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林宅。
“所以，林員外引了人做了法，讓周珠珠和林尋燁結了冥婚！”
宋麒川這次是真不高興了，他的臉都快比外頭夜還黑。
蘇馨月吐出一口濁氣，“先前說的故事裏，說她和林尋燁先後離世。如今……”
“如今看來不一定真實。”宋麒川一錘桌面，憤怒起身，“只有如此，宋巖平纔會急着用紙人復活周珠珠。”
“鎮上斬婚鬼，估計也和這件事有關。”蘇馨月閉上眼，心情複雜。
本該是喜事，偏偏這家人辦成了喪事，讓城中的百姓受罪，這可真是……
一時間，蘇馨月竟然找不出好的詞來形容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兩人各想各的，屋內一下安靜下來，也讓一些聲音被放大。
蘇馨月循着聲音看到窗子上的紙人鑽進來，立即捂住宋麒川的嘴巴，她湊近將食指放在自己的脣上，示意宋麒川不要出聲。
有默契之人無需多言。
他們輕手輕腳地來到窗前，蘇馨月緩緩打開窗子的一角，藉着月光看到院中情景，兩人大駭。
四方小院中，不知何時爬滿了蛇蟲，這樣的東西不該早在這個季節冬藏了嗎……
外頭的蛇依舊在不斷朝着屋子前進。
宋麒川眯起眼來，“難怪覺得這林宅有問題。”
“什麼意思？”蘇馨月不解。
宋麒川拿出了一點雄黃粉，那是他在李四郎帶着他們到這一處院子時，讓李四郎給的一點雄黃粉。
雖然只有一點，但也夠了。
他在地上撒了一圈，站了進去，對着蘇馨月伸出手，“先進來。”
蘇馨月抿脣不語，走進圈中。
兩人盤腿背靠着背，蘇馨月已經取出早已備好的紙人，“你剛纔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見到玉姨娘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宋麒川問。
蘇馨月思索，“有。”停頓片刻，她將自己感受說出來，“她有些違和，並且觸碰到人時，有些冷。”
剛纔喫飯，玉姨娘就坐在她邊上，她讓丫鬟佈菜時，不小心碰到了她，那種感覺，令人不適。
“她是妖？”聯想到院中的蛇，蘇馨月立即詢問確定答案。
“不是，她不是妖怪，但可能和妖怪有關係。”宋麒川摸了摸放在腿上的劍，“你知道出馬嗎？”
“出馬？”蘇馨月是南方山區小鎮中人，這個詞是她第一次聽。
雖然看不見蘇馨月的表情，但宋麒川還是從她疑惑的語氣知道她不曉得這是何物，他耐心解釋道：“出馬，其實應該叫出馬仙，有人會稱之爲出堂。”
“不管是哪一種叫法，其實都是修煉多年成仙的妖怪……或者說仙，與人達成契約，附身爲人看病消災，行善積德。”
宋麒川說到這，取出一張符，“情況大差不差，林家這位可能形式差不多，但可能不是個好的。”
話才落下，一陣風便吹開了房門。
下一秒，他們看到了院落中一穿着薄紗的女子坐在石桌上，扭着腰肢，咬着帕子，正用勾魂的眼神盯着他們。
“說得不錯。”
玉姨娘嘻嘻一笑，用帕子在空中揮了揮。
明明是玉姨娘在說話，明明用着玉姨娘的皮囊，但出聲和動作，卻和玉姨娘天差地別。
蘇馨月回想宋麒川的話，立即明白，眼前人其實已經被蛇妖附身。
玉姨娘嘆了一口氣，看了看指甲，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我就是藉着林家修煉，沒別的壞心眼。”
蘇馨月不清楚情況，沒有說話，她看了身邊人，見他神情淡淡，不像沒有保障，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玉姨娘：“你說，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爲何你們要去開那林尋燁的院子。”
“是你做的嗎？”宋麒川問的是房間裏的東西。
玉姨娘嬌嬌地笑了一聲，直勾勾盯着宋麒川看了又看，然後纔看向蘇馨月，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脣，眼睛亮了不少。
“真有趣。”
宋麒川因爲她舔上脣的動作面露不適，他將蘇馨月擋了擋。
想看的人被擋住，玉姨娘也不生氣，她垂下眼，嘆氣，“我哪裏會做那些，那不是毀我功德，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完成玉姨娘兌現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算沒見過。”宋麒川不想生事，他並不是那種見到妖怪就要打要殺之人。
玉姨娘擰眉，“可是。”
她微微擡起眼，“不行呀，你們已經壞了我的事，那草人受不住了，那傢伙很快就會來了，該怎麼賠我呢。”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宋麒川想到了什麼，瞪大眼，扯了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冥婚本就是錯，你覺得你護得住這一家？”
“不試試怎麼知道。”
話音落下，宋麒川立即看向蘇馨月，還沒說話，蘇馨月已經抽出鞭子做好準備。
“宋麒川，你專心對付她，剩下交給我。”
她可不是弱女子，幾條蛇她在山中又怎麼沒見過。
在她看不見的位置，宋麒川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他抿着脣藉着餘光瞧着地上交疊的影子，愉悅道：“那，就拜託你了。”
城北的街道上，打更人拿着鑼敲打着，讓未睡之人小心火燭之災。
在經過林宅時，打更人一下停住步伐，不敢上前。
月入雲中，長街漆黑，一抹暗色身影直挺挺站在那，一動不動，忽然，那黑影朝着他伸出手來，嚇得打更人直接丟了手中的東西往回跑。
他一邊跑，一邊哭喊着見鬼。
月光穿過薄雲，籠罩在大地之上，那抹駭人的身影，漸漸現了臉。
山易伸出手，接住飛過來的蟲子放到耳邊。
蟲子告訴他，林宅裏確實有他要找的人。
山易目光淡淡掃過林宅的牌匾，一個踏步踩着門口的石獅子便翻進了院落。
林宅極大，但他有蟲子，能知曉林宅所有院落情況。很快他知道了蘇馨月的位置。
剛到時，他便看到宋麒川和蘇馨月好不狼狽地將一個女子壓在地上，兩人還找了繩子將那人捆了起來。
山易沉了沉眼，將手中的蟲子放在牆面上，讓它隨時注意外面的情況後，踏入院中。
蘇馨月正將玉姨娘捆綁好，一擡眼便看到一道影子走來，她立即警惕，待看清那人的臉，錯愕道：“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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