梳髮的力量，也沒有重了一分。
他說：“三梳，願公主心裏的人是……”
白薇薇輕輕歪頭，側眸凝視他，然後抿脣輕笑。
“是你嗎？”
黎漠手指一頓，見她眼裏沒有一絲厭煩，也沒有一絲被冒犯的不悅。
他聲音顫抖了一下，“臣有這個榮幸嗎？”
白薇薇回頭，雙手撐着下頜，懶洋洋回答：“伺候得好就有，快梳頭吧。”
黎漠呆呆看她一會，突然低頭淺笑，眼裏都是如願以償的狂喜。
他放下梳子，伸手從後面抱住她。
溫暖炙熱的懷抱，將她徹底包裹住。
他貼着她的臉，看向銅鏡裏。
“阿薇，願我們生生世世，世世生生都能相遇。”
黎漠那清風朗月般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像是在立下誓言。
“也願我遇到你後，永遠先愛你，戀你，保護你。”
【叮，男主好感度一百。】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主線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脫離位面。】
白薇薇聽着這個熟悉的提示音。
很多，很多次了。
她恍惚
一下，才收拾好納西細碎又模糊的感情，然後恢復了平日裏的冷漠心態。
收拾好後，白薇薇對他說：“要開春了，梅花也要落盡了，隔院裏有一株梅花樹還在開着，你給我摘些來。”
黎漠點頭，他順手拿起外套披上，然後說：“等我。”
白薇薇懶洋洋揮手，她今日穿的是桃紅的宮裙。
臉沒有脂粉，卻嬌豔無比。
她突然說：“彎身低頭。”
黎漠不解低頭，她卻伸手給他扣好了外袍一顆盤扣。
“好了，去吧。”
她露出一個滿意的笑，眸光清澈無比。
黎漠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眉目精緻清秀，笑卻帶點決然的喜悅。
然後他回頭，走出了門。
而血水從他喉嚨間，終於無法壓抑了。
拼命涌出來，落到冬末殘雪上。
大夫的話，依舊在他耳邊響起。
“傷病入臟腑，無藥可救。”
他問：“能撐多久？”
大夫：“喝藥不殺生，不激動，不動情可拖幾年。”
他問：“我非要動情呢？”
大夫：“等死吧。”
這是最好的大夫了，說了沒有救就是沒有救。
黎漠用自己的武功壓下所有不良反應，也不吃藥，動情依舊是要動的。
激動也依舊激動。
他怎麼能不激動，她接近他，她看他，碰他。
他就激動得受不了。
確實是，遇到她後，只能等死啊。
黎漠摘了梅花，一大把，梅花都殘得差不多了，就像是他的生命一樣。
他跌跌撞撞往回走。
這是他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三個月是他用盡自己的武功，壓抑傷病得來的健康。
極限了。
黎漠還是沒有能走到她面前，而是徹底倒入門前的雪地上。
梅花跟血纏繞在一起。
他最後一眼，看到半開的門裏，她坐在椅子上。
那桃紅色的裙子，像是花一樣，輕盈隨着她的動作，而輕動着。
然後他聽到，她也不知道對誰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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