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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程寧和逃走

謝長安算是陛下留下的輔政大臣,雖然就連付憫柔都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祕旨,但是既然眼下他們成了那個獲利者,也就不再矯情,謝長安直接抱着趙景煦完成了喪禮。

等到雲期見到謝長安的時候,是陛下出殯後,趙景煦的登基大典前夕。

謝長安好不容易歇口氣,匆匆換過衣裳就來到了雲期住着的寢殿。

“期期。”

雲期笑了一下,快步走上前來:“你最近怎麼樣?”

謝長安被她唬得趕緊按住她:“可別亂動了。”

她這次有孕原本無知無覺就算了,讓她跟着出生入死,甚至被趙顏劫持。

但現在既然知道了,謝長安覺得,對於他跟雲期之間的第一個孩子,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爲過的。

雲期笑着抱了謝長安一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謝長安搖了搖頭:“這有什麼辛苦的,都是爲了我們自己,不是嗎?”

先前已經說過,世家在這三年裏早就不復當初在陳郡時的上下一條心,而是因爲支持的皇子不同,上下四分五裂。

就比如趙家,是明面上就支持了太子的,而崔謝兩家則是堅定的十三皇子黨。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小家族想着劍走偏鋒,萬一自己就選中了一匹黑馬呢?

所以在成年皇子中也有許多原本在太子和十三皇子之間艱難求生的皇子,因此生出了一些希望——萬一自己能做鷸蚌相爭的那個漁夫呢?

可惜現在塵埃落定,所有的精密籌劃都比不過一道祕旨和手上的兵力。

而對於謝長安和雲期而言,現在的這些都成了隨時都會爆發的隱患,是需要他們儘快處理掉的問題。

尤其是不能夠放任他們繼續發展成王朝的隱患。

雲期與謝長安在桌前坐下,看着彼此,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長安問:“繁娘呢?”

雲期笑:“憫柔說怕她半夜不老實,踢到我的肚子,被她給抱去一起睡了。”

謝長安微嘆:“她也是可憐人,分明是自己的女兒,卻只能藉着你的身份,不能相認。”

雲期也說:“這也是她的選擇了。不過當時想的也是若是舉事失敗,她總能保住這個女兒的。”

謝長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說:“你最近先住在宮中,讓手底下的人守住你和付憫柔的住處,趙景殊的事情還沒有定論,若是他狗急跳牆,你們一定要小心。”

雲期點點頭:“我明白的。”

謝長安又說:“那日被你叫住的那個人說要見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被她叫住的人?

雲期反應過來:“他是鐵面衛的統領,程寧,我想試試能不能把他收入麾下。無妨,我明日去見他就是。”

謝長安點頭:“帶着爲霜和幺娘。”

雲期忍不住笑了:“就算是現在懷了身子脆弱了些,也不至於脆的跟個瓷瓶似的,哪裏就用得上這麼小心了。”

謝長安笑着說:“自然是要緊張些的,這是我這麼多年以來的第一個孩子,我總要寶貝些的。”

雲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繁娘不是啊?”

謝長安笑:“繁娘自然也是的,不過總有些不一樣,我不曾看着她出生,眼下這個我是一定要陪着你直到生下來的。”

雲期笑了起來。

..............................

程寧被關在皇宮的內獄裏——雖然趙景煦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新帝,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趙景殊一日不死,他們就一日不敢自信掌握整個京城。

雲期去的時候把守的獄卒已經把裏面打掃了一下,誰不知道這位輔政大臣的妻子新近有孕,若是被獄中的什麼東西衝撞了就不好了。

雲期對着他們點點頭。

爲霜馬上說:“我們夫人要見前太子帶去的人的那個頭目。”

當時能被收入內獄的人本就不多,更別說是趙景殊手底下的小頭目了,不多時,雲期就看見了程寧。

程寧和當初在城外遇見的那個少年程安很相似,面容都是溫柔俊秀的,不笑的時候脣邊也是微微上翹的。

雲期坐在程寧對面,對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嗎?”

程寧對她笑了一下,脣邊上翹得更加明顯,雙頰上還浮現了一個隱隱的酒窩:“我記得你,你是那個知道我名字的人。”

少年已經不再是少年模樣,但是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種少年人的天真氣,不像是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鐵面衛頭目,倒像是一個富貴不知事的年輕公子。

雲期說:“你當時問我,爲什麼知道你的名字。那時倉促,我不曾回答你,今日我想問一問你,你覺得我是爲什麼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以爲你是見過我哥哥的。”程寧說,“但是不太可能,我哥哥自從離開家鄉之後很快就失去了消息,八成已經死在了流民之中。”

“死了?”雲期笑了一下,“誰告訴你他死了的?趙景殊嗎?”

程寧沒有理會雲期對着趙景殊的嘲諷之意,而是像是隻聽得見那一個可能一樣,充滿希冀地看着雲期:“我哥哥還活着?”

雲期笑了一下:“你這麼想念他,怎麼不自己去找找,他絕不是什麼離開了京城就失去了消息,那年我曾經在京郊見到他在流民中跟着逃命,還帶着一個小姑娘,絕不是什麼混進人羣中就找不到的人物。”

程寧抿了抿嘴:“殿下說......我哥哥被一個大人收走當了孌寵,他不願意見我。

但是若是殿下能做了陛下,他就能把那個大人處死,還能妥善安置我哥哥。”

“哦?”雲期挑眉,這就是趙景殊當年用來哄騙程寧的藉口嗎?可是程寧後來既然說“陛下負我”,那恐怕這所謂的孌寵不是那個勞什子大人收走的,趙景殊只怕也在其中出力了。

“殿下都不曾見到程安,又怎麼知道他做了別人的孌寵?”

這也是雲期最想要知道的。

前世的程安如何雲期不知道,即便是趙景殊做主把程安變成了別人的孌寵,那也是前世的事情,爲何今生的趙景殊卻連人都不曾見過就能說出這樣的謊話。

雲期一臉嫌惡,他還真是每一次都比過去更噁心。

程寧仰頭:“我不知道,就像是我不知道殿下爲何要那樣矇騙我。”

雲期自然是知道的,程寧知道趙景殊太多祕密,又是趙景殊一手養到現在的,他對程寧有一種比自己弟弟更親近的兄弟之情,但是奈何這個“乾弟弟”心裏只有自己的親哥哥。

若不是後來程寧知道真相之後一心想要殺了趙景殊,恐怕他能夠一直活到老死。

雲期看着他說:“我確實知道你哥哥在哪裏,他雖然跟着流民流浪過,卻不曾做過孌寵,也一直都在找你。

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對着他叫你的名字,他就一直纏着我問我是不是認得你。”

聽到這,程寧忍不住問:“我之前就想說了,聽夫人的意思是你是因爲知道我才認出的我哥哥,但是我分明不記得認識你。”

雲期很淡地笑了一下:“一面之緣罷了,程公子不認得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雖然幫你找到了你哥哥,也不是白白做這件事的,我的手底下還缺一個明面上的侍衛,不知道程公子是否願意。”

程寧怎麼會不願意,他恨不得給雲期磕兩個頭以表謝意。

雲期對着他微笑了一下:“只是還要委屈你些日子,得等這段日子過去。”

................................................

剛走出內獄,就看見冬歲等在門口,看見雲期出來連忙行禮:“謝夫人,太子妃想要見你。”

李常玉?

雲期狐疑地看着冬歲。

她自認跟李常玉的交情還沒有到能讓她在這個時候想起來的份上,再者說現在趙景殊也被監禁在東宮之中。

若是趙景殊的主意,她這一去簡直無異於狼入虎口。

但是她又不能就這麼放着李常玉不管。

趙景殊是什麼樣的脾性,沒有人比雲期更瞭解,若是讓他狗急跳牆,什麼恩義情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了。

這樣想着,雲期說:“幺娘,再帶些人,我們去會會太子殿下。”

幺娘點頭。

於是一行人到了東宮。

許久不見李常玉,她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子驟然失勢,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坐在院子裏等着雲期的時候,身形看起來也十分瘦弱。

“淩河郡主?”李常玉笑着看向雲期,“還是說,謝夫人?”

雲期並不上前,而是站在那裏看着李常玉:“太子妃見我是要做什麼的?”

李常玉笑:“那時候京城裏你跟謝長安傳得滿城風雨的,薛雲霓還不樂意,覺得我們實在敗壞你的名聲,那時候誰在她面前提起你和謝長安的事情她就跟誰生氣。

可是我看她這不是也是答應了嗎?

聽說你們大婚的時候她還特意回來京城送你出嫁。”

雲期實在不明白她究竟想要說什麼,索性直接問了出聲:“你叫我來就是爲了和我緬懷過去的嗎?

英雄不問出處,勇者不論過往,你現在這樣,莫不是覺得你只剩下從前了?”

李常玉笑了一下,笑容裏是無限的悵惘:“只剩下從前,或許是吧。

我只是不明白,薛雲霓都能原諒你跟謝長安在一起,爲什麼顧二哥不願意原諒我,甚至還幫着你們勝了趙景殊。他是我夫君,他若是敗了......”

聽到這的時候雲期就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聽下去的必要了。

現在的李常玉沒有經歷過她經歷的那些絕望時刻,沒有滿門皆喪,也就沒有現在的雲期。

換言之,現在的李常玉與雲期是永遠無法相互理解的,一個人覺得對方是在趕盡殺絕,甚至覺得鎮北王府不幫她是因爲顧思明不肯原諒她。

雲期簡直氣笑了。

“原諒?我爲什麼要雲霓姐姐原諒我,我可曾做錯過什麼事情?”

李常玉站起來快步上前:“我也不曾做錯過什麼!!!”

“既然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那爲什麼會覺得鎮北王府不幫你是因爲不肯原諒你呢?不曾做錯過事情,那就沒有什麼必要求得別人的原諒。”

李常玉似是沉思,又似是不願說話,她久久地沉默,沉默着看着雲期。

半晌,她說:“或許吧,我或許永遠不明白我爲什麼被拋棄了,可能也很難明白爲什麼父王和母妃甚至是大哥都選擇幫你,但是我總歸還有退路的,京城容不下我,我總能回去北疆吧。”

雲期自然不會把她扣在京城:’如果是你一個人的話,自便。“

她身份畢竟敏感,鎮北王府的郡主,又是趙景殊的太子妃,像是那些尋常女眷一樣監禁或者處死都是不現實的,但是若是將她養在京城裏,身份地位又難免尷尬。

說實在的,即便她自己不提出要回到北疆,雲期也會讓顧思明找人把她接回去的。

不過自然是隻有李常玉一個人能回去,至於趙景殊......

就算現在還沒有得出一個章程來,早晚也是要處置他的,肯定不會讓他就這麼活着離開京城。

話雖如此,和李常玉的這場會話不知道爲什麼總讓雲期覺得心裏發毛,不管她是因爲什麼非要見雲期,非要說這麼奇奇怪怪的一番話,雲期都決意要和謝長安儘快想出辦法,以免夜長夢多。

可這並沒有那麼簡單。

趙景殊雖然被監禁在東宮,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卻仍在朝堂之上,處處爲難謝長安等人。

尤其是沈洺,他拿着祕旨說事,堅稱祕旨是謝長安和雲期僞造,拒不承認,甚至開始惺惺作態地要觸柱死諫。

還不等兩個人拿出辦法來,甚至不等前朝這些天的掰扯停下,讓趙景煦登上皇位,一日夜裏,東宮傳來了消息——趙景殊和李常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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