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李九江兵敗鄭村壩

大營內，李九江一如既往的在發脾氣。幸好，大帳之中沒什麼古董珍玩給他摔。不過手下將領的屁股就倒黴了。大帳門口十幾個指揮使、都督趴在草垛上被打屁股。我去，都是三四品的高官。你至少拉個布帷啥的。照顧一下人家的面子嘛。不過這個時候這廝早就出離了憤怒。已經有點癲狂了。就聽的噼噼啪啪，軍棍擊打屁股的聲音煞是好聽。但平日裏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高官們的慘叫聲好像是從無間地獄中受難惡魂發出的那般淒厲。

南軍現駐紮在離北平城牆大約兩裏地的白溝河沿岸，也就是北運河西一帶。此時正值冬季，燕王率領的精騎已經到了鄭村壩一帶。燕王也沒有用斥候折斷，就是爲了告知李景隆。我朱棣來了！李九江！引頸待戮吧！李景隆剛剛打了這幫指揮使、都督們的屁股。纔出一口氣就聽到斥候回報燕逆精騎在鄭村壩向我大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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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點兵！讓他們躺在馬上指揮！”這廝也是不顧那些剛剛被打完軍棍的指揮使、都督們的死活。所幸前哨都督陳暉因爲一直在大營外巡邏而未被波及。立刻點了萬餘手下準備出營列陣。可憐那些南軍，就一身夾襖。披掛甲冑後再罩一件軍袍。真是懂得夠嗆。在出營的途中還看到不少晚上站哨被活活凍死的同袍屍體，不禁悲從中來。當這些貨磨磨蹭蹭的尷尬出營，燕王精騎已經渡過結冰的白溝河。大明璟從基地採購的清單裏面有種硅膠馬掌套。通過掌釘釦固定在馬掌之上。可以防滑及保護馬掌所用。在冰上奔跑時抓地力很強勁。本來南軍以爲燕逆無法渡過冰河。畢竟馬蹄在冰山會很滑，無法正常奔跑。需要輜重兵鋪設稻草才能通行。所以就根本不着急，沒想到燕軍竟然如此強橫。直接渡河且能保持陣型。向着他們直直的衝了過來。

這時候陳暉已經快急瘋了：“列陣！衝鋒！保持隊形！保持隊形！右翼！右翼！保持隊形！跟上啊！”

傳令兵瘋狂的在騎兵陣列中穿行傳信。而整個南軍騎兵陣型卻參差不齊的勉強看的出是個軍陣。就在陳暉竭力控制陣型之時，燕軍的前軍騎兵陣型已經舉起了霰彈槍。

“開火！”一陣齊射過後，南軍的前排騎兵就沒了身影，只剩下馬兒在奔跑。

“隨意開火！”燕軍陣中的小旗們紛紛對手下吩咐到。

“砰砰嗙嗙！”隨着密集的銃聲響起，南軍紛紛落地。燕軍則是不斷的從硝煙之中衝了出來，把開火帶出的白煙拉起陣陣的風漩。這時候南軍的騎兵知道沒有退路，只能硬抗。他們也有三眼銃，可是爲什麼燕逆的火銃打的比我們遠？絕大多數的南軍連給三眼銃點火的來不及就被擊落馬下。後續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說。可惜在射程之外的射擊是毫無命中率的。接下來就是馬刀和馬刀的對話了。雙方抽出腰間長刀，嘶吼着各自壯膽的話語向着對方陣型直衝而去。大明璟從監視器上看到的是無人機在空中拍攝的畫面。沒有聲音，就看見燕軍三個鋒矢陣好像三顆箭頭直直的插入了南軍的陣型。南軍人仰馬翻，死傷無算。上帝視角果然是冰冷的。鏡頭回到地面。燕軍騎士把馬鞍前的機巧拉起，馬肩出兩把四尺長的利刃就橫了起來，手中的長刀直指南軍。口中“呼哈！殺！”一時間南軍被精鋼利刃砍斷手臂、被利刃割斷的腿腳、被撞下馬的數不清。而燕軍掉下馬的卻寥寥無幾。這完全歸功於堅固的鎧甲和燕軍新的機巧。

幾萬人的戰鬥是不可能發生一擊而潰的情況的。當燕軍鋒矢鑿穿南軍騎兵陣型後。並沒有讓大營中嚇破膽的南軍一味的直衝營寨，而是向兩邊繞圈然後再次衝擊南軍陣型。也就是以騎兵陣型向兩邊畫了兩個圓。在燕軍不斷的衝擊下，南軍前哨都督陳暉所轄萬人騎陣被完全擊敗。斬殺者無算，絕大多數落馬的傷者會在未來幾個時辰裏面被凍死。所幸有些輕傷的卻因爲天氣寒冷而阻止了流血。但是這萬餘騎兵活下來的應該不會超過千人。

這隻鋒矢陣的騎兵對在殲滅了這前鋒後，李九江才把鄭村壩大營中的軍隊整備完畢出營迎敵。這時候燕軍分做三隊，主力還是原來鑿穿陳暉的那隊騎兵。兩側各有五千精騎在準備衝擊其他的聯營。李九江也無法顧及，便率領中軍大隊衝向白溝河和燕軍精騎撞到了一起。好像兩個巨人揮舞着手臂向對方衝去。毫無技巧可言的迎頭撞上！南軍並沒有那麼多的騎兵，李九江率領的都是步兵。且都是長槍兵。一下子槍如林箭如雨。而燕軍騎兵根本不爲所動，以鎧甲硬抗。而前排騎兵用掌心雷進行了破陣，幾百枚的掌心雷隨着騎兵在馬上擲出，重力加速度讓它們落到了槍兵前排的身前身後，然後在南軍大呼小叫的瞬間爆炸。當時槍陣就亂了。而燕軍則馬不停蹄的從爆炸後產生的硝煙中衝出直直的撞到了亂做一團的槍陣中。

撞擊上不絕於耳，南軍的慘叫聲、燕軍的呼喝聲、馬匹撞擊身體的聲音、火銃擊發的聲音、掌心雷爆炸的聲音、刀槍破甲的聲音、馬蹄踩碎頭顱的聲音等等等等組成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戰爭終歸還是人打的。在燕軍衝進南軍陣型後，因爲南軍步陣太過密集，竟一時無法鑿穿。使得前排的燕軍很多被南軍拉下馬來。長期的對抗中被燕軍壓着打，那種憋屈和不甘早就把南軍心中的不忿燃燒成熊熊烈火。很多南軍不顧馬匹踩踏，燕軍利刃加身拼死把燕騎拉下馬來。然後刀砍、槍刺、錘砸。燕軍的傷亡一下子就上去了。可能是很久沒有收到如此這般的傷害了。有些燕軍嘶吼着把身上的掌心雷拉響了。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被拉下馬的燕軍只要沒有第一時間被打殺就會拉線掌心雷。頓時，南軍陣型中出現了一個個的空檔。後排的燕騎趁此機會利用這段空檔的距離拉起繮繩提高馬速。再次衝擊南軍的陣型，而後排的燕騎紛紛擲出手中掌心雷。霰彈槍該換彈的換彈，該開火的開火。一下子就在南軍的密集步陣中打出了不少的空檔。而南軍此時也陷入了癲狂。很多百戶都提着刀盾衝上前去劈砍馬腿。卻發現燕騎的馬腿一時半會砍不斷！而第一刀沒砍斷，就算騎手沒反應，馬也不會讓他砍第二刀啊。直接一個踩踏就讓刀盾手躺下了。一蹄子下去不死也殘廢。

而兩翼的燕騎則在李九江的聯營中肆虐。他們基本是打了就跑，根本不和南軍纏鬥。一喫虧就轉個方向繼續殺人放火。這下把聯營攪了個底朝天。燕騎士氣大漲，南軍則狼奔冢突的救火、救人。城樓之上朱高熾看着父親帶領着手下精騎左衝右突。一拍城垛，讓城中的步騎出城衝營。城中一共五萬人，出城四萬人。分四隊從東面東直門、朝陽門，南面的宣武門、麗正門衝出直擊李九江的聯營。頓時就讓那個南軍營中大亂。營外中軍在和燕騎廝殺，營中有燕騎肆虐。現在北平城又衝出來如狼似虎的燕騎，這仗還怎麼打啊。

而且，在北平的城樓之上。長炮紛紛以全裝藥對準城外的李九江營寨開始炮擊。

“開花彈！單數炮齊射！開花彈！雙數炮齊射！”

頓時，聯營之中爆炸聲此起彼伏，死傷無數。營寨中的南軍則紛紛向李九江的軍旗靠攏過去。這廝這時候感覺不對了。趕緊帶着大軍向鄭村壩的中軍大營跑去。那裏還有二十萬大軍未動。這廝卻忘了燕騎的機動力。緊緊的追着李九江的殘部。李景隆的中軍大營不得不出營接應。而這時候逃亡的南軍竟然無腦的衝擊了出來接應的軍陣。這下亂了，整個中軍營帳前退卻的南軍和接應的南軍撞到了一起。實際上李九江如果有點腦子就應該在回撤的時候收攏好軍陣，結果堪比趙括的李九江就這麼被白俊裹挾着在中軍陣前裹足不前。而身後的燕騎則在和押後的南軍酣戰不停。兩翼的燕騎已經從城牆下的聯營中衝出向着鄭村壩的中軍大營而來。

終於李九江進入了營寨之中，這個以後你作爲主將應該組織軍陣反擊纔是，而這位大明趙括竟然帶着親兵穿營而過放棄手下幾十萬將士和如山的輜重向南不去不回頭的逃走了？是的，這個被建文行“捧轂推輪”之禮，賜“便宜行事”之權的名將竟然就這麼無腦的逃了。而此時在北平城下圍城聯營中的將士還不知道主將已經落荒而逃。還在和城中衝出的燕軍交織在一起苦苦的交戰。這時候燕軍的士氣如虹，南軍則士氣低迷。完全喪失了剛剛包圍北平時候的驕橫。

不得不說，燕王對時機的把握真的妙入毫巔！他一方面讓兩翼趕過來的騎兵衝擊南軍已經亂作一團的軍陣，一方面讓追擊李九江的燕騎轉圈回頭向着北平城下疾馳而去。從後面衝擊，配合出城的燕軍。從早上燕騎到城下衝營到中午兩軍在鄭村壩發起全面對攻到下午李九江放棄中軍逃亡。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現在中軍外的南軍已經開始紛紛頭像了。主將已經逃亡，剩下的還打個屁啊。結果中軍差不多十萬人投降。陣斬三萬級，其餘都被擊潰。而中軍的輜重則全部被燕軍俘獲。這時候兩翼的騎兵加上燕王后續加強的一萬精騎共計兩萬人衝向聯營。而聯營中北平城的燕軍在寧王、朱高熾和朱高煦、朱高燧的帶領下對着南軍瘋狂輸出。這三兄弟率領着手下的親兵組成了鋒矢陣在聯營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如沸湯潑雪勢如破竹。南軍的士氣低迷，很多時候是在被動的抵抗，而不是和燕軍對戰。當燕王派出的精騎到達聯營時候，整個南軍時期落到了最低點。甚至開始有整建制的南軍棄械投降。而當燕軍喊除了：“九江已逃，南軍已敗。”的時候大批的南軍就開始投降了。聯營中差不多二十餘萬人，除了耿炳文、瞿能父子及平安等將領沿着北運河逃向南面。投降的不下十二萬人。

整個戰場方圓幾十裏，燕軍和南軍交織在一起。南軍行不成有效的抵抗。一直在燕軍的節奏裏面苦苦煎熬。而李景隆對戰局的把控除了逃亡那刻的堅決，一直都在優柔寡斷中。往往做出一個決定後就後悔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這名將哪裏是那麼好當的。這一站最大的好處。不是招降了幾十萬人，而是繳獲了巨量的輜重。甲冑、軍械、糧草、軍餉等等。毛估估算一下差不多要幾百萬貫銀錢啊。歲入的十分之一沒了啊。明初經過幾十年的修生養息，朝廷還是有點餘糧的。

輜重兵苦惱了。想要把城外的營寨拆除，保留一部分用以戰俘用。同時還要清理戰場。不過在發動了北平城近十萬民夫後，這個那個北平城外熱火朝天。在每天有肉的前提下。民夫們的工作積極性被無限的放大。而且那麼多的糧食進城，北平城的糧價又得下來了。整個燕王府管轄的範圍內所有的民生類商品的售價是有指導價的。上限不能超過指導價的三成。還有一個最低限價。這樣防止糧賤傷農。而鹽、糖之類因爲四海商社的足量供應使得價格上不去。而且品質好過市面上所有的貨色。大明璟改良了海津鎮曬鹽場的工藝。解放了大量的鹽丁裝入募兵。同時收編了大量的私鹽販子，當然不願意收編的就直接消滅。一下子既提高了鹽的質量也提高了鹽的產量。更是解決了私鹽販子這個威脅很大的羣體。

北平城內燕王府中，一片歡聲笑語。燕王正在召開慶功宴會。五品以上武官、六品以上文官全體出動無一缺席。燕王和王妃坐在上手，看着侍女們流水般的把酒菜上齊。大家在燕王致辭，世子致辭。再請特別嘉賓道衍法師發言以後開席。一時間猜拳聲、大笑聲、喝罵聲此起彼伏。大明璟則拉着世子在給幾位重要任務敬酒之後去了城中傷兵營。代燕王看望傷兵。

“老唐，你的腿竟然保住了。這他媽的運氣啊。我的手就不行了啊。”

“二馬，這就沒意思了。你這次陣斬五十六級。退役可是按照十級戰功來算的。加上賞錢和榮軍社的獎金，這次怕不是有百貫了吧。回去娶個媳婦兒，在榮軍農場教那些小兔崽子。這日子也太他媽的讓人羨慕了！”老唐看來也是個光棍。

“陣斬五十六級？猛將兄啊。這些技巧可要教授給新手啊！”朱高熾正好走到這裏，聽了個明明白白的。

“這位應該是被分配到榮軍農場的。那裏可是有分配媳婦的。這福利還是不錯的。”大明璟補充道。

“分配媳婦？哪裏來的那許多的女子？”朱高熾揮手讓單膝跪下行禮的兩人起身問道。

“一部分是犯官女眷、一部分是蒙元被俘的官宦女眷、一部分是四海從朝鮮、扶桑買來的女子。現在榮軍農場可是女的比男的多。有的挑啊！”大明璟笑着說道。

“感謝燕王、感謝世子。小的雖然殘疾了，但是可以娶妻生子。也算能給老馮家傳續香火了。”二馬的名字原來是從他的姓來的。

這時候傷兵們能走的都圍攏了過來。大明璟示意朱高熾站到了一個箱子上向大家說話：“感謝各位的付出，在燕軍中戰死有撫卹，家中老弱可進榮軍農場養老。子女由榮軍農場養大成人。男孩子願意讀書的進榮軍學堂，願意從軍的進童子軍。女孩子負責找到門當戶對的婆家！一個都不會漏掉的！負傷了有軍醫診治，殘疾了可進榮軍農場勞作，軍功足夠了還能在榮軍農場任職。哪怕是躺在牀上的榮軍農場也會負責送終。撫卹金、傷殘金第一時間發放。誰敢在這上面伸手我先剁手再砍頭！”

傷兵營中一片歡呼，那些躺在病牀上不能動彈的也由軍護傳達的每個人。一時間羣情激昂，士氣又一次被激發起來。很多傷兵當下表示輕傷很快可以回營。要繼續爲燕王殺敵立功！

世子也很合時宜的給幾位在戰場上立功負傷的典型人物頒了獎章。這是大明璟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是北平保衛戰，一個是鄭村壩阻擊戰。還有清君側金銀銅三等功勳章。這種惠而不費的獎勵燕王當然支持。在傷兵營內還給所有受傷的軍士都頒發了一枚刑天獎章。這是隻要受傷的軍士都能拿的。重傷的是鍍金的。輕傷的是鍍銀的。傷殘的是在獎章上鑲嵌兩把黑曜石的刑天斧頭。一時間讓傷兵們紛紛熱淚盈眶。連傷兵營的軍醫、軍護都有獎賞。這段時間他們的工作量非常之高。必須要獎勵一番恢復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