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蘇半城

張無忌接下了蘇夢清的敬酒，隨後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蘇夢清望着趙靈珠說道：“只是我不太明白，張公子你又怎麼跟靈珠在一起了？之前我回蘇州的時候，曾經路過武當山看望過靈珠。而那個時候靈珠心思可是決絕的很。”

趙靈珠此時有些羞澀，但爲了避免師姐誤會自己“水性楊花”於是便將她跟張無忌“成親”的始末，全都如實告知了蘇夢清。

蘇夢清聽完趙靈珠的話後，一臉崇敬的望着張無忌。

儘管蘇夢清對張無忌沒什麼太大的偏見，但也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但張無忌迎娶趙靈珠的事情，倒是讓蘇夢清對他肅然起敬了。

蘇夢清對着張無忌拱手說道：“張公子高義，小女子拜服。”

值得一提的是，張無忌迎娶趙靈珠的事情，就是蘇夢清返回峨眉後，告知給滅絕師太的。也是從她這裏，張無忌“義娶寡嫂”的美名，也漸漸在江湖上傳播的。

滅絕師太雖然依舊對張無忌這個“小魔頭”深惡痛絕，但是這件事，縱使是她，也沒有任何的成見了。

蘇夢清把自己的底，盤問了個遍，張無忌也想從蘇夢清的身上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張無忌看了蘇老爺一眼，隨後對面前的蘇夢清說道：“蘇小姐。我當初曾聽芷若說起過，令尊乃是蘇州鉅富。如今爲何這般狼狽的出逃？可是蘇州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蘇夢清聞言抱怨道：“唉~！這事說來也話長了。說到底都是錢惹的禍。”接着蘇夢清便又看了父親一眼。

而蘇老爺也是一陣苦笑。

看着女兒的目光，蘇老爺嘆了口氣後說道：“其實是這樣的。之前大元的脫脫太師領兵征討高郵城，就當高郵城即將城破的時候，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又被朝廷召回去了。高郵城之圍雖解，但是也遭受了重創。”

“於是周王殿下讓我江東富戶們籌措修繕的費用。而江南富戶爲首者，一者是小老兒，二者便是沈萬三。”

說到這裏，蘇半城的面上透露出了一絲絲得意的神情。

“因爲小老兒頗有家資，故而鄉鄰們贈了小老兒一個‘半城’的小號。”

見到他的自誇，張無忌也是心中一笑。但他還是很尊重他的。

畢竟自古以來，商人都是人人看不起的末業。縱使富可敵國，但也不可爲官入仕。

盛唐之時，才高八斗的李白。便是因爲商人之子的身份，沒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更是得不到世家官吏的舉薦。因此半生不得其志。

眼下蘇半城的自誇，算是唯一能給他找回點自尊的方法。

“周王便將主意打在了小老兒與沈萬三的身上。但沈萬三那個小滑頭，提前得到了消息。將蘇州城內的麾下產業盡數的低價轉賣給了小老兒。”

說着蘇半城便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蘇夢清見狀倒也不阻止，而且還大喊道：“打得好！打得好！”

這並非是蘇夢清不孝，只是這是蘇家的“傳統”罷了。

這是蘇半城激勵自己的手段之一，每當自己幹了什麼賠錢的蠢事，他就會這樣鞭策自己，並且讓自己的親人們喊“打得好”。

正是因爲這知恥而後勇的手段，讓蘇家從一個普通的富戶，一躍成爲了蘇州城頂頭的大戶，甚至有了“半城”的稱號。

蘇半城打完之後，便又說道：“這人心不舉，利令智昏啊。那蘇州城中論及財富，只有那沈萬三與小老兒平分秋色。而小老兒也是整天想把沈萬三給擠出蘇州城去。爲此我們兩人明爭暗鬥多年。”

“而如今有了能收購沈萬三旗下產業，把他擠出蘇州城的機會，小老兒怎麼可能會放過呢？小老兒當時想的是能把這‘蘇半城’的名號變成‘蘇全城’，因此小老兒便將沈萬三出讓的產業，盡數收購了過來。

“那沈萬三還曾擺下酒宴說我救了他一命。避免了他破產。可以讓他有餘力東山再起。唉~！原本以爲他是因爲城內產業全都被我收購了，出言諷刺挖苦。現在想來，原來他當時是真的在謝我。”

張無忌聞言說道：“自古商場如戰場。這不流血的刀，纔是割肉最痛的。那蘇先生，後來呢？”

聽到張無忌對自己的稱呼，蘇半城微微一愣。自古商人被人所唾棄。沒想到張無忌竟然對他用了“先生”的尊稱。

蘇半城說道：“後來直到小女還家後小老兒才知曉前因後果。小女這些年在峨眉學藝，最是樂善好施，資助交往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小女的朋友當中也有在周王麾下當差的，小女從這些江湖上的朋友口中得知了原委。”

張無忌看向了面前的蘇夢清，他本來以爲蘇夢清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但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版的“宋江”“單雄信”。

“這個時候小老兒才如夢初醒。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於是便將家中僅剩的餘財盡數潛藏。最後跟着小女一同逃離了蘇州城。”

蘇半城說完之後，當下又是一聲嘆息。

蘇夢清託着下巴，無奈的說着後面的事情:“可惜家父是個捨命不捨財的人，我們逃亡的時候，帶的細軟太多。以至於行進速度不是很快。沒過多久便被張士誠的部下追上。”

“本來五輛大車，僕從幾十人。路上張士誠的追捕，盜匪的堵截，還有蒙古兵的劫掠。死傷不少。最終我沒辦法，便將車上財物與大家分了，讓衆人分散逃走。我親自駕車帶着父親逃亡。”

“行至此處之時，遭到了一夥蒙古兵劫掠。之後的事情，張公子你們都知道了。”

儘管蘇夢清父女的話僅有寥寥數語，但張無忌卻得到了兩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一個信息是關於張士誠的，脫脫征討張士誠，讓張士誠損失慘重。

張士誠雖然是個私鹽販子，但是張無忌通過手下人得知此人爲政倒也不差，但如今查抄富戶以充軍資。這說明他的損失已經到了不可承受之重，哪怕這樣會失了民心，也沒辦法了。屬於是狗急跳牆了。

第二個信息便是脫脫那邊的。張無忌與脫脫交手多次，知曉此人性格，若非是朝中出了大事，他是斷然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戰果，從而撤退的。

張無忌此時也聯想到了來到江北後蒙古軍的懈怠，或許汝陽王父子的懈怠，便跟脫脫撤兵是相同的原因。

這倒是讓張無忌來了興趣。他倒是想知道，這大的變化到底跟他的敏敏有沒有關係。

以趙敏的才智，無論做出什麼事來，張無忌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