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偃師4

瞧見山易臉色大變，唐桃立即知道事情不好了。

還要問他如何，結果人已經轉身，去小攤販邊上，一把推開商販，漫無目的地拿起木偶一個一個尋找起來。

這是怎麼了。

少年突如其來的舉動將她震在原地，她不知作何反應，只能看着。

被推到一邊的商販驚憂到無法言語，很快他反應過來，盯着掉在地上木偶，像個老母雞一般將山易推開，怒不可遏地揪住少年的衣領。

“你在做什麼！”

少年居高臨下，神情輕蔑，反抓着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是誰？”

這話好沒道理，若是不認識，爲何要來他的攤子上搗亂。

老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俏容顏，嚇得面色發白，卻聲如洪鐘，氣勢不減地破口大罵，“我還問你是誰！過來丟我的木偶做什麼，你是什麼東西，這可是百花鎮，你們這些外來的潑皮，竟敢在此胡作非爲！”

“你，你今日要是動我一根指頭，我要太縣令給你好看！”

少年嗤笑一聲，他不顧圍過來的百花鎮百姓的指責，將商販放下，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他。”

說完這話，他站在那不知在思考什麼，手朝着木偶伸過去，直接拿起了一個武俠木偶捏得四分五裂。

商販和周圍人，立即後退幾步，驚恐地望着眼前人。

那木偶一半是木，一半是布，少年竟然能徒手捏碎那木製的腦袋，靠近不得，靠近不得，這要是暴起，搬家的莫不是他們的腦袋。

可毀壞的終歸是商販的木偶，那都是他賺錢的傢伙，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利益驅使，他也膽大起來。

商販急得紅了眼，他又怕又恨地指着山易，大吼，“你在做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報官，報官！”

“我要太縣令爲我做主。”

整個百花鎮，人人都知，他們的太縣令不會偏倚，爲民作證。

就在這話落下後，少年哂笑，一臉陰鷙地擡起頭，他惡狠狠地瞪着眼前人，“你的木偶從何學習，爲何要刻上字？”

“關你什麼事！我要刻就刻！”商販在說出太景逸後，便有了倚仗，對着山易不再怕的。

山易哼笑了一聲，立即掐住他的脖頸，“我再問你一次，師從何，刻字爲何？”

看到少年將商販掐得面色漲紅，唐桃一下抓住他的手，“山易，你在幹嘛！”

商販翻着白眼，不斷掰着少年的手指，卻無意間抓到了唐桃的手，他用他長長的指甲抓撓着唐桃的手，在上面留下傷痕。

雖是很疼，唐桃卻不敢放手，她還在扯着山易的手，“快放開。”

“是……是在。”被掐住脖頸的商販宛若將死之魚，擱淺在岸邊，不斷撲騰，張嘴呼吸。

人羣之中不知是誰忽然提了一句，“他是兩年前同東街的偃師學的。”

看着那少女的手背因爲被抓而冒出細細的血珠，少年如夢初醒，一下放開商販。

商販得以喘息後，立即朝着山易破口大罵起來，其中夾雜着對偃師的尊重。骯髒惡臭的口水飛濺出來，落在少年的衣袍，讓他的神色漸漸變得陰鷙。

就在他考慮給眼前人來一拳，便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替他擋下了商販老闆的口水攻擊。

少女快速丟給商販老闆一個碎銀，便拉着他快步離開。

他們牽着手穿梭在人羣之中，不斷逆行，在這樣的街景之中，街道兩側的燈籠一盞又一盞被點亮。

同時被點亮的，還有因爲回憶縮回自己世界的他。

少年眼中滿是星光，他看着少女頭上那朵嬌豔的山花，涌上心頭的是難以言喻的自由。

腦中的記憶在飛快倒退，它順着穿過的人羣，似乎也穿越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個秋日……

那日，住了很久的破院裏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出現在院子裏。

付曉小滿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對着男人柔聲道：“你帶走吧，十兩銀子便夠了……”

她對他沒有留念。

男孩面無表情地用目光追隨付曉小的身影，卻看到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男人蹲了下來，冷淡地問：“你叫什麼？”

他沒說話。

男人忽然笑了，他摸了摸男孩的亂糟糟的腦袋，將他的頭髮理順了，才道：“既然是山裏生出來的孩子……那就叫山易吧。”

“你喜歡嗎？萬里江山，易主沉浮，倒是和你有些像，也和我像。”男人嗤笑起來。

山易不語，男人忽然甩了他一個巴掌，“怎麼沒有反應呢。”

被扇了一巴掌的山易倒在地上，嘴角都破了，他瑟縮了一下，再沒任何反應。

男人不由嘖了一聲，“養廢了，果然是不中用的丫鬟，連孩子都養不好。”

說着，他一把將如破布娃娃的山易拉了起來，扛在肩上。

圓月朦朧，燈火璀璨，可山易的眼睛卻直直盯着那漆黑的小巷子，曾經的回憶，曾經的琵琶聲，似乎都在逐漸遠去，被一羣又一羣的人慢慢擋住，直至再也瞧不見……

如今，他的記憶一角，似乎出現了新的身影，那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前，拉着他向前走，還回過頭來，她好似很怕身後的人追上來，慌忙無措，卻還能對着他笑。

“還好跑得快。”

風聲、樂聲、吵鬧聲，聲聲不及她說的一句話……

天色漸晚，幾人坐在桌前等着唐桃和山易迴歸，只是，都等了許久了，也不見人。

圍着坐在一起的幾人頓時有些尷尬。

顧家寶的肚子已經叫了好幾回了，最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便拿起筷子來，“不然我們先喫吧，他們說不定不回來了。”

“今日什麼節日，不回來也是正常。”許陽林已經不客氣地下筷了。

太景逸頓時蹙眉，“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許陽林撇撇嘴，準備說出山易和唐桃的事，只是看了太景逸一眼，他便壞心眼地吞了所有的話，“哎，沒事，這麼熱鬧的節日，在外面玩也沒錯。”

古嚴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那宋公子呢？”

蘇馨月閉上眼，“去找人了……罷了，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