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等待

白景庭看着沈襄，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是，有些話他必須說：

“沈襄，你不要着急，我把真相告訴你，是希望你做好萬全的準備，而且……如果沒有家屬簽字，南辭的手術無法進行。”

這也是白景庭說真話的原因。

他怕萬一薄南辭有個三長兩短，他負不起責任。

不論如何，做爲薄南辭的妻子，沈襄有知情權。

驀地，沈襄眼睛裏就浸滿了淚，然而，終究，她沒讓淚落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眼神堅定無比：

“讓我考慮考慮。”

沈襄上樓了，白景庭離開。

香水苑瀰漫着悲傷的氣氛。

沈襄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回憶着白景庭的話，她想了半天，始終沒想到個萬全之策，畢竟，薄南辭的是真實的，不是一場夢境，醒來不復存在。

手機在窗中上嗚嗚震動，沈襄伸手拿手機，屏幕上閃動着甯浩的名字。

甯浩一般不會打電話給她，會給她打電話，一定是有重要事情。

電話剛接通，她還來不及張脣，甯浩十萬火急的聲音傳了來：

“少夫人，薄總暈倒了，我打了120，現在在救護車上。”

沈襄心口砰砰砰地跳，失意識時，她只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馬上來，哪間醫院？”

甯浩報了醫院名，電話掛斷，沈襄打開衣櫃，隨手拿了件裙子換上，急急忙忙衝下樓，開着五系寶馬離開。

沈襄趕到時，薄南辭已推進了手術室。

甯浩見了沈襄，迎過來，說話語調不穩，尾音帶了輕顫：

“少夫人，薄總正在開視頻會，忽然眼睛就看不見了東西了，會議停了後，他說他想眯會兒，我就出去了，等我意識到不對，已是十來分鐘後以後的事，我急忙打了120，並迅速聯繫你。”

沈襄抿脣不語，脣色發白，她沒有給甯浩說任何話，眼睛盯着手術室門上一明一滅的指示燈，心裏七上八下，腦子思緒亂成一團，即便是闔上眼簾，她也無法靜下心來想任何事，想到薄南辭暈倒的畫面，想到薄南辭正在手術檯上經歷生死，她就感覺自己不能呼吸，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短短不到兩天，薄南辭經歷兩次暈倒。

她的注意力忽然就集中到了甯浩那句‘薄總眼睛看不到東西’，沈襄扭頭問甯浩：

“你說他眼睛瞎了？”

甯浩打了個寒噤：

“少夫人，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您不要着急，要等醫生出來，才說得清楚。”

甯浩站在沈襄身邊，都能強烈感覺到沈襄渾身的顫抖，他不敢再刺激她了。

如果薄總醒來，沈襄又出了事，薄總不會饒過他的。

沈襄咬牙：

“麻煩如實告訴我，我不喜歡聽謊話，更不喜歡彎彎繞繞。”

沈襄因爲着急，根本察覺到自己嚴厲的語氣。

甯浩低頭，垂目，看着自己的腳尖：

“暈倒前，薄總說他的眼睛看不到東西，具體能看到多少，我也不清楚，少夫人。”

沈襄坐在長椅裏，空氣因緊張氣氛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甯浩不敢打攪她，只得在她身邊默默坐下，倆人如坐鍼氈，等着手術結果。

白景庭得到消息，帶着蕭遠山跑了來，蕭遠山是從後門進入手術室的，白景庭也與他一同穿了防菌衣。

白景庭進手術室前，給沈襄發了條短信：

“我帶遠山前輩來了，已從後門進入，放心。”

沈襄看到信息，眼淚差點就落出來了，她立即回覆：

“拜託。”

沈襄因爲心裏難受，她也沒辦法再編輯更多的文字，簡單的兩字代表好心裏的萬語千言，她相信白景庭懂。

白景庭不再回復她，應該是投身到拯救薄南辭的隊伍中，而她，卻緊緊盯着倆人發送的短信。

扎心的等待中，手術門終於開了，沈襄起身，正要迎上去，卻看到了白景庭焦急的臉：

“沈襄，景庭的手術迫在眉睫，要不，這次就順帶給他做了，如何？”

這時候，沈襄別無選擇，她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眼睛裏的希望之光全在白景庭身上：

“好，我要怎麼做？”

此時此刻，沈襄對白景庭是全然信賴的，當然，除了選擇相信他，沈襄似乎也並沒其他辦法。

“你給我去簽字。”

白景庭擦過她身，疾步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沈襄跟緊他的步伐，白景庭把協議遞過來：

“你仔細看看，如果沒問題，咱們就做了。”

沈襄喜歡看小說，閱讀文字飛快，幾秒後，她已全部看完協議內容，她拿筆正要簽字，筆尖將要落到紙頁上時倏地停住：

“景庭，真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她無法想象，薄南辭如果成了植物人，她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一團糟，外加生不如死。

白景庭不敢給她保證什麼，只道：

“襄襄，我早說過了，術後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情況，但是，凡事，咱們都要往好處想，南辭那麼愛你，他不會扔下你的，他還想看着他的女兒出生。”

白景庭的目光落到了沈襄肚子上。

沈襄低下頭，撫着平坦的腹部，滿眼都是母性光輝，而那種屬於女人母性的光渾，白景庭第一次在沈襄臉上看到，白景庭心湖微蕩，啞聲道：

“如果南辭有過三長兩短，我代他照顧你們孃兒仨。”

沈襄逼退眼睛裏的溼意，嘴角微勾，軟軟回：

“那有人這樣保證的？”

“放心，南辭不會有事的，籤吧。”

在白景庭真摯的目光裏，沈襄把信任全數交到了男人手裏，她很快簽好了，把協議遞迴白景庭手裏。

白景庭收好協議，倆人出了辦公室，匆匆往回走。

到手術室門口時，白景庭回頭對沈襄說了句：

“你在這兒安心等着，如果怕煎熬的話，可以讓甯浩陪你回香水苑。”

沈襄不想再耽擱白景庭，抿脣淺笑，朝他揮手，示意他趕緊進去救她男人。

手術室的門開了又合上。

手術進行的時間很久。

沈襄感覺自己冷得快要失去知覺時，手術室門在獵獵寒風中終於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