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斷千秋天地毀

大概是這次他們契合的太深，楚千秋沉睡這幾日看到了莫無恨的一些記憶。

那是他閉關後發生的事，別人沒告訴過他，他也沒時間去詢問，便住到了魔宮，與外界斷了一切聯繫，而莫無恨也不會提及往事，除非恨極了會諷刺他幾句。

林笙被害，連着莫無恨被牽連，後來發現他是魔族，又有極品靈根，這些人就動了心思。

潑髒水，污衊，每日施以酷刑，就是爲了讓他承認莫須有的罪名，好挖他靈根，取他鮮血，又可以做邪修的替罪羊。

到時候人一死，便死無對證，即便無妄山的攬月仙尊也不能拿風清門如何，畢竟是那少年自甘墮落，不可饒恕。

少年的莫無恨遍體鱗傷，挖了靈根，失了修爲，毀了容貌，日日放他的血，只因爲魔族生來強悍。

這些人以爲他的血可以助他們修煉，人人說他是邪修，魔族都不是好東西，以爲他有魔族血脈，一樁樁殺人的罪，傷天害理的事都安在了他身上。

他能活到現在，是在等他師尊來接他，師尊說過會來接他回家。

一等就是五年，這五年他豬狗不如，成爲血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後來，他不想等了，他只知道他沒有來接他回家，萬念俱灰，恨意滔天。

仙魔之力逆轉，他體內的魔族血脈覺醒了，這些人終將付出代價。

楚千秋被這些記憶打的措手不及，他以爲是莫無恨走錯了路，還妄想勸他回頭。

沒想到，錯的卻是自己，是自己害了這個孩子的一生，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回不了頭啊。

而後的日子裏，楚千秋一直在研究禁術，他腦海裏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禁術。

“呼，找到了……”

“神魂祭天地，碎仙體，化流光，換重生！”

想到青雲尊者曾經說過，自己生來仙胎，他放鬆的笑了笑。

終於給他找來了一個重來的機會，下一世，他一定不會讓莫無恨離開自己的視線，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他，教導他。

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着，天時地利人和。

這一日，莫無恨心裏感覺很不安，怕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他現在在意的唯有楚千秋一人，楚千秋是主動來找他的。

七年來第一次，莫無恨不知道這也是最後一次。

楚千秋給他做了飯，陪他喫飯，散步，賞月，又叫他答應他，一定不要再造殺業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反常。

莫無恨既害怕又驚喜，他怕他是想逃，故意迷惑他，他又想或許是這麼多年的相處，楚千秋心裏大概是接受他了。

整整七年，朝夕相對，夜夜纏綿，即便是冰冷的石頭，在一個人懷裏七年，也該捂熱了吧。

這個想法一出來，便瘋狂蔓延，他忍不住問楚千秋。

“師尊，你這幾日爲何會這麼好，莫非你也對弟子動了心，是不是？”

“千秋，好千秋，快回答我。”

他在忐忑的等他的答案，他心裏止不住想，你若點頭，我便徹底放下仇恨，只要你點頭，我做什麼都行。

楚千秋平靜地看着年輕魔尊，看着他期望的眼神，怕是隻要自己點頭，他就可以放下天下至尊的位置，重新做回他乖巧懂事的小徒兒也並非不可能。

可他的心從始至終毫無波瀾，他生來仙胎，不曾修煉便是大乘，離飛昇不過一步之遙。

他師尊讓他服下斷情丹，七情六慾皆斷，讓他一心清修，早日飛昇。

別說七年，此生此世至死他都不會有絲毫情動。

亦或不忍，亦或他將離開，楚千秋終是違心的點了點頭。

他想，若是重生禁術施展成功，莫無恨什麼都不會記得，就當騙一騙這個半生都可憐的少年吧。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魔尊開心得像個孩子，緊緊地抱着楚千秋，眼底的溫柔寵溺，好像能將人融化了。

晚上的牀事也是格外的溫柔，好說話，就在莫無恨準備抱楚千秋入眠時變故突生。

楚千秋的身體化作了點點流光，飛向這一片天地，莫無恨懵了，他反應過來時，什麼都不見了。

他的雙臂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他還在等楚千秋回來。

他多希望那是幻象，楚千秋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他聲音顫抖，似是又哭又笑。

輕輕哄道:“千秋，千秋，你在哪兒，別鬧了，你別跟本座開玩笑好不好，你快回來，快回來，求求你，回來好不好，千秋，師尊，回來啊！”

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響徹整座魔宮。

耳邊彷彿有有一道聲音對他說。

“無恨，下一世再見。”

細聽，又好像沒有。

年輕魔尊目光空洞地坐在牀邊，等着那個調皮的人回來，整整一夜。

他還在等，半月，一月，他終是忍不住了。

“楚千秋，你爲何騙我，爲何騙我，你明明答應了留在我身邊，爲什麼離開，爲什麼！”

他終於接受了他離開的事實。

他在心底發誓，如果找到楚千秋，生生世世都不會讓他離開牀榻半分。

然後翻遍了凡塵與修真界，終是未曾尋到他半抹身影。

魔尊慌了，他想他錯了，楚千秋不是逃出去了，而是徹徹底底消失在了這個塵世，他無論如何再也尋不回來了。

莫無恨心神俱傷，一心求死。

那日他走到無妄峯，眼睛直直地盯着楚千秋曾經的寢殿，他在那裏待了許久。

回想半生，最對不起的人竟是他的師尊，幼時承蒙他所救，他有什麼理由恨他，只因爲這一次沒有救自己，自己就恩將仇報，將他困於牀榻，愛恨糾纏整整七年。

他想那個清冷出塵的仙尊，終是承受不住，所以寧願消亡，也不願再待在他的身邊。

世人皆知魔尊瘋了，滔天修爲，穿透塵世，魔氣仙氣相互衝撞，這一方天地終究還是毀了。

恍見經年初遇，仙人霜華白衣，奈何宿命相錯，半生黑暗蹉跎，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不來，我不醒，縱萬世長冥。

虛空之中一道陰沉的聲音傳來，“爲了個男人竟然壞了本王的計劃，果然是個廢物，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