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涼霧滿樓。
張楚嵐走到馬仙洪給王也三人安排的住處前敲了敲門。
“誰啊？”屋內傳來王也聲音。
“我，張楚嵐。”張楚嵐回道。
屋內的王也愣了愣，隨後屋內傳來幾聲拖鞋踏地的聲響，屋門打開。
“進來吧。”王也對大晚上莫名其妙過來的張楚嵐說道。
張楚嵐點了點頭朝屋內走去。
王也關上屋門，突然打開的白燈讓王也感覺有些刺眼，坐在牀上喝了口桌上擺着的茶水朝張楚嵐問道：
“說吧，大半夜的幹啥？”
張楚嵐左右看了看，發現一旁的兩個牀鋪上都沒有人。
“誒，這倆人呢？”張楚嵐有些疑惑的問道。
“老青他喫完晚飯後就跟着馬仙洪去後山了，老竇…大概是去畫畫了吧。”王也想了想回道。
“去後山？他去後山幹什麼？還是跟着馬仙洪？”張楚嵐皺了皺眉，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
“嘖…這事兒得從前兩天說起來了……”王也撓了撓頭說道。
……
“諸葛青這個夯貨！打算加入碧遊村嗎？還有神機百鍊、修身爐…多謝了老王，這些情報太有用了。”張楚嵐心中奔跑着草泥馬，嘆了口氣朝王也說道。
“那現在老竇那邊沒事吧？”張楚嵐看了眼一旁空着的牀位朝王也問道。
“不好說啊…老竇他立場太模糊了，他立場一直都很模糊，就好像是…只要是‘利’到位了，他就會改變立場一樣…”王也搖了搖頭說道。
“好像這麼說來也不對…嘶，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他。就好像是…好像是…他一直待在‘格’裏…老張你不是他學生嗎？”王也接着說道，心中仔細回想着自己對竇墨然的印象，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瞭解他。
“額…老竇他平時不怎麼上課啊，他的課都是直接給過的。”張楚嵐仔細回想在學校見到竇墨然的地點：花園的亭子、柳樹下的搖椅、學校的畫室…這丫說他是年過八旬的老頭張楚嵐都信。
王也點了點頭，看來張楚嵐也不是很瞭解竇墨然。
“不好搞了啊…你們是來對付碧遊村的吧？算我一個！”王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掀起淡淡漣漪。
……
碧遊村的一家老藥房內。
方纔張楚嵐和王也討論的竇墨然此時緊緊皺眉，仔細觀察着自己面前端坐的這名老者。
這位名叫畢淵的老者戴着一副老式圓框眼鏡，白髮披肩，鬍子很長但是被修整的很整齊。
畢淵此時正將手搭在竇墨然的腕部橈動脈比較淺露膚表處號脈。
畢淵正在認真的把着竇墨然左手的脈。
尺脈…不沉，而且還有點……
“咳…平時早點睡，多泡點枸杞喝，現在可能還不明顯，以後可能會顯出來。”畢淵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竇墨然說道。
“……”
竇墨然默默的收回手，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你要買枸杞嗎？”畢淵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用了，我包裏還有一袋。”竇墨然說完便朝屋外走去。
畢淵看着竇墨然朝門外走去的身影，靜靜的看着沒有說話。
等竇墨然走至門口將要開門時，畢淵才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孩子，你帶着你的印章嗎？”
感覺到畢淵似乎並沒有惡意，竇墨然便摸了摸衣兜點點頭回道：“帶了，怎麼了？”
“能給我看一眼嗎？”畢淵看着竇墨然問道。
竇墨然想了想，隨後從兜中掏出一枚方印遞給畢淵。
畢淵接過竇墨然遞來的印章。
那是一枚小巧的銅章，拿在手中有點份量，沉暗的銅黃色讓印章在昏暗的燈光下更爲好看。
畢淵仔細的端詳着印章的小字。
【祈默】
畢淵眼中含着笑意，輕輕撫摸着刻字。
畢淵想了想馬仙洪告訴自己的幾人的情報，對比了一下記憶中模糊的年月。
“你爹他…是個不凡的人。”畢淵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印章還給竇墨然說道。
竇墨然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畢淵話語的意思。
“我遇見過許多不凡之人，但最令我感到惋惜的…就是你父親。”畢淵繼續說道。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畢淵低下了頭，嘆了口氣說着。
“什麼只差一步？”竇墨然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走到河對岸的那一步。”
畢淵說完便站起身來，撥開簾子朝臥室走去。
“我反正很清楚自己，平庸之輩，才能和性格都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我這種人一生註定庸庸碌碌，無聊至極，我倒沒什麼不甘心。
不過爲了打發這種無聊，我喜歡待在不凡的人身邊，這種人身上，會發光的。看着這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精彩的生活，是我這庸人最大的樂趣。
不過我這種活法有個要堅持的底線，那就是絕對不要在那些不凡的人身邊呆久了，就以爲自己也不平凡了。
孩子，你是不凡之人。你和你父親很像…很像。
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空蕩蕩的藥房中，竇墨然站在原地思索着。
藥材的氣味在鼻間縈繞，正如心頭的疑惑難以散去。
【祈平，你在看什麼？】
【看河…先生，您說這河要邁幾步才能到對岸。】
【年輕時候，我頭一次站在江河大浪之前，也是這麼想啊…可等真的走到這兒，已經是兩鬢斑白。
回眸一看，才發現自己原來一開始便在岸上。】
“可惜了，走不動了。”
臥室內的畢淵摘下眼鏡心中如此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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