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湘語調緩慢，她故意靠在雲朝的耳邊，一字一句說給雲朝聽。
雲朝都聽見了，腦中如有煙花炸開，耳邊一陣陣轟鳴。
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雲朝嘴脣顫抖，沒有說話。
她對貝紹樓，有什麼利用價值？
許湘又說給她聽，婉轉的聲音裏卻透着薄涼和心狠：“被愛過的男人親手送上黃泉，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難過、痛苦還是悔不當初？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享受了十年的錦衣玉食，我想，也夠了，要不是他，說不定你早在十多年前餓死！”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對他有什麼利用價值？”
“雲朝，十三年前，貝三爺的母親病入膏肓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你猜，聶華枝是怎麼活下來的？你猜，你母親又是怎麼死的？”
雲朝渾身一顫。
許湘她在說什麼？！
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聶華枝，雲鳳儀……
突然，雲朝想起很多事！
十三年前，雲鳳儀和聶華枝在同一家醫院治療，不同的是，雲鳳儀住的是最差最便宜的病房，而聶華枝住的是豪華的單人病房。
兩個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唯一的交集是醫院。
後來，雲鳳儀死了，後事由貝紹樓一手操辦。
就連墓園的大叔都說，雲鳳儀的墓地在風水最好的地方，還時常有大人物來看她。
也就是說……雲朝心口跳停一拍，不，不可能！
貝紹樓不會做這麼卑鄙無恥的事！他不會爲了聶華枝做出這樣卑鄙的事！
暗黃色的光線下，許湘觀察雲朝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放過。
許久，她才又靠近雲朝：“想通了？明白了？沒錯，十三年前，聶華枝得的是心臟病，滿世界找最合適的配型。但聶華枝發病急，手術時間短，很遺憾，沒有找到。”
“可是忽然有一天，找到了，聶華枝的好兒子將他母親的命從閻王爺手裏搶了回來。”
“全京城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只隱隱約約聽說，找到了合適的配型。”
“雲朝，你說，聶華枝現在跳動的那顆心是誰的？”
“你胡說！你亂講！”雲朝處在崩潰的邊緣。
許湘的話猶如當頭棒喝，狠狠敲在她的心口上！
不……
貝紹樓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
他怎麼能……
“雲朝，聽我說下去，我會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這一剎，雲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雲鳳儀是她小時候最愛的人，是她親愛的母親。
雲鳳儀將她保護得很好，讓她健健康康長大，可她卻沒有能好好保護母親。
淚水從黑色布條的邊緣涌出，順着臉頰流下。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這些年，她早已從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姑娘變成一個母親，可現在，她在爲自己的母親哭泣。
她的母親一生受苦受累，爲什麼臨死之前還會遭受這樣的罪？
她竟然被瞞了整整十多年，一點都不知道。
她是一個失敗的女兒。
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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