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越來越虛弱，他靠在冥王寶座上，目光直直的望着冥界出口的方向。
少年天賦卓絕，他以爲他會堅持很久，現在看來，終究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
九天想要在消失前再看一眼楚夜，不是光明正大的看，而是偷偷的。
偷偷在遠處看那麼一眼，他也就死而瞑目了。
他不敢輕易出冥界，所以他先聯繫了在莫辭身邊的離殤。
離殤怎麼也能幫他探聽出一些楚夜的消息。
離殤正在外面跟莫辭閒逛，或許是莫辭良心發現，所以才決定出來陪他逛一圈。
掛在腰上的小鏡子一閃一閃的，離殤趁着莫辭被幾個小孩兒叫走的時候，悄悄走到一邊，拿出了鏡子。
鏡子中的九天，臉色難看的不成樣子，臉色慘白的真像是一隻老鬼，離殤心突然下沉，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老鬼，你到底怎麼了？”
九天扯了扯嘴角。
“沒怎麼，老妖精，咱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離殤感覺事兒不小，但他們確實是最好的朋友。
“嗯。”
九天看他在離恨天大街上，那裏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你知道楚夜在哪兒嗎？”
離殤想了想說道。
“昨日我還見了他，今日就沒看見，你找他有事兒？”
九天沒說就只說讓他告訴他楚夜在哪兒。
“行，你等着，我去問問莫辭，一會兒回你。”
“好，謝謝你了老妖精。”
離殤放下鏡子。
“咱倆誰跟誰呀。”
離殤轉身就去找莫辭，在他看來，九天的事兒應該不小，還跟楚夜有關係。
過了一會兒，離殤拿起幽冥寶鏡，九天在那邊早已等候多時。
“老鬼，你怕是暫時見不到他了，莫辭說楚夜去修羅界歷練去了，昨晚走的，歸期未定。”
九天愣了一瞬，忽然笑了。
“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
天命註定讓他不能再看他最後一面，九天似乎忘記了關掉幽冥寶鏡。
離殤看九天又笑又哭慌了，不停地喊老鬼，那頭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莫辭站在離殤面前。
“怎麼了？”
離殤抓住莫辭手，眼神帶着祈求。
“莫辭，你帶我去趟冥界好不好，求求你了……”
莫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看着離殤。
“理由。”
離殤知道莫辭在問他爲什麼去冥界，說出理由他或許就會帶他去。
離殤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再加上一些猜測。
“莫辭，九天真的出事兒了，求求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莫辭抓着離殤的手回桃花塢。
“如果我不同意呢？”
離殤鬆開莫辭的手。
“你若不同意，我便自己去，我離殤就這麼一個老朋友，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而什麼都不做。”
莫辭有過一瞬間戾氣劃過眼底，離殤違抗他了。
離殤爲了一個男人違抗他的命令。
莫辭就那麼冷冷的看着離殤，離殤捂着劇痛的胸口，疼得眼淚都掉了出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辭終是停止了控心操控，他大步走到離殤身邊。
“我帶你去，阿離，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離殤被莫辭抱着，莫辭似乎很喜歡抱着他，抱多久都不累的那種。
他乖順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這次違抗了莫辭。
可是他不後悔，老鬼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知道了，謝謝你。”
莫辭帶着他很快就到了冥界。
離殤在冥王殿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九天，他拿出鏡子，想要試圖聯繫他。
可是那鏡子就在王座地下一閃一閃的。
離殤着急的看着莫辭。
“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
莫辭的符籙一道修的好，他牽着離殤的手一步步走進了葬墓山，又順着棺材來到了幽冥深淵。
九天正在當時他跟楚夜困住的那個山洞裏。
那天他們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又入了洞房。
他知道楚夜是不願意的，只是沒辦法，爲了出去纔不得不跟他……
九天打算在這裏待一會兒，然後就回去躺棺材，等死。
他沒死過，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屍骨無存，會不會輪迴轉世，轉世後到底會是那裏殘缺。
不過都不重要了，死了他就會忘卻前塵，縱使他不願意忘記那個人，也無可奈何。
“九天！你怎變成這樣了？”
莫辭進來後就明白了大概，這裏洞房的裝扮，還有楚夜留下的氣息。
所以這就是他不願意開口的原因嗎？
“老鬼！你是不是真活夠了！！！
離殤看着九天坐回去的手，那抹爐鼎印記鮮紅似血，好似活了過來。
離殤能感覺到九天的生命在一點點消失。
“是不是，是不是跟楚夜有關？老鬼，你告訴我是不是！”
九天笑了笑沒說，離殤缺什麼都懂了。
他撲到莫辭身邊。
“莫辭，你去找楚夜過來好不好？老鬼他要死了，他要死了，都是因爲楚夜……”
莫辭眼神明滅不定。
修羅界。
楚夜經過一場廝殺，修爲又增長了不少，他以爲是修羅界的原因，卻不知是九天的修爲還有生命力都流入了他的身體內，他修爲增長的越快，九天死的越快。
楚夜坐在地上，從懷中拿出他藏起來的喜帕，上面還有九天的血跡。
他原以爲自己入了修羅界，只要不停的拼殺，就能忘記幽冥深淵發生的一切。
可是他忘不了，尤其是這幾天，那些記憶彷彿佔據了他的腦海。
清心訣只能讓他暫時壓下心中戾氣，卻壓制不住那些記憶。
他打算再等等去冥界一趟，九天說他喜歡自己，如果那時候他還是喜歡他，他就……
不，萬一九天覺得他太無情了，不再喜歡他變心了怎麼辦。
楚夜打定主意，往修羅界出口走去，與來找他的莫辭碰到了一起。
楚夜心砰砰亂跳，他看向莫辭。
“怎，怎麼了？”
冥界離殤坐在九天的棺材前，看着老朋友氣息全無。
九天臨走前跟他交代了一切，他囑咐離殤不要跟任何人說。
離殤轉身就跟匆忙趕來的楚夜說了，添油加火，聲淚俱下。
“那幽冥喜娘察覺到你們的姻緣，是想讓你們陰陽相隔，死生不見，一方爲另一方爐鼎，生命修爲都流進了你的身體裏，他卻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那麼喜歡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可憐可憐他，楚夜，你當真無情！”
“你知不知道，他身爲冥王，要經常在這裏鎮壓深淵惡鬼，他的靈魂早就被浸染，如果死去，要麼神魂歸於天地，要麼轉世必然殘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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