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山神4

“山易！”唐桃驚呼，一把拉住少年的手，但刀子已經快速飛出到沈一面前。

沈一瞅着四人笑着，雙目漆黑，宛如惡鬼。他一個側身，躲開了刀子的攻擊，朝着山易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山寶。”

山寶？是認識的人。

唐桃警惕地拉住山易的手，衝他看了一眼。

少年沉着臉，絲毫不見喜悅之情，全然陌生之態。

顯然，或是不認識，或是有大仇。

顧家寶後知後覺意識到沈一的不同，“大師父怎麼變成這樣了。”

剛纔進門可不是如此。

古嚴神色古怪，懷疑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紙紮人。

沈一臉上的笑意十分醒目，他咧開嘴，新奇地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又摸了摸身體和臉，那笑容瞬間凝固了些許，“讓你跑了這麼多年，身體都老了。”

很快，他調整好了表情，雙目如同箭矢，射向少年，“萬里江山，易主沉浮。是我的東西，也該易主了，這是你多年前欠下的。”

欠下的？

少年嘲諷一笑，“沒有畫押，無憑無據，不過是你一廂情願。”

“若不是我，你或許早被她折磨死了不是嗎？”

“若不是我教導你，你如今有這本事！”

沈一自覺自己佔了大理，肆無忌憚打量起眼前年輕又強大的肉身。

若非當年他跑了，能出這麼多事嗎？

瞅了瞅一臉古怪的沈一，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少年，唐桃心中浮現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他被附身了。”唐桃緊緊盯着眼前割裂的沈一，朝着山易喊了出來，“山易，沈叔叔被附身了。”

話音落下，被附身的沈一，如同被撕裂開一般，迅速變臉，忽而興奮，忽而痛苦。

她從懷中掏出四張符籙，分給已經呆住的古嚴和顧家寶，然後朝着山易的懷中塞了一張，將幾人拉到太陽光下，警惕盯着眼前人。

與尤文不同，沈一被附身是有知覺和反抗能力的。

在幾人發符籙和撤退的工夫，古怪的沈一已經拿出一把匕首，往脖頸靠近。

“沈一，可真是能耐了。”沈一笑了出來，顫抖着手將逼着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的匕首又放遠了點。

“嘻嘻，能夠和你這個老不死的一起死，也是喜事一樁。”沈一換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就你！”

沈一盯着前面的人，瞅着山易和唐桃，一下道：“你們誰也別過來。”

唐桃攔着大家，緊緊盯着他看，“沈叔叔？”

“唐桃……千萬不要……”沈一面容猙獰了一會兒，忽然變成嬉皮笑臉的模樣來，“你叫唐桃啊，你還記得你姐姐嗎？這可是你姐姐的師父，你就真的忍心見死不救。”

“你姐姐若是知道了會如何？”

沈一呸了一句，“別聽他的，桃子，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的眼神裏全是無奈和釋然，彷彿早已爲自己鋪好了後路。

“馨月不會怪你的。”

“唐桃，有件事不得不與你說。”沈一的神色又變得古怪起來，他衝着糖糖笑，“你覺得，我會沒有後路嗎？”

話音落下，他的嘴角立即沁出血來，他沉悶了一聲，脖頸上的匕首刀刃已經劃開了白皙的肌膚，淌出血來。

一直在桌上默不作聲的彭少聰，像是假裝不下去一般，大喊，“他確實不會死，你們快些上去。”

沈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極力盯着眼前的幾人衝他們搖頭，卻看到唐桃沒有半分猶豫地朝着他衝了過來。

在她衝出來後，古嚴和顧家寶也全部衝了上去，他們一人抱住沈一的胳膊，一人抱住他的另一隻手。

沈一頹然，心中生無可戀，腦海之中，那極惡聲音再次傳來，“你以爲，我還是二十年前那個人嗎？”

山易走到沈一面前，他緊緊盯着眼前的男人，從他漆黑的雙眸中，看到了不懷好意的貪婪，他擡起手，倏地點起一抹藍色的火焰，“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沈一輕笑，“我還活着，嚇到你了？”

說完，他面目猙獰地狂笑起來，衝着山易貼了上去，卻被那手指點住了眉心，他感覺到身上的靈魂隱隱有燃燒的趨勢，漆黑的雙眸浮現出驚恐之色。

“你！”

山易瞧着他，揚起一抹笑來，“從他的身體裏滾出去！”

一聲炮響，沈一身上冒出一股黑色的煙霧，將除了山易外的三人薰得閉上眼。

少年看着漸漸成型的中年男子魂魄，調動全身血液，瞬間燃燒了自己。

“很聰明，但不夠。”黑影大笑起來，他的身子越升越高，最後頂着院子的屋檐，挑釁瞅着整個院落，“我等你來找我！”

煙霧漸漸散去，紙紮店中的陰冷頓時無影無蹤，街上嘈雜的聲音慢慢衝進院落，坐在地上的幾人，如同缺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呼氣。

山易面容蒼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沈一，默不作聲地將人扛起，放到肩上，往沈一的臥房走去。

唐桃不再坐着了，她吩咐了顧家寶和古嚴別亂跑後，奪門而出。

沈一的臥房，山易與唐桃從未見過。每日一早，他醒來便將臥房關上，似想關住裏面的寶貝一樣。

但其實裏面沒有寶貝，只有大大小小的紙紮人和各種各樣的剪紙。

在山易扛着沈一出現時，房間裏的紙紮人和剪紙人，全部動了起來，轉向他們，爲他們讓出一條路。

山易沒有說話，穿過給他開路的紙紮人，將沈一放到牀上。

沈一的牀鋪很乾淨，也很大，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符紋。

少年摸了摸上頭的符紋，垂下眼眸。

這是他會得符紋，也是那個男人曾經教給他的東西……他與沈一認識……

唐桃很快就回來了，她拉着氣喘吁吁的大夫，讓他給沈一診脈又開藥。

好在沈一沒大礙，只是有些身體不適罷了，她送出了大夫，便折回，與山易一同坐在沈一的病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