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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既得利益

雲期並沒有對兩姐妹之間的事情繼續刨根問底,這畢竟是她們三房的家事,就算跟沈洺有那麼一丁點關係,在真正牽扯到雲期之前,她更傾向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擺在她面前的問題夠多了,她已經不想再給自己攬活了。

薛雲嬈也沒有繼續說,彷彿剛纔那段故事就是她一時興起的閒聊罷了。

雲期繼續在點心盒子裏挑挑揀揀:“雲姣姐姐看起來很喜歡成婚之後的日子,我昨天看見教習嬤嬤訓她,不管是因爲什麼,只要嬤嬤一說婚後,姐姐馬上乖乖的。”

薛雲嬈笑:“那你覺得大婚好不好?”

“不知道,雲姣姐姐喜歡那個學士,我又不喜歡。”

薛雲嬈笑:“那你想一想,如果你嫁給了......謝家二郎,我聽大姐姐說你們很要好,如果你嫁給了他,你覺得好嗎?”

嫁給謝長安?

若是真的與謝長安成婚,都不用想象,他們在謝家的那段日子就是現成的例子。

雲期想了想:“還行吧,但是我還是想跟雲霓姐姐一樣,不用嫁人也自由得很。”

謝長安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不僅非常縱容她——雖然這縱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管束不了雲期,還會專門帶她出門,而且對趙顏這種居心叵測的女人很有分寸。

遠遠超過雲期見過的許多有家室的男人。

薛雲嬈實話實說:“不太容易,大姐姐只有一個,而且你的婚事自己沒辦法做主,祖母坐鎮,定是要給你千挑萬選一個嫁出去的。”

雲期笑:“就是說嘛,那會就那麼如我的意了。”

薛雲期這個人雖然現在看來被十分縱容着,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因爲雲期現在的所作所爲都不在會被管教的地方。

就像是雲期出去冒那麼大的險,在老夫人眼裏說不準還是有她父親的風範,不是值得被管束的行爲。

但是婚事卻不一樣,雲期的父親就是自作主張,最後和夫人一起命喪黃泉,如今輪到雲期,肯定是千挑萬選一個十分穩妥的人選,然後把雲期嫁過去。

最好是那種不出頭也不起眼的人,但是也不會太弱勢,能夠平順安穩就是重中之重。

多半還是在京城附近的人家,最好是老夫人想念薛二爺時叫一聲,雲期就能馬上趕過去。

雲期忍不住想起薛雲朝,如果他還在的話,會不會也是這樣,娶一個穩妥的妻子,安安穩穩地活在京城。

她惆悵地嘆了口氣。

薛雲嬈看她一眼,笑了:“跟你說了會很無趣的,三姐那裏有趣得多,你去找她玩去。”

雲期纔不去呢。

薛雲霜或許是年紀到了,自從那天扒過繡屏縫之後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對着天癡癡地笑的樣子。

雲期自覺自己跟她一樣大的時候也沒有這個樣子。

至於癡笑的對象,雖然雲期跟薛雲霜也沒有無話不說,但是自覺她不至於對着姐姐的夫君春心萌動,就懶得探問了。

“這一個二個的,都懷春了,就我們兩個還能抱個團,我纔不去找她呢。”

不過雲期到底最後是沒忍住,下一回薛雲霓出門的時候,就算是去騎馬她都撒潑打滾地跟上了。

林紓瑤見她跟來還覺得稀奇:“你怎麼跟來了?”

雲期笑:“我在家裏實在太無聊了。”

林紓瑤笑出聲來,然後瀟灑地翻身上馬,對着雲期伸出手來:“來,不會騎沒關係,姐姐帶你溜一圈。”

雲期的手剛放上去,就被拉到了馬背上。

林紓瑤攬着她,扯動繮繩讓馬小跑了一段。

薛雲霓騎着馬追上來:“有你的,我這才一會沒看着,人就被你拐跑了。”

林紓瑤大笑:“雲期看你姐姐酸溜溜的。”

雲期也跟着笑:“雲霓姐姐,我能騎馬嗎?”

薛雲霓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但是你要學也只能騎小馬,這種大馬是絕對不行的。”

小馬也好。

名正言順地學會騎馬,以後出去就可以自己騎馬了。

而且雲期現在的身體好了不少,完全是可以承受得住騎馬的顛簸的。

她笑起來:“雲霓姐姐,我們可是說好了。”

薛雲霓雖然答應了,但是也不能在賽馬的時候教,所以讓雲期去旁邊找個好位置看着。

“好好看看你姐姐的英姿”,她是這麼說的。

雲期找了個樹蔭下剛做好,就看見了謝懷玉。

謝懷玉穿着一件真紫色的紗裙,從袖中抽出一個玉瓶:“這是你的新藥,記得按時喫。”

雲期這纔想起來謝長安臨走時說的,會讓謝懷玉把藥送來。

“多謝。”

謝懷玉在她身旁坐下,聞言擺了擺手:“無妨,只是你回來之後出門就少了,總算是讓我逮到個機會。本來說若是實在見不到你就讓阿嬈代傳,結果阿嬈因爲她姐姐的婚事無從脫身,”謝懷玉嘆了口氣,“真是磨人。”

雲期笑起來:“你怎麼看起來很是疲倦?”

謝懷玉閉目養神:“二哥走了之後留了一個爛攤子,我這時才知道,他在的時候每天要做多少事。分明你們去陳郡那會我也幫忙了,但是還是小巫見大巫啊。”

“你若是信得過,我也是能幫幫你的。”

謝懷玉看向雲期。

“謝長安臨走的時候還拿了一個人情,託我看顧你們,我總不能喫空餉不辦事吧。”

謝懷玉被逗笑了,然後擺手:“不是信不過你,實在是二哥留下的這些東西,我自己都看不明白,更別說讓你幫忙了,若你實在有心......實在有心我也想不出有什麼讓你幫忙的地方。”

雲期看着她,慢慢地笑了:“其實不必着急,如果我所料不錯,或許很快就有機會了。”

永昌和親一事牽動各方勢力,人人都想要從中獲利,其中也包括京城謝家。

雲期記得很清楚,就是在永昌和親一事中,京城謝家清楚地認識到謝長風是不會爲世家所用的,才與他割席。

乃至於後來謝長風爲了鎮北王府死諫之後,當即就人走茶涼,無人看顧。

......

前世的永昌和親是一切矛盾初露端倪的時候,皇家從鎮北王府的兵敗中認定,鎮北王府早就不是戰無不勝的北疆戰神了,他們也想拉鎮北王府下馬,徹底將北面的疆土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唯一能戰勝鎮北王府的,就是北梁。

可是北梁不是一般的合作伙伴,他的野心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一旦鎮北王府沒了,失去了敵手的北梁完全可以長驅直入。

所以皇家選擇和親,通過和親來安撫北梁,以示友好。

但是皇家公主不是那麼容易娶到的,當時適齡的公主有三個,五公主趙寶兒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身份尊貴自不必說,更不必說皇后的父親還是閣臣,那些讀書人對蠻族那點子傲氣,讓他們總覺得北梁是不配娶嫡公主的。

六公主趙宛自不必說,性情古怪滿朝文武沒有不知道的。

而七公主趙安的身份又過於低微了,她生母是一個守書樓的小宮女,陛下醉酒後陰差陽錯有了她,可是即便是生下了公主,也沒能得到一個哪怕是采女的位分,到死都只是一個宮女。

因爲這個,也有人說七公主其實不是陛下的骨肉,只是不好明着滴血認親,否則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而趙安本人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讓她去北梁恐怕要被人非議大周公主的德行氣度。

而往下的八公主九公主年紀太幼,就只能從宗室女中挑選。

永昌確實是所有宗室女中最合適的。

她雖然不是正牌公主,但是若是真選中了給一個公主的封號也不是大事。

加上長公主教養有方,永昌歷來就是宗室女中有名的氣度非凡。

永昌身份尊她又確實不是公主,不會讓不明就裏的人覺得是大周在討好北梁——雖然事實正是如此。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永昌此次和親,就是去做一個犧牲品的。

有人覺得長公主一向疼愛女兒,必定不會對女兒的命運坐視不理,說不得要鬧到陛下面前去。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即便長公主能保住這個女兒,說不得以後他們全家都成了陛下的眼中釘。

但是長公主浸淫幾十年,豈會不明白做局之人的險惡用心,她不僅沒有爲女兒爭取,甚至閉門謝客,爲了求得一個山中,她斷臂求生,拋棄了自己數年經營的勢力。

也正因如此,後來鎮北王府覆滅,雲期想要申冤的時候,滿朝文武凡是爲鎮北王府說話的都被問罪,只有長公主因爲明哲保身,看着這一切發生。

思及此雲期突然意識到,她以爲一切是突然發生的,可是在很久之前,鎮北王府的羽翼就開始被人着手拔除了。

所以後來的她是那樣的孤立無援。

而永昌和親這件事,除了長公主拋棄一切,人人都從中獲利了。

所以一切反對這件事的人,就成了獲利者的阻礙。

雲期看向謝懷玉,所以這就是謝長安讓她幫忙的地方嗎?

好好看住他們家裏的這兩個人,不說廣結善緣,起碼別四處樹敵?

謝懷玉被雲期看得發毛:“怎麼了?”

雲期笑一笑:“沒事,我記得你是會騎馬的呀,怎麼跟我一起躲在這?”

謝懷玉“嘖”了一聲:“我騎術很爛的,被二哥和封陽笑話的那種爛,最多隻能騎着跑,要說騎得快騎得好看是遠遠不行的。看看別人騎馬就行,我若是自己上去,只怕明日我的笑話就傳遍京城了。”

兩個女孩一起笑起來。

謝懷玉又說:“我這幾天聽說你們家有一樁喜事,”她的臉上表現出一點熱切,“是誰和誰的啊?”

雲期不知道該不該說,主要是謝懷玉與定國公府上下只有薛雲嬈的關係還不錯,如果薛雲嬈沒說的話......

謝懷玉見她沒回答,心裏有點不妙的預感:“不會是準備給你定親吧?”

不是吧?二哥這人剛走,薛小姐就被人撬了?

謝懷玉簡直要給她二哥掬一把辛酸淚了。

這猜測實在太離譜了,雲期不由得說:“哪能,我這剛回來,再說我還小呢,是我們家雲姣姐姐的親事,她過些日子就要出嫁了。”

謝懷玉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笑得很甜:“那就好。”

那就好?有什麼好的?

雲期一頭霧水。

不過她並沒有繼續追問,謝懷玉不同於謝長安,她跟眼前的這位姑娘交情不深,也沒有相依爲命的那幾個月,還只是陌生人。

不管她想了些什麼,她不說,雲期就沒有必要追問。

兩人的目光再次落到場中騎着駿馬的少年人身上:“薛大小姐真的很厲害,若是我能有她那樣厲害就好了。”

雲期不知道她又是想到了什麼的有感而發,只能乾巴巴地說:“你是謝懷玉,不必羨慕我姐姐。”

謝懷玉笑:“我倒希望我不是謝懷玉,或者說,我只是謝懷玉。”

雲期的心裏敲響警鐘,謝懷玉這話裏的意思不對,聽着像是知道麗昌那一家子的事情了似的。

她試探着問:“我們分開之後的事情,謝二哥跟你說了?”

謝懷玉看向雲期:“什麼事情?”

雲期不敢再問,若是謝長安什麼都沒說,結果卻讓謝懷玉從她嘴裏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這畢竟是謝家的家事,謝長安不告訴謝懷玉自有他的考量,雲期還是不摻和爲妙。

她別開臉,看向下馬的薛雲霓,忙說:“我姐姐下來了,我先走了。”

謝懷玉點點頭:“以後再見。”

“回見。”

雲期趕緊朝着薛雲霓過去了。

薛雲霓出了一點汗,臉上也通紅,看着雲期過來,她得意到:“你姐姐是不是很厲害?”

雲期可不承認:“我若是能騎馬,肯定比姐姐還厲害。”

聽見雲期這麼說,林紓瑤笑出了聲:“聽見沒,你妹妹都不服你呢。”

薛雲霓翻了個白眼:“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姐姐很厲害了,多少男兒都比不過我。”

林紓瑤身後站着一個面熟的少年,冷不丁說:“我記得隴西郡主也是不服你的。”

“林紓垣!”

啊,雲期想起來了,這少年就是之前曾見過的,林紓瑤的弟弟,林紓垣。

薛雲霓翻了個白眼:“我也不覺得她那騎射有多厲害,還不是永昌和陸平川都不如她,顯得她厲害了。”

隴西郡主本人·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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