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客

山間泥濘的道路上，那道身影看見廟宇，眼中流露出喜悅之色。

它扶了扶揹負的竹簍，快速地朝廟方向奔來。

“這麼遠的距離，老子都能聽見腳步聲，難不成是成爲神靈，聽力也有所提升了！”看着遠處的身影，邵文輕聲低喃道。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無故出現一道人影，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頓時警惕了起來。

困在廟內一個多月，已知曉世間真有妖的存在，山精野怪能幻化成人形，那是一點都不奇怪。

這些山精野怪可不是善茬，好比盤踞廟外遭雷擊而死的蜈蚣精，時刻想着吃了自己的魂魄。

謹慎一點，苟活下去，還有機會脫離泥胎神像，重新做回人。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這道身影臨近了廟宇，小心避開積水的坑窪，踏上了青石板鋪就的階梯。

邵文仔細打量起來人的模樣。

看上去大約十四五歲左右的小姑娘，面容清秀，膚色白皙，扎着馬尾辮，身材瘦弱，衣服有些破舊，想來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她身上揹着竹簍，腳下穿着布鞋，來到廟宇前，彎腰把褲腳擰乾，捲上膝蓋的位置，露出白嫩的小腿。

“採藥路過的路人甲？”邵文感應不到一絲的妖氣，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

擡頭看着廟門上的牌匾，她小心翼翼地拖拽着攔在門前的古樹殘枝，把它們放在不遠處的空地。

“這些樹枝燒乾，揹回家裏做柴火，足夠家裏燒上好幾天了！也不知山君老爺會不會怪罪！”小姑娘左手插着腰，右手輕抹額頭的汗水，自語着。

這一番折騰下來，她喘着粗氣，衣服緊貼後背，溼了一大片，顯然是累得夠嗆。

看了看廟內的神像，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邁開腳步往裏邊走去。

邵文連忙收斂氣息，半睜着眼睛，不敢再動彈。

這小姑娘進入廟宇大殿，要是看見神像眼睛會轉動，怕是當場嚇得昏厥過去。

“這山君廟何時被修繕過，前些日子路過還很破敗！”小姑娘進入大殿內，眼睛掃視了一遍，心中嘀咕着。

邵文驚愕不已，想不到自己竟能夠聽得見小姑娘的心聲。

難不成是對方身處大殿內的緣故？

再次打量了小姑娘一番，他確認對方是凡人，不是山精野怪幻化的人形，思索着要不要開口說話，又怕把對方嚇跑。

這凡人可是他完成任務的關鍵所在，不能白白浪費了機會。

可是如何讓對方給自己上一炷清香，那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上香拜神，講究個你情我願，強迫對方上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了。

現在的他可是動彈不了，沒啥強大的法力，惹毛了人家，把這泥胎塑造的神像給砸了，自己要是魂飛魄散怎辦？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靜觀其變，再做計較。

“大殿好髒，到處是蛛網灰塵，山君老爺一定住得不舒服！”小姑娘嘀咕道。

她轉身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樹枝葉捆綁的簡易長掃把。

目光望向大殿的角落懸掛蛛網，她小心翼翼地用長掃把清理，生怕遺留痕跡在上面，惹得山君老爺不高興。

小姑娘人很瘦小，幹起活來，手腳非常麻利，看樣子平日裏沒少幹家務活。

“真是個勤快的小姑娘，再長大一點，又不知便宜了哪個畜生！”邵文感嘆之餘，掃把往臉上掃了過來。

小姑娘仰着頭，一臉認真地繼續清掃神像的灰燼，以及上邊屋樑的蛛網，絲毫沒察覺暗中窺視的目光。

四目相對，邵文看到小姑娘眉心處，隱約間透着一縷黑氣。

這讓他很詫異，要說是衝撞了神靈，自己可沒有怪罪小姑娘的意思，反之還要感激她清掃廟宇。

如果不是自己的緣故，那麼她應該是讓髒東西給盯上了，怕不是黴運纏身，便是有性命之憂。

邵文很想幫助這心善的小姑娘，卻感覺心有餘力不足。

自身困在神像內，渾身動彈不得，又不懂任何的術法，要說是神靈，還不如孤魂野鬼。

他思忖着，先完成任務活下去，看能不能把小姑娘留在廟宇住一宿，尋法子驅逐她身上的黑氣。

“累死了！”

小姑娘把整個大殿清掃了一遍，渾身香汗淋漓，背靠在牆壁坐下，揉搓着發酸的小胳膊，頗爲滿意自己的傑作。

這時，她的五臟廟似住進了一羣烏鴉，呱呱叫個不停。

她在竹簍裏小心翼翼地撥開藥材，翻找出一個小巧的飯盒，打開之後，裏面只有鹹菜米飯。

這簡單的食物，讓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想來是餓的發慌了。

拿起筷子正想幹飯，小姑娘瞥了神像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跑出去削了兩根樹枝當筷子。

走到供臺前，她用衣袖在香爐前擦得一塵不染，隨即小心翼翼地用乾淨的樹枝把飯扒拉出來，努力弄出倒扣飯糰的模樣。

在飯糰上面添一些鹹菜，然後把樹枝筷子插在上面。

“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心意到就好，我是不用喫東西滴！”邵文看着她的舉動，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在，他使勁憋了回去。

民間風俗，請神請鬼喫飯，倒扣飯上插筷子，表示是給它們享用。

小姑娘逢年過節，一定經常隨大人去祭拜過神明先人，極爲熟知當中的流程。

“差了點什麼！”小姑娘嘀咕着，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小腦袋，又跑了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她手中捧了一把幹蒲棒，雙腳上滿是水漬。

看到這玩意，邵文想起了廟宇邊上河流裏，生長着一大片這種植物。

鄉間常見的植物，它們叫蒲棒，生長於湖泊河流邊上，農村老人喜歡曬乾後用來薰蚊子。

只見小姑娘把蒲棒插在香爐上，一個香爐三根，然後掏出打火機，全部給點燃了。

頓時，大殿內一股煙霧飄散，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山君老爺在上，大王山腳下清河村陳芸，叩請您保佑我一家老小平安，心想事成，您廟前的枯樹木，也請你賜予我，日後一定帶上香燭供品來孝敬您！”小姑娘立身在供臺前，雙手合攏，唸叨完後，躬身朝神像拜了三拜。

香祭，躬身三拜，敬天地鬼神，尊世間法則，禮數極爲周到。

“叮！”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務，獎勵鹹魚值+20，願力值+20，神祕寶箱一個，幸運大抽獎一次！”

“檢測到宿主達到升級標準，請宿主進行屬性升級！”

邵文微愣了下，想不到如此也算完成了第一柱香火。

隨即用語音控制打開屬性面板，看到右下角出現的‘升級按鈕’，他毫不猶豫地進行了升級。

隨着一條鹹魚抖落鹽巴的畫面出現又隱匿，他的各方面屬性都成功升到了1級，總算不再是一個沒啥用的神靈了。

“叮！系統商店上線，請宿主自行查看！”

邵文迫不及待地查看，發現商店裏邊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過，商店裏最便宜的商品，最低售價也要50鹹魚值，氣的他牙根癢癢，直呼狗系統。

“叮！檢測到宿主辱罵系統，扣除鹹魚值1！”

“我靠，這麼小氣？”邵文吐槽道。

“叮！本系統就這麼小氣！”系統的聲音傳來。

“臥槽，這系統是有靈智的玩意！”邵文愣住了，脫口而出說道。

“叮！檢測到宿主辱罵系統，扣除鹹魚值1！”

邵文看向面板，上面的鹹魚值變成了18了，很想飆一句國粹，想想還是忍了下來。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查看物品欄，發現確實多了一個金色寶箱，抽獎卡一張。

看來系統是小氣了一點，但還是沒有剋扣物品，讓他暗鬆了一口氣，隨即隱匿了面板。

目光看向小姑娘，發現她喫過飯後，興許是忙活半天，太累了，靠着牆壁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邵文剛升級屬性，獲得了意念控物的能力，便想着試試看，控物有無效果。

眼睛四處掃視，最後落於到門邊的紅布，這原先是遮蓋神像，後來被風吹落在牆角邊，被小姑娘收拾起來，摺疊得很整齊。

隨着他意念之力的發動，紅布隔空被控制，緩緩地飄起，來到小姑娘的面前，輕輕地落下，遮蓋住那瘦弱的身軀，抵禦大殿內的溼氣。

天色漸暗。

香爐上的蒲棒還在燃燒，升起一縷縷煙霧，一下子跑到了神像的腳下。

一股陰風自門外吹進來，大殿內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

小姑娘沒有被驚醒，卻下意識縮了縮身子，發出一聲囈語。

“這麼快就來了嗎？”邵文往廟外看去，輕聲自語。

他臉色變的凝重，收斂起自身氣息，想看看小姑娘招惹了何方妖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