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雙瞳清亮,神情天真,彷彿真心依戀着那毫無血緣的父兄。
陳氏心中低笑一聲:“這樣啊。”
若是她真的十分依戀那所謂父兄,如今也不會坐在這裏。她既然來了,就意味着她接受了老爺的條件,願意爲他們付出一切了。嘖嘖嘖,可憐京城那三父子了,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妹妹也不向着他們,不過也無怪乎玉兒,他們畢竟是她的生身父母。
這世道就是如此,他們纔是給了她骨肉的人。她志得意滿地笑起來,對着那多餘的謝長安似乎也覺得可愛了。
“正是呢,他們養你這許多年,這等大事他們的意見自然十分重要,你可不要不當回事,這種事情上還是過來人看得更明白。”
雖然還是在暗誇自己,但是陳氏的話裏已經沒了剛纔昭然若揭的攻擊性。雲期和謝長安驚訝地對視一眼,不知道陳氏怎麼突然轉了性?莫非是被那句婚事說到心坎裏了?
兩人十分莫名。
場面一時冷了下去,但是好在心情不錯的陳氏並沒有讓談話中斷,她再次興致勃勃地起了一個話頭。
“玉兒在京城許多年,又與長安這樣要好,可有什麼心悅的男兒?”
這話直白得雲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索性低下頭去,兢兢業業地扮演一個羞怯的小女兒家。這副姿態引得陳氏大笑,然後說:“玉兒真是一個小淑女,可憐,可憐思思長不成這個樣子啊。”
謝長安微笑:“思思妹妹天真爛漫,無有不好的。”
可不是嗎?那樣單純無腦的姑娘,對於他,不,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比故弄玄虛藏着一手牌卻一個字不說的雲期好多了。
是的,因爲雲期對於自己真實身份的有意隱瞞,謝長安單方面地認爲雲期手裏還有底牌。
但是這一切,雲期並不知道。
她正在想辦法從陳氏口中套出些什麼有價值的內容,不管是否願意,她畢竟是答應了謝長安幫忙的。
雲期看向眼神熱切的陳氏,笑了起來:“母親剛纔說什麼?我爲何帶着二哥登門是嗎?”
她甜甜地笑起來,然後又露出一個憂愁的表情:“我前些日子驚夢,總覺得有人在呼喚我,但又不知道是誰入我夢來,這纔想來探查一二,二哥放心不下我才一定要跟着。如今見到母親就明白過來了,這想必就是母女連心。所以纔有那一場夢,冥冥之中引着我來此與母親相見。”
嚯,瞧這話說的,真是好聽又不露聲色。
要不是謝長安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謝懷玉,恐怕自己心裏也要懷疑她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了。
但是陳氏不知道,而且“謝懷玉”還是她闊別多年的女兒,什麼母女連心,夢中呼喚的,她很喫這一套。
於是她溫柔地撫摸着雲期的臉,然後“咦”了一聲。
雲期心裏一突:“怎麼了?”
“我記得你今年及笄,怎麼看着這樣瘦弱,倒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是喫的不好嗎?”她摩挲着雲期臉上微微突出來的顴骨,看上去很心疼的樣子。
謝長安沉默了,他倒是沒有指望雲期扮演得多麼天衣無縫,畢竟雲期與謝懷玉的接觸非常有限,被懷疑是正常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露出破綻的居然是雲期自己的身體。
誠然,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漏洞。
先不提雲期和謝懷玉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五歲,單說兩人的體型就大有不同。謝懷玉在謝家養得相當的好,腰肢柔韌,面色紅潤,雖然說不上胖但也是肉眼可見的健美勻稱,更別說她個子還算高挑的。而云期不知道是原本的薛雲期營養不足還是天生的,她在十三歲的女孩裏也是個子嬌小的那一掛。
幸好陳氏這些年來都沒有見過謝懷玉,自然不知道如今的謝懷玉是什麼樣子。
雲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同時她也知道,如果不採取行動的話陳氏就要起疑心了。
她反握住陳氏的手:“看母親這話說的哪能就讓我喫的不好了,您不知道,京城中時興弱柳扶風的嬌弱美人,好些姑娘小姐的不喫飯也要餓成我這樣子。好在我生來就這麼一副細枝子似的身子,倒是省了這些事。”
陳氏看起來似乎是信了,但是又將信將疑地問了一句:“京城中竟有這樣的風尚?”
謝長安說:“這是自然的,因爲傳說宮中深得盛寵的貴妃就是這樣的美人。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陛下喜歡嬌弱美人,自然就會流行起來。”
陳氏這才哦了一聲,似乎是被兩人的藉口說服了。
她張口似乎又要再寒暄兩句,而云期已經對這種沒有盡頭也毫無意義的廢話喪失了耐心,正準備找個藉口脫身,就見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進來:“太太,老爺回來了。”
雲期心中微微一動,跟着陳氏一起起身相迎。
謝敏是一個堪稱俊美的中年男人,長鬢美髯,與謝思思站在一起的時候,更是能非常明白地看出來謝思思的美貌是隨了他。
而父女兩個身後跟着的那個少年就生得普通了些,但是眉眼之間也有幾分陳氏的影子。
這個應當是謝懷玉的兄弟了。
這樣想着,就見陳氏笑呵呵地看着懷玉,目光殷切:“玉兒,這是你父親哥哥。”
看樣子是在等着懷玉叫人。
雲期部分不情願,但是爲了不壞事,她還是笑盈盈地微微欠身:“母親,兄長。”
孰料謝敏的神色卻不太好看,他擺擺手:“我纔剛回來,得去更衣,懷玉頭一次來,就跟你二哥一起在園子裏逛逛,晚上再一同用飯。”
說罷,就帶着陳氏匆匆而去,像是有什麼要緊事要交代一樣。
......
謝敏帶着陳氏回了他們住的院子,剛一進屋就把門狠狠摔上:“她怎麼在這?他們怎麼在這!”
第一句問的是謝懷玉,第二個,說的自然就是她和謝長安了。
然而陳氏卻覺得十分莫名:“不是老爺安排的人與玉兒搭線的嗎?”
陳氏此言一處,謝敏如遭雷擊,頹然地坐進了椅子裏:“壞了,壞了。”
陳氏也意識到事情恐怕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連忙追問:“什麼壞了?”
“我的人沒有聯繫玉兒,玉兒這時候來此,恐怕是我們的籌謀走漏了風聲,要壞事啊。”
他懊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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