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是臨時工，不是正式工

“江會長，好久不見。”

慕如晦和季相思牽着手走回自家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靜立在院中樹下的江宏濤。

江宏濤身側跟着一個人，不知是助理還是祕書，手裏拎着滿滿當當的名貴藥材和補品。

聽到慕如晦清朗的聲音，江宏濤瞬間回頭，脣角掛着平和的微笑，快步迎上去。

“慕總，季小姐，冒昧來訪，請勿見怪。”

慕如晦平靜地打量了一下，看他神色沒有絲毫的心虛慌張，彷彿真的只是好友間的拜訪，不禁勾了勾脣，眸色諱莫如深。

拜訪？

江宏濤於他，於阿喜都沒有私交。

除了基金會捐贈事宜，基本上沒有往來。

偏偏今日突然來拜訪……

要說和韓毅他們查到的福利院的事沒有關係，他和阿喜都不信。

季相思擡眸與慕如晦對視了一眼，如期看到了他眼中的玩味。

看來，他們的想法一樣～

季相思勾了勾脣，擡手示意：

“江會長，裏面請吧——”

季相思吩咐張阿姨備茶，然後瞄了瞄江宏濤身後助理手裏的東西，提醒道：

“江會長，您這是……？”

江宏濤儒雅的面上這才露出些許慚愧，垂眸嘆了口氣，緩聲道：

“慕總，季小姐，江某慚愧啊！”

季相思裝傻充愣，圓圓的大眼睛裏掛着明晃晃的疑惑：

“慚愧什麼？江會長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見季相思臉上的詫異不像是假的，慕如晦也沒有吭聲，江宏濤頓了頓。

視線不着痕跡地在二人之間移動，確實看不出什麼異樣之後，江宏濤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中年男人懊悔地揉了一把臉，沉吟半晌之後才拉下臉來慚愧道歉：

“很抱歉，慕總，我聽說了您外公和弟弟的事情。”

“沒有第一時間前來關心，真的很抱歉。”

“實在是——”

“實在是公務纏身，分不出精力。”

“這不，公事一處理完，我就立馬帶着助理過來了。”

“慕總，這是我收藏的一些藥材。不敢冒昧去醫院看望老爺子，這些東西慕總一定要收下。”

助理恭敬地把手裏提着的禮盒都放在桌子上。

各種名貴山珍、珍奇藥材，每一盒都價值不菲。

然後江宏濤侷促地搓了搓手，像是有什麼難以啓齒的事情不得不說似地。

愧疚、難堪和尷尬等情緒雜糅在一起，全都呈現在他臉上。

糾結了半晌，他咬了咬牙，沉聲道：

“還有一件事，說來真的——難以啓齒。”

“慕總的弟弟被警察找到的時候，是在一個私人福利院中。而那個福利院其實……其實……”

“其實是我早年創辦的！”

他的臉慢慢漲紅，好像真的被心中的愧疚折磨得良心不安。

“那福利院是我年輕的時候自己投資創辦的，當時爲了做慈善，幾乎掏空了全部家當。不只是在洛海，在周邊的幾個城市也都有我創辦的私人福利院。”

“因爲沒有基金會的資金參與，所以一直都沒有併入紅荔慈善基金會旗下。而我又沒有精力打理，便委託了值得信任的下屬全權負責運營。”

他這樣一說，季相思和慕如晦齊齊想到了那種推脫責任的話術——

“是臨時工不是合同工”

“是外包人員非正式工”

“是合作方非本單位人員”

……

果然，下一秒。

江宏濤地搓着手解釋道：

“都怪我疏於管理，而我那下屬又識人不清，找的工作人員都沒有好好地考察人品……”

“這幾個福利院的臨時工串通起來，竟然搭上了一個林山市的人口販賣組織，利用福利院做掩護，賣孩子賺錢！”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真的大腦一片空白！真的是沒有想到我年輕時候辛辛苦苦經營的福利院被有心之人利用來做這種骯髒的交易。”

“我這積攢了半輩子的口碑，算是都毀在上面了！”

他沉痛地握起拳頭砸了砸沙發，帶着皺紋的眼角心痛泛紅。

難以啓齒的羞恥感和悔恨感在眸中氾濫，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真誠的懺悔剖白不像假的。

就連季相思這種演技派都看不出什麼破綻。

可是，慕如晦捏了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全信。

商人，而且是個上了年紀社會經驗豐富的商人，都是老狐狸。

昨天晚上慕如晦的人才查到那幾個福利院與他有關，今天一大早他就帶着禮物主動自爆懺悔了。

怎麼想，都太巧合了。

慕如晦有理由懷疑他是察覺到了自己的人在調查他，纔不得已壁虎斷尾，放棄手下保全他自己。

季相思擡眸衝慕如晦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分寸。

若他說的是真，那他主動前來認錯道歉，自然是真誠無比。

若他所說是假，那他這演技簡直封神了，全世界都欠他一座奧司卡小金人。

季相思心裏，其實和慕如晦一樣，持懷疑態度……

“江會長，您言重了。對於小鶴被拐走這件事情，我和老公是很生氣……”

慕如晦很給面子地在這個時候黑了臉，眸色如冰，彷彿還在憤怒中。

季相思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然後看向江宏濤，語氣幽幽勸慰道：

“江會長，說真的，我們都沒想這福利院居然是您的，更沒想到福利院居然與人口販賣組織扯上了關係……”

“我和老公這兩天照顧外公和小鶴，真的有些心力交瘁，這件事目前是警察在跟進。不知您……”

季相思語氣遲疑，目光帶着暗示和詢問，江宏濤立馬反應了過來，表明態度：

“季小姐您放心！”

“這事我肯定不會徇私！”

“雖然是那些臨時工犯下的罪，但是我那個手下識人不清，也該罰！我已經罷免了他的職位！而我，也有監管不當的責任，理應做出補償和檢討……”

他目光灼灼，語氣堅定：

“接下來，我會主動找警察坦白這一切，爭取早日把這些罪犯都繩之以法，把無辜的孩子們都找回來！”

“而這幾個涉事的福利院，我會全部關閉，停止運營。裏面的孩子們，我會轉到紅荔基金會旗下的福利院。整個過程，我都接受社會各界的監督……”

“這件事，我真的有很大責任，我不會逃避的。等警察把事情調查清楚之後，我會主動發佈聲明懺悔！”

江宏濤儒雅的臉上展現出剛毅堅定的神色，完全就是個勇於承擔責任的正派人物形象。

季相思聽完他這一番話，簡直想拍手叫好。

他噼裏啪啦一大堆說下來，總結成兩句話就是：

錯事別人犯的，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我自己承擔不會逃避！

不管這事到底是不是和他有關，如果真的按他說的這樣處理，那最後他肯定能落得一個好口碑……

老狐狸啊，老狐狸！

江宏濤看慕如晦神色淡淡，不知有沒有把他推心置腹的一番剖白聽進去。

正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張阿姨進來，說門外有個小姑娘要見季相思。

還沒等季相思點頭，門外就走進來一個人……兩個人。

不對，兩個人形等高的抱枕。

一個是一米八以上的慕如晦形象的抱枕，一個是一米六多的季相思形象的抱枕。

這兩個抱枕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攬在身前，完全擋着了來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