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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布枝葉(三)

關押安柔兆的斗室裏,中間擺着臨時搬來的一張桌子,化作原型的金翅鳥就伏在上面,身上纏着自兩側牆壁中延伸出來的鎖鏈。另一名醫師站在桌邊,見到長明與西瓊進來,愁眉不展地行禮。

西瓊:“還沒有醒過來?”

醫師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不行,或許還要行舟大人來看看……”

西瓊:“行舟已經看過了。”

醫師更鬱悶了。長明問:“所以,這個到底是誰?”

西瓊看向醫師,醫師於是開始解釋。當奄奄一息的安柔兆被搬回來後,他們先用了些方法讓她化回原形,但這一化就發現不太對,那個本體怎麼看都好像不是安柔兆啊。

經過一番驗證,再與以往王庭的記錄比對,他們基本確定這個是安柔兆的雙生兄弟,安遊兆。

“但是,他的幻形完全就是安柔兆。”醫師比劃道,“不只是安柔兆的樣子,而真的就是安柔兆自己,就像是把她的人形搶過來用了一樣。”

西瓊:“嗯…………所以他變成了女的。”

醫師:“是這樣,西瓊大人不必驚恐,男妖幻形成女子,或者女妖幻形成男子,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西瓊:“我沒有驚恐……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往這種情況不大多都是是幻象嗎?可是他真的變成了安柔兆啊。”

醫師:“所以說,就像是奪取了他姐姐的人形,不知道是用了魂魄,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總之我懷疑安柔兆現在可能凶多吉少了。”

長明低頭檢視鳥形的安遊兆,金翅鳥的胸前有一道金砂嵌成的傷痕,他問:“這是什麼?”

“啊,這個應該就是他醒不過來的原因。”醫師道,“不不不殿下你先不要動手……”

長明的手指已經按在了那條金砂上,醫師連忙說:“那個金砂一樣的東西鎖着他的魂魄,不解開的話就醒不來,但要是強行解開,可能他就直接死了!”

“鎖住了?”長明重複道。

西瓊:“是的,可能他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這樣他即使沒有死,也不會吐露祕密。”

長明冷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收回手:“安焉逢呢?”

“只受了點輕傷,已經醒了,殿下要去問話嗎?”醫師問。

長明:“他知道多少?”

西瓊:“啥也不知道。”

長明:“那麼讓奉蘭到這裏來見我。以及,行舟去哪了?”

西瓊:“他在靜流部的無憂那裏。”

長明注意到他有些難色,問道:“怎麼?”

“無憂公子似乎有點不太好。”西瓊說,“或許殿下想先去看看他?”

無憂就在他自己的房間裏,兩個醫師在一旁待命,行舟眉頭皺得死緊,脖子上的手巾被他拿下塞進了衣領前面,整個人焦躁到原地轉圈。

長明踏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異香,從這味道里可以辨認出數種珍稀藥材,合在一起,基本就是用來吊着一口氣的。

眼下的情況,看起來不止是不太好而已。

“啊,殿下你來了。”行舟轉身道,“正要讓人去找您來着。”

長明:“怎麼樣?”

行舟:“很嚴重。”

長明等着他解釋,行舟繼續道:“他和阿花公子很熟吧,如果他死了,阿花就會不高興,阿花不高興的話殿下也不會高興,殿下不高興的話大家都沒法高興了,綜上……很嚴重。”

“……”長明道,“說正事。”

“可以可以。”行舟做了個“我閉嘴”的手勢,“請殿下看這個。”

長明走近無憂的牀邊。無憂看起來倒不像是重傷或患病的樣子,面色紅潤,呼吸平穩,好像睡得很香。行舟動作輕柔地把他翻了半個身,把垂落的長髮挽向一側。

他露出來的後頸上,釘着一個小小的金梭,杏核形,在光照下顯得表面微微粗糲,有種奇異的拙樸之美。金梭正中間凹下去一個空洞,裏面鑲着一顆紅珠,顏色極濃,通常的寶石絕沒有這種彷彿鮮血凝成的煞氣。

“有些像守心。”長明不由得疑惑道。

上次拜訪靜流部時,他就準備了一對守心作爲禮物。守心是大妖魂與血凝成的寶珠,現在金梭裏的紅珠子並不是守心,但這種血氣像了個十足。

“這個金梭,吸取了他的精血與魂魄,鎖在中間。”

行舟用指尖在紅珠上輕輕一按,珠子上隨之盪漾出一絲微光,“現在他看起來還沒什麼事,但是內裏血氣已經差不多被吸走了一半,不想想辦法,過不了多久就要沒命了。”

長明皺眉道:“用守心能救嗎?”

“不行,守心雖然也從血和魂魄裏來,但已經化作精粹靈氣。他失掉的是血氣,得用血來補。”

行舟一攤手:“事不宜遲,殿下,得給施夕未傳訊了。”

半個時辰後,長明纔再度回到關押着安柔兆的地方。醫師們已經離開,奉蘭獨自站在金翅鳥面前,神色憂慮。

長明也不多說,翻手托出銀鈴,舉到他面前道:“奉蘭大祭。”

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奉蘭也知道他動真格了,默然聽命。

長明一手按着金翅鳥的鳥頭,一手將銀鈴握在手中,抵上他的眉心。絲絲縷縷的銀光從鈴鐺上蔓延出來,鑽入金翅鳥閉合的雙眼。

自奉蘭接任大祭以來,聖物就沉睡在王庭的祖祠之中。他雖然從上一任大祭那裏得到了傳承,卻從來沒有親眼見到哪一任王啓用它。

這麼說來實在有些諷刺,因爲在最初,他這一脈的大祭正是爲了聖物設立的。然而許多年過去,另一個大祭的任命早已經成爲王安排心腹手下的位置,無數人來來去去,只有他還固執地守着封存起來的聖物。

即使它從來不曾重見天日,但只要還存在,他的職責就依然背在身上。

長明奪位後,把先王的手下全部清洗了一遍。奉蘭與他苦戰過一場,被抓起來的時候已經覺得沒什麼活路了,只是絞盡腦汁想着怎麼能說服長明,讓他找個繼承者,不要斷了他這一邊的傳承。

他沒料到,長明料理完其他事情,踏進關着他的囚牢,第一句話就是問:“你的傳承裏知道如何使用聖物,對吧?”

當時的長明早已經換下了浴血的衣衫,只是身上依然透着揮散不去的血腥氣。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奉蘭覺得假如他敢說一個不字,搞不好腦殼都要被他敲飛。

“殿下,我就是爲此活着的。”他說。

長明:“但是你卻願意爲了我父親而死?”

奉蘭擡起頭,看着佩在新王腰間的朝羲道:“我會爲了王而死。”

長明:“如你所見,我現在是王了。”

奉蘭:“那麼我也會爲……”

長明冷冷道:“爲我去死就不用了,我沒他那麼廢物,還得等着你來救命。”

奉蘭:“……”

長明:“行了,你跟我來。”

他把枷鎖一去,奉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跟着他走出去。他沒忘記端正一下儀容,拍平皺皺巴巴的衣袍,只是頭髮亂得不行,用手一捋掉了不少,讓他還挺心疼的。

“你繼續當你的大祭,別管閒事。”長明說,“然後你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聖物的事情,全都整理出來給我。”

奉蘭點點頭,不點頭也不行啊。但是他還是沒忍住問道:“殿下,聖物封存至今,多年來從沒有人再關注過它,爲什麼你……”

他也理所當然地得到了那句標準回答:“與你無關。”

往後的日子裏,長明把他心裏關於聖物的瞭解挖了個底掉,不過並沒有過河拆橋把他弄死,而是讓他就這麼把大祭繼續當了下來。

奉蘭對於長明的觀感,早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就不錯,雖然生死相搏過,也是職責所限。新王繼位後,他有時候免不了嘮嘮叨叨,長明也沒有把他怎麼樣,反倒比起徹底忽視他的前幾任王,還多了點人情味。

當然他知道,長明對他估計是基本沒什麼好印象的,不過他也不很在意就是了。

這個名字已不可考的銀鈴聖物,是一件與神魂相關的法器,細說起來相當邪門,不用則已,一用起來就是翻天覆地。當初先王陵空在對抗霜天之亂時南下的黑潮時,曾經在大祭的輔佐下用過一次,那也是記載中聖物最後一次現世。

那一次,聖物爲深泉林庭擋下了外敵,也直接使得整片芳海的樹木一夜轉白,陵空更是在不久後衰弱而逝。在那之後,再也沒有哪一代王能控制得了它。

長明確實不同於他們,奉蘭甚至覺得他應該與陵空有些像。他的心中,確實是一直暗暗地期盼他有一日能取出聖物,雖然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只不過,還有另一份不安埋在他心裏。

從長明一次次的問詢,一次次查閱的書卷裏,他也漸漸地察覺到,長明是爲了某件事……或者說,某個人,纔對聖物有着如此的渴望。

那個人已經過世多年,但人間仍然沒有遺忘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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