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紹樓平靜不語。
程風見三爺臉上沒有半點波瀾，看樣子是胸有成竹，一個陳幼慈，翻不了什麼浪花。
程風想起那隻鐲子的事，那隻鐲子的來路他已經摸清，如果它真是陳茂生送給雲鳳儀的禮物，那麼，這場好戲會更精彩。
恐怕，那隻鐲子會成爲三爺握緊陳茂生的把柄。
至於剩下的事，程風知道，三爺自有安排。
收購盛京，不會太久。
到時候，京城再沒有盛京集團，至於lz集團屹立不倒。
天色漸晚，雲層染了一層深墨色，別墅的燈亮起。
整個望月空空蕩蕩，只有茶室裏有人。
風颳得很緊，沒多久，貝紹樓對程風道：“除夕了，你回去吧！”
“除夕不除夕的也無所謂，這些年陪着三爺在盛京工作，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除夕了。”
“你可以回家看看，這個點，還來得及。”
“行，那三爺保重，除夕快樂，我先回去。”
“嗯。”
程風也想家了。
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在家過年是什麼時候。
父母倒是常常唸叨他，可他抽不出時間回去，今年塵埃落定，也許，是該回去了。
臨走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男人坐在燈下研究手裏的棋譜，臉色平靜如常，無波無瀾。
他一走，望月裏就只剩三爺一個人了。
往年，京城還有聶華枝，雲朝，現在，就只有三爺一個人了。
算起來，聶華枝去世也有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雲朝去了多倫多，鐵了心不願意再回來。
偌大的京城，只有三爺一個人。
程風推開門走出去，開車回家。
望月很偏僻，這個位置風水很好，但實在太冷清。
開車時，路上只有星月和路燈相伴，不見一個人影。
——————
多倫多正是早晨。
雲朝的腿好了一些，能下牀走路了。
她一早起來給小桃子做了早餐，陪着女兒喫完。
“媽咪，今天除夕哎。”
“是啊，寶貝有什麼願望？”
“嗯……米有願望，跟媽咪一起玩就好。”
“好，今天媽媽陪寶貝。”
“好！”
正說着話，雲朝的手機響了，竟是聞朗打來的。
“nina，腿好了沒有啊？”
“好多了，能下牀了。”
“今年年貨買了嗎？”
“聞醫生，你知道的，我還不能出去。”
“我就知道。”聞朗道，“幫你買好了，等會兒讓人給你送過去。”
“謝謝聞醫生了。”
“不謝。”
要不是受人囑託，聞朗纔不願意多管閒事。
果然沒多久，門鈴響起，有送貨員將一大包年貨送來。
五花八門的年貨，一應俱全，什麼都有，就連對聯都有，還有小桃子愛喫的零食。
小桃子拆了一包仙貝，“咔嚓”“咔嚓”咬着喫，像只小松鼠。
雲朝艱難地走着路，將窗花用膠水黏起來。
貼了窗花，終於有了一點過年的氣氛。
往年在國內，她最喜歡過年了，小時候喜歡跟雲鳳儀一起過年，後來是盼着貝紹樓。
每年除夕貝紹樓都會讓人往望月送年貨，送的東西很貴重，也都是她喜歡的。
她其實不盼年貨，盼他。
偏偏，他很少親自過來。
她二十歲那年，他倒是親自來了，但那時候，她已經想離開望月離開他。
本就是不對等的兩個人，短暫的交集後，便應該各奔天涯。
如今也算各奔前程。
“好看看。”小桃子仰頭，眨着眼睛，聚精會神看着漂亮的窗花。
“寶貝，等媽媽的腿好了，帶你去動物園。”
“好耶。”
小桃子用她的兒童手機偷偷拍照，拍了就發給clare叔叔。
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給clare叔叔拍好看的照片，但是叔叔一次沒有回她呢！
小桃子沒有不開心，樂此不疲地拍照。
叔叔一定看到啦！
等叔叔閒下來，一定會回她的！
雲朝給林康陽打了個電話：“林康陽，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在多倫多？”
“嗯，你呢？今天應該不在工地了吧？你已經被流放工地很久了。”
“我爸大發慈悲，今天在京城。”
“那就好，回家好好享受生活。”
“那必須的。”
雲朝跟林康陽聊了會兒，期間沒有聽到林康陽提及貝紹樓。
看來，林康陽仍然不知道貝紹樓還活着的事。
“小云朝，一年多沒回京城，這次回來聽說京城又要變天了。”
“怎麼了？”
“顧晉洲接手盛京僅僅一年時間，經營不善，能力平庸，資質普通，盛京快玩完了。”
雲朝怔了一下，不太相信。
那可是盛京集團，京城排第一的盛京。
“林康陽，不可能吧？我接觸過顧晉洲，他怎麼都算不上資質平庸，一個很有心機的年輕人。”
“聽我哥們說，是我三哥在一年前就動了手腳，埋了幾個大雷，尤其是金融信貸這塊，這種雷一旦爆開，那可是巨大威力。”
“以顧晉洲的能力和貝家的地位，盛京就算有問題，也不會玩完。”
“你看，我一開始的反應跟你一樣，這可是京城貝家和盛京，怎麼會玩完？三言兩語也說不完，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林康陽將他從好哥們那邊聽來的事情全都說給了雲朝聽。
雲朝聽得很仔細，一臉錯愕。
她沒想到，貝楨也不願意救盛京。
看來，貝楨是想帶着一個完美的人設入土歸天，不想沾染一丁點塵埃。
不過，貝楨是個人精，他不願意救，說明盛京可能真得已經病入膏肓。
“我三哥真是能耐，顧晉洲竟然沒察覺到半點破綻，可惜，再能耐都去世了，看不到這一天了。也好，我三哥一手扶持起來的盛京，如今只是回到以前的狀態罷了。沒有我三哥，盛京早該倒了。”
“他怎麼會捨得毀掉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集團？那裏有他大量的心血。
“與其交給顧晉洲，不如毀掉，不難理解。”
雲朝沉默了。
不，絕對不是。
因爲貝紹樓還沒有死，他一定是在下另一盤更大的棋。
“雲朝，你看，世事沉沉浮浮，眨眼之間大廈將傾。人啊，還是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就好。哦，對了，還有你的事，自從去年之後也被抖露了出來，京圈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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