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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太后的一天

卯時

秋紅進入寢宮的時候,太后娘娘已經醒了過來。

自從永安公主和謝將軍離開京城之後,太后娘娘就像是不再需要休息了一樣,除了每日的午睡,即便是秋紅也鮮少見到她休息的樣子。

或許是因爲要替陛下承擔着朝堂的責任實在是太重了。

又或許是永安公主他們離開之後,太后終於不得不一個人面對這朝堂上的刀槍劍戟。

太后娘娘似乎也是剛剛醒來,看見秋紅的時候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秋紅。”

她已經不年輕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細細的笑紋翹起來,像是兩尾可愛的小魚。

秋紅走上前去,說:“娘娘今天睡得可好?”

太后娘娘笑了一下:“睡得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興許是因爲高興吧。”

“說的也是,永安公主當初一別已經十幾年了,眼下她和駙馬還有兩位小姐終於願意回京了。

我記得當初公主走的時候還說呢,讓娘娘好好留意這京城裏的青年才俊,可要把那些好的給兩位小姐留着。”

太后娘娘笑了一下,說:“雲期也不過是隨口一說,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帶着繁娘和阿穎兩個去南方,擺明了就是要讓她們都遠離京城的。”

現在之所以回到京城,也不過是讓她這個親孃,能夠看着繁娘定下婚事,出閣嫁人罷了。

太后娘娘如是想。

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又笑了一下:“不過總歸人是回來了,到底嫁到哪裏去,嫁給誰都好,我到時候下一道賜婚的旨意,再多多賞賜些東西做嫁妝,也不枉費我當年照看他們那段日子。”

她心裏永遠記掛這個女兒,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在這個女兒的生命中做一個“太后姨姨”,這樣她的女兒才能快樂自由地長大。

秋紅扶着太后起身,說:“陳大人和何大人說最近朝中有人想要娘娘還政於陛下,不知道娘娘作何打算?”

太后脣角翹了一下,說:“哀家怎麼想,哀家自然是覺得也確實到了還政的時候了,不過陛下年紀尚小,哀家若是這麼退了,只怕朝中又要不安寧。

莫不如讓永安公主在京中多住些日子,那些人就算不怕我跟陛下,總要畏懼永安公主和謝將軍的。”

秋紅笑着說:“太后娘娘少女時就是有什麼事情都要找永安公主幫忙,當年生下陛下的時候還非要公主進宮陪產,眼下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如此依賴公主。”

太后娘娘笑了一下,說:“我與雲期之間,沒那麼簡單,不過也算不上覆雜。”

她和雲期始於互相利用,但是誰說不能在漫長歲月的依靠中生出幾分真心呢?

她生產的時候雲期不顧自身安危進產房,逼宮是也是雲期派人特意去她的寢宮保護她。

而云期當年做的很多事情,她也在默默地充當那個身後的後盾。

辰時

朝會結束後,太后娘娘頭痛的要命。

這些大臣,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在朝堂上佔上風的唯一方法就是吵架。

唯一的區別是文臣引經據典,武將直白敢說,而唯一的共同點是聲音都不大,坐在垂簾之後的太后娘娘需要用心分辨。

否則就會像是幾百只蚊子橫空出世一樣,在你的耳朵邊“嗡嗡嗡”。

太后娘娘頭痛地揉了揉額角,然後說:“還說什麼何時還政於陛下,哀家巴不得趕緊還政,還能圖個清閒自在。”

趙景煦坐在太后娘娘的身側,笑着說:“永安公主今日就要進京了,母后怎麼說也不能這時候撂挑子,您不是常說要讓公主看您如今的風光嗎?”

太后娘娘撇了撇嘴:“哀家後悔了還不成嗎?可惜你年紀還小,若是再大幾歲,哀家撒手也能放心些。”

趙景煦清秀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是的,我們年紀尚小的陛下,是一個有些畏生靦腆的小郎君。

平日裏在朝會上之所以不說話,有七八成的原因是朝會上站着的都是他不太熟悉的人,他不太好意思開口。

所以陳抒玉何鳶等人在御書房議事的時候,有時候會明顯覺得陛下思維活躍遠勝於朝會時,就連話都比朝會的時候要多。

太后娘娘看着陛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不止永安公主回來,你姐姐也要回來了。”

趙景煦坐在那裏,看着太后娘娘:“姐姐知道嗎?”

太后娘娘搖了搖頭:“我當年與永安公主的承諾中,便有一條是希望她永遠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永安公主是個一向說到做到的人,我想應該是不知道的。”

趙景煦的嘴癟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記得自己很喜歡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雖然她跟永安公主離開了京城,但是趙景煦還是時常與這位姐姐書信往來。

知道他們是親姐弟的時候,趙景煦別提有多高興了,但是眼下知道自己一直十分喜歡的姐姐居然還不知道他們是親生的姐弟,他心裏又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若是姐姐知道就好了。”

太后娘娘笑了一下。

“知道未必是什麼好事,不知道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先帝在的時候皇家女子過得可不算好,永昌郡主當初差點被逼去和親北梁,明心公主在先帝在的時候也始終不敢說嫁人的事情,我可不想讓你姐姐也過這樣的日子。”

趙景煦笑了一下:“可是現在的陛下是我,就不能把姐姐認回來嗎?”.

“自然不能,不然我和永安公主就都成了混淆皇室血脈的罪人了。

景煦,你好好做你的陛下,若是當了千古名君,你姐姐就算不回來也能過得很好。”

聽見太后這麼說,趙景煦就不再說話了。

母后總是憂慮重重,分明很想念姐姐,但是卻總是擔心他給自己給永安公主給姐姐惹上什麼麻煩。

總是這樣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的。

趙景煦看着太后的面容,臉上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

午時

自從方纔用過午飯,太后娘娘就坐在宮室中,看似是在翻閱朝堂上帶回來的文書,實則殷切的目光總是時不時地落在門外。

如今正是暮春時節,今日的天氣也還不錯,明亮的天光穿過樹的枝條,落在地上成了樹影。

秋紅站在太后娘娘的身後,也順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

待看到外面空無一人的宮前,忍不住笑了一下:“永安公主他們就算是正午進了京城,也不會馬上進宮面聖的,總要梳洗收拾一番,不然有些不莊重。

娘娘也莫要如此心焦。”

太后娘娘哪裏聽得進去這番話,她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來,徑直走到門口,遠遠地眺望宮門。

“我怎麼能夠不心焦。”

兩個時辰前跟趙景煦說話的時候尚且能夠保持理智,因爲當時覺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麼須臾片刻的。

可是事到臨頭才知道她的心中多麼激動,那時她闊別多年的好友與親生女兒,甚至好友都要靠邊站,哪個母親能夠接受與自己的女兒分開多年。

相見之日不定的時候還能說自己鎮定自若,可是到了這即將相見的關頭,即便是自認鎮定如太后娘娘,也恨不得去京城的門口迎接他們。

秋紅忍不住笑起來:“永安公主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進京了,太后娘娘不是要留公主和兩位小姐在宮中小住嗎?先前女官來報說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不如我們去看看到底怎麼樣?

女官雖然辦事利落,但是畢竟不如太后娘娘對公主還二位小姐來得了解,若是犯了什麼忌諱,也好儘快改了。”

這話說得有理,太后娘娘想,這是十幾年來她與雲期繁娘還有阿穎的第一次見面,就算不能面面俱到,也總是希望能夠做得更好。

雲期對她來說亦師亦友,她希望這重逢一面不要讓雲期覺得當初把大周託付給她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也希望繁娘即便不知道她是自己的生身母親,也能夠喜歡她這位闊別多年的姨姨。

她實在太看重這次重逢了,以至於現在不能冷靜地對待這一切。

這些事分明是她這些年已經得心應手的事情了,但是因爲事涉她在乎的那些人,反而讓她像是個生手一樣左右爲難,惶恐不安。

但是可不能這樣下去了。

太后慢慢地笑了一下:“不必了,吩咐的時候都是說清楚了的,底下的女官也算得上是細心周到,哀家就不再去看了。

你也不要心急,來,與哀家下一盤試試。”

秋紅看着太后娘娘面前的棋盤,掖着袖子笑了一聲:“下官棋藝粗淺,太后娘娘可不要嫌棄。”

太后笑着說:“哪裏會嫌棄你。”

秋紅在太后的面前坐下,手裏捏着一枚白子,看着太后把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她棋藝不好倒不是託辭,幾乎想都不用想,就隨手一落。

還不等棋局鋪陳開來,就聽見外面有宮女來報:“永安公主攜二位小姐進宮了。”

酉時

太后娘娘與永安公主一道坐在廊下,看着溶溶的月色落在青石鋪的地面上。

“一別數年,京城這麼多年也還是這個樣子。”雲期倚靠在廊柱上,笑着說,“你也還是這個樣子。”

太后娘娘掩脣一笑:“多少年了,我都老了,可沒法一如往昔了。”

“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也老了。”雲期嗔怪地說,“謝長安還天天哄我芳齡二八,容顏不老呢。”

太后笑起來:“你們兩個這麼多年的感情,還能這麼好也是一樁幸事。”

雲期大笑起來:“或許是一樁幸事,不過他這幾年越來越煩人了,在南邊住着沒事幹,一天天的就知道煩我。”

話雖然是帶着幾分惱怒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嬌嗔的,若不是真心相愛,就算再沒事幹也不會纏着她的。

太后娘娘笑了一下,說:“你雖然去了南方,但是看你過得這麼好,我也能夠覺得放心了。

雲期,你這次回來,是爲了繁娘和阿穎的親事嗎?”

聽見太后娘娘說正事,雲期點了點頭:“阿穎年紀還小還好說,但是繁娘畢竟是你的女兒,我總想着應該讓你爲她的親事做一做主,更何況現在京城也算得上太平,我想讓她嫁在京城,你也能常常見到她。”

太后娘娘含着淚珠:“雲期,多謝你,現在還這樣爲我考慮。”

雲期笑着說:“哭什麼,現在陛下馬上就能當得事了,繁娘也馬上要定親,當初你生下他們時最擔心的那些都當然無存,他們都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這時候是最不應該哭的,你應該大笑纔是。”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是雲期卻覺得好像剛剛發生一樣鮮活。

她還記得當初付憫柔懷孕的時候是多麼六神無主,請她進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子魚死網破的氣息。

甚至於當初生產之後,面色蒼白氣若游絲,還是拼着力氣求她把繁娘帶出宮。

當初付憫柔的所作所爲現在來看仍舊難以評判。

便如有些人或許會說付憫柔當年是要犧牲繁娘投誠,這才把繁娘給了雲期。

但是那個時候,留在宮中做一個未來不明的公主,真的未必比做謝家的養女要好。

付憫柔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卻也在竭盡全力爲自己的兒女思慮周全。

自己能做到的不多,她就無所不用其極地爲他們設下一重又一重的保險。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她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妃嬪,很好的太后,但是雲期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雲期慢慢地笑起來:“這半生的磨難都已經過去了,憫柔,從今往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過去的痛苦,分別,處心積慮與陰謀算計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眼下天下太平,從今往後就都是他們享福的好日子了。

太后娘娘看着雲期,也笑了起來:“對啊,從今往後,再沒有這樣難過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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