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蒙越。
雲期看着他:“真的?”
赫連蒙越笑起來:“你爲什麼如此不相信我,我都坦白了還覺得撒謊。”
雲期抿了抿嘴脣。
她是見過赫連蒙越的,那是北梁後來的國主,素有勇武之名。
雖然眼前的赫連蒙越也不是不夠勇武,但是與前世的北梁王相比還有不小的差距。
赫連蒙越對着雲期笑:“今日那些人是衝我來的,不小心把你捲進來是我的過失,”他對着雲期抱拳,“算我欠你的,日後你來大梁,可以讓我替你辦一件事。”
雲期也笑:“王子一諾,可逾千金,我先在此謝過了。”
赫連蒙越又說:“我送你回家嗎?”
雲期搖搖頭:“不勞煩了,我還得回去找左小姐。”
是左青青帶着她出來的,最好也是跟左青青回去,不然雲期和左青青都難做。
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彷彿只發生在雲期和赫連蒙越兩人身上,就連蹤跡也只有他們二人記得。
左青青和隨從仍舊在前面休息,看見兩人的時候還大爲驚異:“你們不是去供燈了嗎?怎麼從前面過來了。”
“供完燈帶着薩滿巫師走了一會,巫師,”雲期笑着說,“我大周風光是不是美不勝收?”
赫連蒙越點點頭:“是。”
左青青敏銳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與方纔有些不同,但是這與她並沒有關係,她本來也只是爲了北梁使團辦事的。
如今巫師見到人,心情也不錯,這就夠了。
剩下的她才懶得管。
接下來只要平平安安地把兩個人送回去,這件事就算是辦完了。
這原本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偏偏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天不遂人願。
左青青跟雲期坐在馬車裏面面相覷,外面的赫連蒙越因爲身份暴露——還是他自己招了的原因悶悶不樂,總之氣氛十分沉悶。
四人就這麼從相國寺返回,剛下了護國寺的山,還沒看見京城的影子,九亭赫連蒙越說:“你們的護國寺爲什麼修得離京城這樣遠,不是要護國嗎?這樣遠怎麼護國?”
左青青笑了一聲,就要解釋。
就在此時,變故驟升。
一個鐵球直接砸穿了馬車,從雲期和左青青的中間穿了過去。
雲期已經見怪了這樣的場面,驚駭之下還能探頭去看扔鐵球的人。
而左青青不一樣,她是嬌養的小女兒,這樣的場面還是頭一回。
幾乎是那鐵球一砸進來,就嚇得坐在那裏不敢動彈。
但是雲期探頭也沒看見什麼,仍舊是四下無人的農田。
赫連蒙越策馬向前:“你們怎麼樣?”
雲期擺擺手:“無妨,你看見扔鐵球的人了嗎?”
赫連蒙越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
雲期如有所感:“又是衝你來的?”
赫連蒙越有些窘迫:“應該是吧。”
左青青坐不住了:“是對使臣的刺客嗎?那應該趕緊回京城去,讓負責使團的禁軍處理纔好。”
左青青以爲自己的主意並無問題,眼前四個人,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若是把雲期換成薛雲霓還好些,一個巫師,一個隨從。
而那刺客甩一個鐵球都能砸穿馬車,一看就不是他們能與之相比的。
雲期和赫連蒙越考慮的又不一樣。
雲期好不容易說服了晚晴縣主,擺平了和親之事。如果北梁使臣遇刺的消息傳出去,誰知道晚晴縣主會不會心生疑慮。
而赫連蒙越考慮的就更簡單些:他是隱瞞了身份來的,若是這刺客被禁軍抓到,他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暴露?
天知道大週會不會覺得他這樣對大周不尊敬。雖說北梁如今國力強盛不懼這個,但是眼下他畢竟是在大周的地盤上,自己說了不算。
總之無論如何,京中絕對不能因爲北梁使團再生波折了。
雲期捏緊了袖子裏的小竹筒:“不行,”她說,“來者不善,我們未必能撐到進京。”
當然沒有那麼誇張,但是雲期故意誇大其詞就是爲了左青青能夠相信,斬殺這些刺客是唯一的辦法。
赫連蒙越看她一眼,馬上就明白了雲期的意思。
她也想要把人都殺死在京城外。
這倒是不謀而合了,他想,老師總說他看人不如姐姐,至少眼前這個他自己選的人就跟他很合拍啊。
赫連蒙越給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立馬會意地抽打了幾下馬,加快了車速。
剛纔幾人是慢慢悠悠回京的車速,如今驟然加快,一直隱匿着的刺客也不得不現身追趕。
那刺客的鐵球似乎就是武器,一邊追一邊不間斷地對着馬車甩出鐵球。
不對勁,雲期想,赫連蒙越分明就在車外,他如果是衝着赫連蒙越來的話即使是打偏了也不可能甩到車上。
除非,車裏原本就有他的目標。
但是赫連蒙越又信誓旦旦認爲來人是追殺他的,就說明這刺客應當是北梁人。
左青青不像是能惹上這樣的人的,可是雲期與人結仇其實不多,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
不對,還有一個仇家,陸平川。
可是當年陸平川的父母先代秦國公就死在北疆戰場上,他怎麼會和北梁人勾結。
眼下容不得雲期多想,既然確定了馬車也是那人的目標,雲期低聲說:“左小姐,蹲下,繼續這麼坐着遲早要被打中。”
左青青依言蹲下,但是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
雲期看着兩邊一人高的雜草,說:“左小姐,等會在過草叢的時候,你就跳下去,下去也不要馬上出來,等我們都走遠了你就出來回京。”
左青青問:“那你呢?”
“兩個人都跳下去太顯眼了,也不好躲藏,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左青青聞言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她本來就怕得要死,剛纔對雲期的幾句關懷已經是強撐着了,現在就是死盯着草叢,看哪裏適合跳下去。
可是看着馬車下飛快變幻的草叢,她又覺得害怕:“若是......若是沒跳到草上可怎麼辦?”
“那你就不要站起身,打個滾,滾進去。”
“可是......”
時間緊迫,雲期不耐煩繼續聽她猶豫,看準了時機就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讓她直直地墜進草叢裏。
此時幾人與追兵已經繞過了離護國寺最近的那個城門。
雲期說:“你能殺了他嗎?”
赫連蒙越猶豫了一下:“這是我兄長麾下最英勇的戰士,我也不能確定。”
“你兄長?”
赫連蒙越點點頭。
“你殺不了也沒關係,”雲期說,“我的暗器足夠強,你把他引到跟前來,我能殺他。”
赫連蒙越是見識過她手上那暗器的威力的,幾乎是觸之即死。
若是她手裏的暗器,即便是兄長手下的精銳,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好,我去把他引來。”
“不用,你不用去引,你只要走開,讓他以爲這馬車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他一定會上前的。”
爲什麼那刺客那麼厲害卻始終只是扔鐵球而不是直接上前?
雲期自認爲自己並沒有這樣的威懾力,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始終跟着她的車的赫連蒙越能夠威懾刺客。
如果雲期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刺客是衝着雲期來的,那麼只要赫連蒙越一旦走開,這刺客就會毫不猶豫地上前來取走雲期的性命。
赫連蒙越聽了之後卻有些擔心,但他並沒有質疑雲期的話:“好,你注意安全。”
赫連蒙越驅馬走開。
雲期所料不錯,赫連蒙越剛走開,那刺客就上前來了,甚至直接逼近雲期,慢慢地露出了自己的模樣。
雲期捏緊了手裏的竹筒,赫連蒙越自認爲無法擊敗這人,那她就是三人活着回去的希望,不成功便成仁。
刺客的面容慢慢地露了出來,對着雲期露出一個獰笑。
說時遲那時快,雲期迅速舉起竹筒,對着刺客的眼睛射出毒針。
如果說射在手臂上還能斷臂求生的話,那麼射進眼中的毒針,一定能夠置他於死地。
刺客捂住眼睛從馬上掉了下來,他並沒有馬上死去,而是捂住眼睛瘋狂地打滾
這時候剛纔離開的赫連蒙越回來了,驅使着自己的馬踩到了刺客的身上。
活生生把他踩斷了氣。
馬車這才停住。
雲期從車上下來,從赫連蒙越手裏拿了佩劍,去撥弄被踩得不成樣子的刺客的屍身。
“你幹什麼?”
雲期睨他一眼:“看看有沒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認識他啊。”
雲期用跟使臣如出一轍的眼神瞪他:“又不是爲了知道他是誰,是爲了別人不知道他是誰,否則若是身份被查出來,你我就是引火上身。”
赫連蒙越有些羞愧:“哦。”
然後從雲期手裏奪過佩劍:“我來我來,你歇着就行。”
然後自己去那攤漿糊裏翻撿。
雲期樂得不用自己去做這麼噁心的事情,伸了個懶腰,一回頭卻看見一輛畫着定國公府徽記的馬車。
國公府現在的少爺都不在家,剩下的四個女兒裏薛雲霓出門騎馬,薛雲霜剛定了親連院子都不讓出更別說出府了,雲期出來也是坐的左青青的車。
她的心臟狂跳起來,想起來薛雲霜與她說過的,薛雲嬈與沈洺私會。
按理不該這麼去猜度,但是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不論怎麼都說不通定國公府的馬車爲何在此。
雲期小心地上前幾步,剛接近馬車就聽見一聲:“別動!”
馬車裏剛纔細碎的說話聲忽然一停,裏面伸出一隻手撩開簾子,露出沈洺的臉:“是你。”
三朝回門的時候,他是見過雲期的。
薛雲嬈在他身後出聲:“誰呀。”
雲期抿了抿嘴脣,她的所料不錯,果然是薛雲嬈與沈洺在這裏私會。
還挺隱蔽的,若不是今日被人追殺誤打誤撞來此,恐怕還發現不了。
八成是上次被薛雲霜撞見,特意換的地方。
沈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妹妹。”
薛雲嬈一邊嘀咕“我哪有什麼妹妹”一邊湊了過來,正對上雲期的眼神。
她:!!!
雲期一臉無辜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雲嬈姐姐,你和沈姐夫在幹什麼呀?”
不指望眼前這兩個人能信她的裝傻,只要放過她就行,她對這倆人的恩恩怨怨真的不敢興趣。
薛雲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還是強撐着說:“啊,我......我今日出門,正好遇上姐夫也要出門,順路。”
“哦,這樣啊,順路,那你們忙,我先走了。”
雲期剛轉過身,就聽見沈洺說:“站住。”
她的身子一僵,這時就看見赫連蒙越興沖沖地朝着她過來了。
“哦?”沈洺說,“這不是北梁的那位薩滿巫師嗎?”
雲期的身子更僵了:“我與這位薩滿巫師相談甚歡,這不是帶他在京城附近轉轉嘛。”
沈洺不知道信沒信,笑起來:“瞧你嚇得,真是小孩子心性,去玩吧。”
雲期笑着說:“那我走了。”
然後看了一眼仍舊坐在車裏的薛雲嬈一眼,轉身拽着赫連蒙越就跑;“走!”
赫連蒙越一頭霧水:“怎麼了?那是你認識的人嗎?打完招呼了?我需要去打個招呼嗎?”
雲期艱難地笑了一下:“先送我回家吧。”
趕緊走,省得待會沈洺覺得她不對勁再把她抓回去。
赫連蒙越不明所以,只當是雲期受到刺客的驚嚇,所以想要快些回家。
一時之間,不小心把雲期捲入他的紛爭的愧疚席捲了赫連蒙越的心,趕緊招呼着隨從駕車,送雲期回家。
雲期看了他一眼,猶豫着問:“我聽說你們北梁使團來大周,是來選和親公主的?”
原本她並不打算這麼早就展露目的,但是眼下只有他們和一個隨從,赫連蒙越又因爲剛纔的事情心有愧疚,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候了。
赫連蒙越“嗯”了一聲,說:“你想要做和親公主嗎?”
雲期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想問一問,你們選好了嗎?選的是誰?”
隨從的耳朵悄悄地豎起來了。
赫連蒙越卻不曾察覺,說:“在大梁時候就選好了的,說是......”他回憶了一下,然後以失敗告終,“是你們大周的一位郡主。”
雲期抿了抿脣:“我有個朋友,一直十分仰慕大梁,想要嫁去大梁,你能幫幫她嗎?”
事關和親,就是赫連蒙越再天真無邪,也知道這不是能輕易變卦的事情,猶豫着說:“我......我說了不算的。”
雲期看着他:“真的不行嗎?”
赫連蒙越閉上眼睛搖頭:“我老師說了纔算,你不要找我啊。”
雲期看着他,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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