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認祖歸宗收小弟

河南開封祥符縣，張氏祠堂。此地村落一千五百多戶九成都是張氏族人。今天族長召集村老議事。祠堂裏面坐滿了人。滿座皆是白髮皓首。族長張鐸開口說道：“關於燕山衛指揮僉事張玉認祖歸宗一事大家應該都知曉了。今日喚各位前來想商議一下如何接待。前朝之時，其祖隻身前往大都投效韃虜。爲了族中子弟某得一線生機。其後伯顏要殺盡張王劉李趙五姓。其父資助鄉黨資助義軍。爲避嫌自輸出族譜。先其已爲大明燕山衛四品指揮僉事。嫡子張輔乃是燕王府親衛營百戶官、燕王府長史司典仗。可謂前途無量。庶子張璟更是燕王世子伴讀。我等不可懈怠之。”

“唉，現如今我族中子弟甚多。卻沒有一個仕官的。長此以往日漸衰落。這次如果能煩請指揮僉事帶走一批子弟也好。無論如何，這是個好機會。大家就不要抱着什麼長輩的心態。求人辦事身段總要柔軟些。”一位白鬍子老爺爺沉聲說道。

“怎麼？還要我們低頭求他不成？按輩論，他的叫我一身族叔。身段太低反而讓人看不起！”對面一個短鬚長身的瘦高老者一臉不屑的說道。

“族中既然推舉我做這族長的位置，有些事情我就要說了算的。你若是不屑大可不見。這次他家管事過來給莊中又是修路又是翻新祠堂、族學。你能不記人情，我做不到。屆時你房中子弟的名額也可空出讓與其他有用的。”族長張鐸顯然對此老者言語有所不滿。也沒顧及面子直接懟臉。其他的老者大多冷眼相對。

“接待無非就是出面的人多少，花的錢多寡。今日請諸位來實則想聽聽看我們提些什麼條件最爲合適。既不諂媚又不喫虧。”族長當着族老們的面也不顧及什麼，這種時候說的通透反而效率高。大家坐在那裏打機鋒反而浪費時間。

“讓族中適齡的子弟都來，聽說其嫡子允文允武。十歲上便考中秀才。現在已是舉人的功名。只不過因爲軍籍放棄了進一步的科舉考試。在北方文壇也是數得上名的青年才俊。讓他考究一番也好遴選出些可造之材。莊子上習武的子弟也都來演藝一番。請指揮僉事看看能否入眼。”一位坐在族長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者擡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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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說一定要充長輩，還不是爲了莊子上的子弟不被看輕。我喫點虧算什麼，只要子弟能出頭。矮了輩分又如何。”那短鬚瘦高老者一看情形不對立馬轉過立場。

一個上午，茶水都換了幾波。終於商定了大致的名額。莊子上的幾個大戶出力多當然獲得名額最多。有的小門小戶連上場露面的機會都沒有。人世間就是這樣。功利的很，這種時候都是爲自家爭取更多的權益。哪裏來的謙讓。等子弟一旦出頭，差距就拉開了。到時候誰認識誰啊？何爲世態炎涼？何爲人情冷暖。在這小小的祠堂中顯露無疑。

洪武二十八年乙亥年十二月戊子月十一日大雪，車隊在離祥符張莊東北二十里處關帝廟中休整。張玉拍了親兵前去莊內通報。族長得知立刻遣長子帥莊丁五十前去迎接。並率衆族老在祠堂等候。

車隊在大雪中艱難前行，幸好這二十里的官道在日前被張莊率莊丁加固夯實，並無障礙。半個時辰後，駛入莊內。直到祠堂門口停下。除張玉率張輔、張璟、張輗等入內，其餘人等被安排到族長早就新蓋好的屋子內安歇。張璟在兩個月前就遣了工匠前來參與。並在莊內挖了排水渠，在房內造了盥洗。還單獨建了兩個混堂，男女分開。等張玉認祖歸宗會北平後，就是給莊民使用的。怎麼用，張璟就不管了。反正這是個可以生錢的營生，就看族長莊主怎麼安排了。

族長率幾個年輕一點的族老在祠堂門口等候，一身的白雪裹住了幾人的頭面肩膀。顯得那麼的真誠。張玉下車後乾淨上前向一行長輩行禮後，趕緊進祠堂避雪。進祠堂後，向各位介紹了幾個兒子。再一一行禮。各按輩分坐下。

族長張鐸和張玉同輩，祠堂中十幾個族老中也就六個是長輩。這麼算來張輔、張璟、張輗、張軏兄弟的輩分還真不低。張輗、張軏兄弟年齡還小，讓各位族老前露了個面就讓嬤嬤領去休息了。張璟是有世子伴讀的身份在，所以雖然是年幼庶子也被留在了祠堂之內。一陣寒暄過後，按照之前府中管事和族長商定的流程開始認祖歸宗的儀式。車隊安排今天到也是因爲今天是黃道吉日。

府中管事拿出事先備好的香燭、鞭炮、供品等用品。張輔作爲嫡子上前安置供品，張輔回頭看了張璟一眼示意他一起上前。張璟看了眼張玉，張玉示意同去。族長和幾個族老抽了抽嘴角最終沒法話默認了。張璟這個庶子就和嫡子一起給祖宗牌位前的供桌上擺放供品。

“這是你和父親商量好的？”張璟輕生問道。

“你是府中重要的一員，本來我們兄弟就沒有什麼嫡庶之分。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沒有把你當庶子，你也別妄自菲薄。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張輔不動聲色的說道。

張璟多少有點感動，他還是知道在大明嫡庶間天差地別。所以今天他身爲庶子能和嫡子一起在祠堂擺放供品。想來父親也是扛住了很大的壓力。當然他們的身份也是加持。但是，在這個封建禮教嫡庶分明的時代這算是很大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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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品放好以後，族中禮生（司儀）宣佈儀式開始。張璟特製的兩掛萬響大地紅一點燃就讓在場除張玉府種人外都打了個趔趄。這他媽是真的是炮啊。張璟看着幾個族老東倒西歪的樣子憋着笑。還好冬天穿的多，大氅上的帽子蓋住了大半個臉。張輔輕輕踢了他一腳。等禮生平復了情緒後，清楚族譜。張玉接過族譜，拜天地、祭祖。

祥符張莊族長：“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今有族中子弟張玉攜子前來認祖歸宗，先祖父張靖爲族中子弟前程不惜以身飼虜。先張玉已爲大明燕山左衛指揮僉事。屢次出塞追擊北元餘孽於漠北。戰功無數。有子張輔隨父從軍。爲燕王府親衛營百戶官、燕王府長史司典仗。有子張璟爲燕王府世子伴讀。可謂歷代忠良，以爲族中楷模。經族中確認，今同意其認祖歸宗。飲水當思源，月是故鄉明。同氏同根，根連脈通。氏族子孫，慷慨陳情。願先祖九天有靈，佑我家聲昌盛。壯我家族雄風，勵我勃興偉烈。”

族中一位白髮白鬚的長老將祖父張靖、父張天佑、張玉、嫡長子張輔、子張璟、嫡二子張輗、嫡三子張軏的名字寫到了族譜之上。在祠堂中的臺座上已經留出了空位。禮生將預先製作好的神主牌位放入神龕。

張玉帶着張輔、張璟行禮答謝。然後全體一起祭拜列祖列宗。隨着禮生宣佈禮成。大家才放鬆下來。到偏廳中用茶休憩，等着用宴。管事的早在幾個月前就過來莊內，帶着張璟安排的工匠給莊內修建了公共設施。基本按照海淀新農莊的標準來的。道路鋪設瀝青，把莊子上貧苦人家的茅屋都推到重新建了磚房。在莊子外購置銳千畝水澆地，產出都補貼給族學。重建翻修了祠堂、學堂。這次的宴席也是在開封城裏面的酒樓直接請了廚子，在當地購置了食材。酒宴設在祠堂院子裏面。院子裏面搭建了大棚，當竈頭燒起柴火。蒸騰的熱氣噴涌出來，雪落到棚子上就被熱氣化了。殺雞鴨宰豬羊都在莊子外面處理好再拉進院子。洗菜分揀、砍肉切菜、起火燒油、炒菜裝盤一切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屋子裏面，大家笑着說些沒有營養的話試着彼此活躍氣氛。張璟讓人把準備好的煙桿和菸草拿了出來，給在做的各位裝上。菸草種子是基地裏面拿來的。這是門壟斷的生意。燕王府世子出面搞了萬畝荒地種植菸草，收穫以後挑選出上好的由基地烤制加香。其餘的在海淀的莊子上建了烤房，拿基地供應的香精用人工烤制。分成幾個檔次。暫時不考慮用紙菸，技術門檻太高了。煙桿面對大衆，菸斗供應官宦富戶。一時間房裏面煙霧繚繞。因爲添加了各種香精，吸起來味道噴香。

“璟官兒，這玩意兒是個秒物。是？”族長總感覺這個東西有點意思卻又說不上那裏夠意思。

“回族叔的話，此物名爲菸草。原產於極東大陸。府中千辛萬苦求的種子，在燕王府的莊子上種植。經過烤制加香以後身價不菲。此物可使人鎮靜。調解情緒，緩解焦慮。改善因庶務繁重而導致上火的症狀。冬日吸一斗，可不畏寒冷，祛除肺寒。緩解胃腹部的發冷症狀。”張璟一面吸着二手菸一面回答道。幸好他在擁有了基地以後，整個身體變得異於常人。強壯已經不能形容他現在的境界了。

張輔結果話茬：“此物已在北平城府裏的店鋪中有售。每年可以按照成本價給轉自裏面供應一部分。屆時，請族長清點一下人數，我會安排人送到莊子上。”

“哈哈，這就盛情難卻了。不過這開封城中能否售賣此物？”族長更關心的應該是這部分。

“莊子上自去城裏搞個鋪子，府上負責供貨。一杆煙桿加一斤菸絲賣十貫錢。此乃華夏大地亙古未有之物。購者必會趨之若鶩。不過這樁生意有燕王府的份子。能留給你們的也就兩成利。族裏覺得如何？”張璟給的條件實際上一般般，但是架不住探索新鮮事物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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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燕王府的份子纔好做的長久！夠了夠了。此物甚好！吸之神清氣爽且飄飄欲仙！一定會大受歡迎的！”族長眉開眼笑，幾位族老也頗爲滿意這種新生意。

張璟站起對族老說道：“族叔，此物價格不菲。購買之人大多有點身家。我這裏有閨中女子所用煙桿，配合的顏色都是加了果香的上品。族老可在鋪面樓上設置女眷區，接待官宦富戶的家眷。具體的鋪面設置我會給你畫個圖紙。售賣之時可以給她們免費抽一杆。絕大多數都會喜歡上的。她們抽的菸絲一包三兩售十貫。煙桿有幾十種不同的式樣可供挑選。一般五到二十貫。未來一定有人仿製煙桿。我們的煙桿都有中華菸草的標記。（這明顯是張璟的惡趣味）主要的利潤還是在菸絲上。等官宦富戶都傳開了，就可以售賣低價的菸絲了。那種是加香種類少的。一般兩貫一斤的樣子，煙桿就用普通的竹子加銅嘴兒。雖然利潤不厚，難得數量衆多。這樣城裏城外男男女女老少爺們兒都抽上。我們就能賺的盆滿鉢滿了。”

偏廳中靜悄悄的，只有呼吸聲。這些老人們沉重的呼吸聲。張輔手扶着額頭一臉的生無可奈。張玉都是滿臉的驕傲看着自己的兒子。族長小心翼翼的試探着想說話。張輔搶先說道：“我這弟弟，年中時候有點奇遇。被老神仙看中啓發了神通。言語間不似幼童，各位不要太過詫異。”

當即廳中個人放鬆下來。各自對着張玉恭賀。看來這鬼神之說在此時的大明還是很有市場的。只要故事編的好，基本都會被人深信之。

宴席開始，主要的成員都在偏廳之中用飯。其餘的都在院子裏的大鵬中喝酒划拳好不熱鬧。女眷這在月前起的新屋裏面用餐。莊戶上的女人孩子都在棚子一角拿布幔分割出來區域。一時間，狗在吠、孩子在叫、女人在罵、男人在划拳。熱鬧的氣氛甚囂塵上。張璟坐在席中一時間神念出竅，向四周發散出去。向上直上雲霄，向下深至黃泉。這時候張璟看着人間種種世間樁樁。世態炎涼，人情世故。竟是悟了！他自己早已經在修煉中了。這世他是入世修煉。歷經人間種種，方可通達大道。可惜他自己並不知道。可這種不經意間的悟道纔是最能的最可貴。

第二日，天氣放晴。族長在莊內的演武場中讓莊子裏面的小夥子們都給張玉演練了武功。希望能有被選中帶去張玉府中的。府中的確缺人，張玉看了一天，選了百人。族長開心的直晃晃。嘴角都拉不下來。張輔則在屋內看着莊上學文的年輕人的字。是的，看字。能識字就行。你指望這莊上能有幾個學問人。再說，明初文官地位普遍不高。洪武大帝四大案殺的人頭滾滾，大多數都是文官啊。後世小說話本里面一個舉人就能在鄉間隻手遮天的情況現在是看不到的。

張璟就沒事，兩個小廝和莫昆陪着在莊子裏面亂逛。在莊口看到一羣孩子在打鬧就暗戳戳的過去看熱鬧。原來是小孩學打仗。小時候只要是男孩兒都有個過這種經歷。一幫小孩兒，分作兩隊。猜拳後，贏的一方選擇扮演大明軍隊，另外一方只能扮演蒙元餘孽。然後捉對廝殺。張璟看着場中一個扮演蒙元餘孽的胖憨憨，不停的在救自家隊友。可惜隊友勝心並不強。結果最後只有他一個面對前面十幾個還打得動的孩子。仍然不肯認輸。張璟頗爲喜歡。就讓人去問了姓名。原來是莊上外來戶的蒙古人寶利德的兒子巴圖。轉頭去了族長院中。準備向族長討要這外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