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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溯同源(五)

謝真說完覺得不大對,怎麼好像有種打算多來幾次的意思。現在又不能收回來重說,他清了清嗓子,轉開話題道:“你這邊看來還算順利?”

“是。”

長明彷彿也纔回過神來一樣,點了點頭。他伸出右手,上面的鎖鏈果真已經少了一道。

謝真捉着他的手,翻過來仔細看了看,見到那道鎖鏈消失處留下的焦痕,又有點心疼。他看着那一小片發暗的皮膚,也不敢碰:“到底是什麼火能燒到你啊。”

“不疼。”長明說,“另外,那也不算是火。”

謝真奇道:“那是什麼?”

長明:“等出去與你細說。你的手怎樣了?”

謝真這纔想起他之前抓着長明的手也被烤了一會,看起來可是不怎麼好。長明不由分說,把他那隻左手從袖子裏撈了出來。

這時謝真再一看,那隻手全沒有方纔掉進祕境時那半糊不糊的樣子,肌膚光滑如新,看不到半點傷痕。

謝真也吃了一驚,心想怎麼好得這般快。他從善如流道:“你瞧,啥事都沒有。”

長明卻把他手掌翻過來,摸了一下他的指節,問道:“這裏的繭怎麼沒了?”

謝真:“……”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被烤熟之後重新長好的皮膚,萬萬沒想到長明洞察至此。

他只得老實說:“當時是被燙了一下,好得很快就是了。”

長明抿了抿脣,再度仔細看了下他的手,確認完全無事,才把他放開。

兩人終於各自起身,謝真進來的時候沒留意,這會看到殿中佈置,眨了眨眼:“這是按照棲梧臺的陳設來的?”

長明:“多半是陵空的手筆。”

“在這裏造一處仿照王庭樣式的洞府,肯定費了不少功夫。”謝真欣賞片刻牆壁上的畫作,一回頭,頓時愣住了。

他看着殿中央的黑石碑,愕然道:“這怎麼也有個石碑?”

石碑是一樣的石碑,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沒有石碑前輩。

謝真瞬間轉過了許多念頭,比如說,剩餘的兩個祕境中是否也有一樣的石碑?如果有的話,加上禁地裏那一塊,這四塊石碑的佈置,可謂意味深長。

而石碑前輩聽到他們說要來祕境時,立刻主動請纓,其中緣故似乎也在這裏得到了些許印證。

謝真快步走到石碑前,駐足細看。石碑正如他第一次在禁地裏見到時那樣,沉默地佇立在那裏。

“石碑前輩?”他試着問道。

長明從後面走過來:“這便是封印的載體。”

“難怪……”謝真喃喃道,“石碑前輩莫非是鎮壓三處祕境的靈識?”

“現今還看不出。”長明道,“不過,剛纔與侵入封印的異火相抗時,最後有幾道機關出現,護住了封印。”

謝真:“你是說,那是石碑前輩在幫忙?”

“他不是在你的劍中嗎。”長明道,“問問看?”

謝真:“哎,他一進祕境就沒聲音了,怎麼叫都不應。”

長明若有所思:“那他如今會在哪裏?”

謝真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想岔了。石碑不說話時,他只是覺得是不是因爲被祕境壓制,又或者因爲什麼緣由沒法出聲。

長明這麼一說,讓他想到,既然石碑前輩當時可以從石碑來到他的劍裏,又爲何不能從他的劍裏跑去其他地方呢?

再說,當時正是穿過祕境大門,他才與長明分開。石碑前輩如果藉由這個機會去了祕境的其他地方,也不無可能。

比如說,這個容納封印的石碑中。

想到這裏,他心念一動,抽出海山,就和當初在禁地中一樣,以劍刃碰觸石碑的側邊。

無論是石碑還是劍上,都毫無反應。謝真耐心等待,過了許久,就在他以爲這辦法不成時,一縷細微的靈氣從海山上浮現出來。

那熟悉的聲音在他心中長長地吁了一聲:“哎——累死我了——”

謝真驚喜道:“石碑前輩!你去哪裏了?”

“我去收拾爛攤子。”石碑憂鬱道,“也是沒想到,封印如今成了這個模樣。”

謝真道:“萬幸平安無事。剛進來時你失去了蹤跡,是到了這塊石碑裏麼?”

“那倒不是,我剛回來。”石碑道。

還沒等謝真繼續問,他又道:“也就比你回來的早一點,看你們親得沒完沒了,總算想起來找我了。”

謝真:“……”

他欣喜的神色不由得凝固了。長明挑眉道:“他又說什麼了?”

謝真迅速道:“沒什麼!”

接着他又在心裏強調道:“那是渡氣!渡氣而已!”

“是啊,誰還不知道渡氣怎麼的。”石碑道,“你激動什麼啊?”

謝真被噎得一頓,只聽石碑又道:“行了,這裏不適合久留。另外先讓我回去石碑裏,再把陣靈叫進來,我有點事情跟他說。你們就別在這裏多待了,收拾一下早點撤,走之前回來接我。”

他一通安排下來,帶着一股理所當然的氣勢,就好像早已習慣了言出令從。謝真問:“陣靈?我進來時遇到了一個小水人,就是他吧?”

“嗯?他可不是人。”石碑輕笑了一聲,“是他。”

謝真於是把石碑的話轉述給長明。長明聞言道:“可以。我們去看一下那幾個人如何了。”

謝真總覺得他好像對石碑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槓了。他重新把海山放在石碑上,讓石碑前輩從劍中脫離,一邊隨口道:“你的蜃珠呢?”

“解除封印時,暫且失靈了。”

長明在他面前展開手掌,上面兩粒耳璫,碧光流轉。謝真點點頭,卻忽道不對:“咦,這裏怎麼是兩個?”

他收起海山,一摸自己的耳朵,空空如也。果然那另外一顆就是他的。

“我的怎麼也掉了。”他莫名其妙道。

長明可疑地沉默了片刻,隨即拾起一枚耳璫,道:“側一下。”

謝真便被他輕輕捏着耳朵,把蜃珠戴了回去,他也有樣學樣,給長明也戴好了。兩人恢復到原先的裝扮,這纔開門出去。

*

彌曉掉進不知何時在腳下出現的斜坡時,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火帶到最後一處燈座上,心想這樣總算可以了吧?還不等她對大功告成表示一下喜悅,整個石室忽然天翻地倒,她從一頭滑到另一頭,接着就朝着從忽然冒出來的暗道裏摔了進去。

滾了幾下之後,她跌入一片黑暗中。四面一失去拘束,她便運起輕身功夫,穩穩落下,接着就被後面飛出來的東西哐地一聲砸中後腦勺,撲倒在地。

彌曉:“……”

騙子!她在心裏大喊,這火就是個騙子!

說什麼開啓機關能自救,搞了半天怎麼好像還把這個地方給炸得翻了個個兒啊?

她對這裏震動的真正緣由一無所知,兀自覺得受到了欺騙。火一路帶她走來,就像在逛自家花園,對四處通道瞭如指掌。現在她莫名其妙掉進坑裏,打死她也不相信跟那火沒關係。

彌曉憤憤地在身上開始找她的小燈籠,忽聽身旁黑暗裏傳來微弱的一句:“彌曉?”

“師姐!”她驚叫道。

隨着話音,一縷燈光在黑暗中亮起。

這裏是處小小的石室,彌雁就坐在不遠處,一手按着額頭。彌曉連忙起身奔過去,扶着她道:“師姐你沒事吧!”

“大概……沒事。”彌雁一副有些暈眩的樣子,“這是什麼地方?”

彌曉道:“這是……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講,反正是個洞府裏頭!”

她連珠炮一樣說了她掉進來之後的經歷,只是因爲自覺被火騙了很丟人,暫時略去了被火指使着四處亂跑的部分,只說她在通道里摸索來去。

彌雁則道:“我掉進那湖水的漩渦後,再醒來就在這裏了。剛纔是不是有什麼重物掉下來的聲音?”

彌曉:“……”掉下來的就是她本人好麼。

她拎起師姐的小燈籠,往高處照了照,天頂上沒有什麼門和入口,剛纔她掉下來時的通道果真已經消失了。

在這洞府裏面爬了這麼半天,雖然路是沒記住,她卻深刻感受到了這裏建築的神妙。整座洞府就像是隨時可以拆解一般,動不動就能從牆裏掏出樓梯,門轉一轉後面就是坡道的。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會對突然失去蹤影的通道而驚異了。

彌雁也發現了:“那你是從哪裏進來的?”

“就上面啊!”彌曉半是裝傻半是真不知道,“進來之後,門就沒了。”

“若這洞府裏果真機關重重,那麼總不會憑空把我們兩個送到一起。”彌雁謹慎道,“要麼,這裏是囚禁人的地方,把你也送了過來和我關在一起;要麼,就是操縱這些機關的人另有意圖。”

彌曉一愣,師姐說得有理,但她仍然有點不能相信,火真就拿她當苦力用完,轉手就扔去關起來了?

而且,她總覺得此處洞府,儘管到處都是機關,卻並不是要害人的那種。不管是四通八達的階梯,還是連結的暗門,與其說是要困住外來者,不如說是爲了便利而建造的。

……或者是炫耀自己的手筆,誰知道呢。

然而她提着燈籠看了一圈,不得不說,這裏怎麼看也不是好地方。四壁全無裝飾,牆角用石板搭了一個又一個齊齊整整的箱子,裏面空空如也,倒像是個空了的儲藏間。

騙子……她情不自禁地嘀咕出聲:“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

“彌曉你說什麼?”彌雁警覺道,“你見到什麼形跡可疑的人了嗎?”

彌曉氣得半死,這時候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了,正想和師姐大吐苦水,講講那個鏡子裏驚鴻一面,事後又化身成一團火騙她跑上跑下的混蛋的事,不防腳下踢到個東西,不禁喫痛地悶哼一聲。

她用燈籠照去,見到地上有個上了鎖的木箱,歪倒在地,跟這間屋子很不搭調。

她稍一想,就知道這肯定是剛纔從她背後把她砸趴下的東西。

“師姐等會。”彌曉怒道,“我倒要看看這裏面有什麼玩意!”

她粗暴地一腳踢在箱子上,也不知是不是鎖真的年久朽壞,箱蓋一下彈開了。從翻倒的箱子裏掉出許多絲絮狀的草葉來,彌雁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彌雁惱道:“肯定是什麼不值錢的破草……”

彌雁從她手中拿過燈籠,蹲下來仔細看。按理說她也算對藥草一類見多識廣,一時間竟認不出這枯乾的藥草是什麼品種。

她想要拿起一根來辨認,手在乾草間撥了撥,忽然愣住了。

彌曉奇道:“怎麼啦?”

彌雁難以置信地伸出手,把那些枯乾的草葉都掃到一邊。在那其中,躺着數顆堅硬如玉石,松花綠色的圓珠。

*

把水人送進主殿讓它去見石碑之前,長明先摁着它,叫它把此處洞府的圖譜畫了一個出來。

水人……現在應該叫陣靈了,當初長明還在主殿裏與封印搏鬥時,它一口一個小鳳凰,毫無尊敬之意,如今長明出來了,它態度仍然沒有好到哪裏去。

只不過迫於長明的威懾,不得不聽,老老實實用水畫了個圖出來。長明看了幾眼,記在心裏,便把它塞回殿內,反手把門關上了。

謝真:“……”

他爲對方說了句話:“它看着不大和善,還是有想辦法幫你的。”

“就是把你騙出去殺魚嗎?”長明反問。

“……什麼叫騙啊,”謝真嘆氣,“再說這不是挺有用的嗎?”

長明:“你別看它一副孩童模樣就全信它的話。身爲陣靈,本可以分出靈氣,與你協同對敵的,結果就把你一個人扔出去,自己在裏頭看着。”

謝真心道,它剛出來時候也不是這個矮墩墩的樣子啊,還不是我砍了他一劍……算了。

他就事論事道:“陣靈的職責就是保存洞府中的靈氣,再說它大概也沒什麼常人的觀念,不算故意。”

“我知道。”長明道,“不妨礙我尋它麻煩。”

謝真:“……”

陣靈畫出的圖,讓他們這一回看清了祕境的構造。

洞府大致分爲三層,最下一層就是謝真落地的位置,是承託洞府的基石。最上則是佈滿密道的頂層,舉架很低,薄薄的一層,用於容納各種階梯、暗門、通道之類的機關。

中間一層,最前方是放置封印的主殿,後面則是一間一間的屋子。從這圖上,一時還看不出來這些房間都是做什麼用的。

“但是,好似是有人在這裏住過?”謝真看着長明在空中復現出來的圖形,覺着這佈局有些眼熟。

長明道:“就是陵空吧。”

“他爲何要住在封印旁邊?”謝真有些想不通,“而且……我想起來了,這些屋子不就是和持靜院的格局差不多麼!”

長明:“還記得那個關於白沙沼中仙人舞劍的傳言麼。”

謝真點頭。長明道:“姑且假定,白沙沼裏的人影就是陵空,或許加上與他相伴的其他人。雖然不知傳說的具體年代,可是倘若是霜天之亂髮生後,我不信他還有什麼心情在這裏悠閒度日。”

“也就是說,”謝真仍舊疑惑,“是先有了這處洞府,後來他才把封印設置在此處?”

長明:“多半如此。”

謝真:“可是我記得,你說三處封印的位置,是按照地脈走向佈置的?”

“即使是爲其他理由建造的洞府,也可能是參考了地脈位置。”

長明道,“比如,若是爲了進一步掌控慧泉,又或是在慧泉上做些什麼學問,就應該這樣設計。只不過,後面放置封印時恰好利用了這個洞府而已。”

謝真有點明白了。總而言之,按照這個推測,在霜天之亂前,陵空爲了某種或許與慧泉有關的原因,拋下深泉林庭不待,跑來外面的洞府中住着,而與他一起的大概還有那個“用劍的熟人”。

既然留下這麼久的傳說,那麼還不是一天兩天,大概有挺久的一段日子。

“我更好奇這些屋子裏都有什麼了。”他自言自語道。

“離開之前,我也想看看陵空在這裏留下了什麼東西。”

長明說着,推開了長廊盡頭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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