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底是這幾日的落魄生活讓他怕了。
他暫時忽略了季相思討厭章露露的事情，而是揪住她前面一句追問:
“你說真的？”
“你真的……能幫我？”
章淮安的眸底燃起了細碎的光，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目光裏一半是希冀，一半是懷疑。
複雜的眼神落在季相思臉上，像是要透過她絕美的皮相打量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有什麼好騙你的？”
季相思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自然而然地表示：
“拋開近期的恩怨不談，你和我好歹也是校友。昔日學長落難，身爲學妹的我拉你一把，這也不算稀奇吧？”
不過，這恩怨不可能拋開。
季相思在心裏默默補充一句。
但是面上卻揚起脣角，露出溫柔綿善的笑容。
章淮安心裏的疑惑在這張明媚的笑臉中逐漸消散。
季相思少有的溫和態度，讓他憶起了數年前的大學時光。
那時的季相思不像現在這般明豔美麗，頂着一張化得面目全非的葬愛家族非主流煙燻妝，醜得不忍直視。
可是那時的季相思，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要比現在亮十倍百倍。
每每跟在他身後，那雙眼睛就像是盛滿了星光，載着仰慕和崇敬，看得他飄飄欲仙，得意忘形。
真是後悔啊……
如果他當時沒有被季知鳶所迷惑而與季相思漸行漸遠。
那他會不會早就發現了季相思醜陋妝容下藏着的絕美臉龐，先慕如晦一步成爲站在她身旁的人……
看着章淮安的眼神逐漸恍惚，彷彿在回憶往昔身的樣子，季相思沒由來地一陣惡寒，果斷伸手打斷他：
“啪！”
響亮的響指在章淮安面前炸開，令他驟然回神。
渙散的目光瞬間聚焦，直勾勾地盯着季相思，牛頭不對馬嘴地突然問了一句：
“如果……如果當年我沒有……”
沒有如果！
季相思簡直想狠狠翻個白眼，告訴他“你在想屁喫！”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大哥能不能別突然戀愛腦啊！
問正事啊！！問正事！！
你忘了你們家現在的慘狀了嗎？
你忘了這幾天被網暴的痛苦了嗎？
快說正事別瞎bb行不行！
季相思恨鐵不成鋼，臉上的微笑面具搖搖欲墜。
好在章淮安還有點自知之明，看到季相思拒而不答的時候就知道了答案，黯然垂下眼，靜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季相思的耐心即將耗盡，準備刺激一下他的時候，章淮安的腦回路終於重回正軌，低聲問季相思：
“你說能幫我章家，你要如何才……”
他絲毫不懷疑季相思老公的能力。
以慕如晦現在的權勢，已經能輕而易舉扳倒慕氏這樣的龐然大物了。
如果他父母的事情真的不是慕如晦和季相思乾的，那麼以季相思說的，她確實有能力幫到他。
只是，剛纔季相思說討厭他妹妹……
章淮安心下一沉，艱澀地開口：
“你想讓我做什麼？”
季相思舒了一口氣，心道終於到了這個環節了。
再磨嘰下去，她腿都要站疼了。
“你應該沒有忘記，你妹妹大學的時候是怎麼欺負我的吧？”
耐心即將耗盡，她現在的語氣也比剛纔冷了許多。
卻意外地符合她此時的語境。
微涼的聲線落在章淮安的耳朵裏，讓他面色一白。
沒有忘記嗎？
當然沒有忘記。
如果之前他追逐季知鳶的時候，腦海中關於季相思的身影只有她如何死纏爛打的模樣。
那麼當他看清事實真相，想要回頭尋找季相思的時候，關於季相思的那些記憶就在他腦海中愈發清晰深刻。
不僅是季相思無怨無悔地跟在他身後默默付出的模樣。
還有季相思被章露露落井下石肆意欺負而礙於他的面子沒有反抗的可憐模樣。
回憶越清晰，章淮安的心臟就覺痛。
因爲那些鮮活的畫面每一幀都在提醒他，曾經的季相思爲他付出了多少，而他又是如何冷漠視而不見的……
他面色慘白，在怨恨自己的時候，也無法避免地埋怨起了章露露。
如果章露露當時沒有肆無忌憚地欺負季相思，那麼現在季相思和他之間會不會多一絲可能？
這樣的想法愈演愈烈，在季相思提出要讓他讓章露露付出代價的時候，章淮安甚至有一瞬間的快意和慶幸。
你看，季相思只想要報復章露露，都沒想要報復他！
這是不是說明季相思對他還有一點點殘存的情意？！
一瞬間的竊喜在他心頭炸開。
但很快被他正常的情緒壓制下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的妹妹？！
不管章露露做過什麼錯事，那始終都是他的妹妹啊！
章淮安在心裏狠狠地譴責自己，終於把那股心虛勁兒徹底掩埋之後才啞聲說道:
“露露她確實……確實欺負過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能不能……能不能換個條件。除了露露，其他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幫我章家擺脫這次的困局！”
季相思緩緩搖了搖頭，輕飄飄地表示:
“不可以哦~”
彷彿看不到章淮安晦暗絕望的眼神，她繼續說:
“你們家，你和你妹妹都曾經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念在你……”
她把話只說一半，給章淮安留下無盡遐想的空間。
然後話鋒一轉，“可是我跟你妹妹沒有任何的交情，我爲什麼要放她一馬？”
語畢，季相思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垂眸感慨道:
“反正，你們兄妹倆之前對不起我的地方頗多。只要讓我出了這口氣，我就考慮幫你家！”
“我私心裏，不想把仇恨放在你身上。”
“但是如果你不捨得你妹妹受苦，那你替她也是可以的。”
“你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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