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很冷，樹葉早已凋零。
飛機晚上七點，準時落地。
三年了，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回來，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城市，並沒有什麼讓她留念的人。
“麻麻，介裏系哪裏呀？”
小桃子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下飛機時，揉着眼睛。
天黑黑。
雲朝抱起她，幫她拉高外套衣領：“媽媽以前讀大學的城市。”
“麻麻四在介裏認識爸爸的嗎？”
“……”雲朝頓了好一會。
是，她是在這個城市認識的貝紹樓。
小桃子把玩雲朝耳朵上的耳釘，靠在她暖和的頸窩裏：“麻麻，小桃子冷。”
“等一會，會有人來接我們。”
貝紹樓說，她到了京城，會安排人去接她見黃老。
雲朝抱着小桃子站在機場外，安靜等着。
“麻麻冷不冷？小桃子給你捂手手好不好？”小桃子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天真可愛。
“媽咪不冷。”
雲朝抱緊小桃子，深呼吸一口。
她四下看了看，京城機場，很熟悉很熟悉。
三年前，她就是從這裏離開的。
三年了，她從未想過還有回來的一天。
她跟這個地方，早已沒有羈絆。
草木凋零，光禿禿的樹幹矗立在機場兩邊的綠化帶上，夜晚的風很冷。
她知道，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冬天了，她就是在冬天跟隨媽媽來到這個城市，從此，一住就是十年。
從十歲到二十歲。
“滴”“滴”——
有車在按喇叭。
一輛京牌車。
雲朝抱着小桃子坐到後排，這才發現，貝紹樓也在。
“貝叔叔！四貝叔叔耶！”小桃子撲過去，往他懷裏爬！小臉蛋上寫滿興奮！
“叔叔，叔叔，小桃子好久沒有見到你啦！你四不四不要小桃子啦？小桃子想你啦！”
剛碰到他，他推開小桃子的手。
小桃子愣了愣，乖乖的，沒有再碰他，重新坐回雲朝懷裏。
“三爺，謝謝來接我。”
“黃老身體情況不怎麼好，前兩天動了手術，不容樂觀。”
“手術失敗了？”
“談不上失敗，但也不成功。”
“我能做點什麼？”
“去見見他，也許是最後一面。”
雲朝心裏頭“咯噔”一聲，一股痛苦和酸澀蔓延開，心口泛着異樣的痛感。
貝紹樓深邃峻冷的五官隱匿在後排的黑暗中，車內沒有光源，只有路燈從車外透出微微光亮。
雲朝心臟像是被重擊，喉嚨梗塞，很久沒有說話。
一時間，車內十分安靜。
貝紹樓的臉上透着疲倦的神色，他倚靠在座椅上，闔上眼。
小桃子乖乖坐在雲朝懷裏，咬着手指頭，不敢吭聲。
她沒想到會在介裏見到貝叔叔，貝叔叔怎麼了？爲森麼不理她？四不四不喜歡她了？
她四不四惹貝叔叔不高興了？
雲朝抱緊小桃子，抱得特別緊，心中有巨大的痛苦在蔓延，四肢百骸如被藤蔓勒住，喘不過氣，眼底是晶瑩的水花。
開車的是程風，他也沒有說話。
路上，小桃子趴在雲朝懷裏睡着，很安靜，像一隻小奶貓。
雲朝拍拍她的後背，讓小傢伙舒服地靠在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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