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紹樓抱着她,滿腦子裏竟都是她在安市舉目無親、孤身一人時的畫面。
一想到那些人生重要時刻他都不在她的身邊,貝紹樓心中涌起無限遺憾和沉痛。
還有,他一直將小桃子視若己出,到頭來,雲唯一竟然是他女兒。
一時間,貝紹樓心中百感交集,所有言語都化作擁抱。
“朝朝,如果我這次沒有來多倫多看展,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再回頭找我?”
“貝紹樓……是你一直沒有回頭找過我……你總是在大步往前走,好似在替我掃除路上的全部障礙,可是,你卻從來沒有等等我,問問我需要什麼……我們從來沒有交過心……你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但我對你的瞭解,可能直到今天晚上才漸漸清晰……”
“我知道了。”貝紹樓知道了她的意思,“朝朝,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嗯……”
她不想做被他保護在身後的那個小女孩,她可以與他一起往前走,他們也可以有自己的小家和未來。
雲朝被他抱得很緊,有些喘不過氣。
她小小聲道:“小桃子估計已經回來了,你要去看看她嗎?”
“朝朝,你今天晚上給我的,真是一個很大的驚喜。”
“看在你救小桃子的份上。”
“如果沒有顧晉洲的事,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我還有一個女兒?嗯?朝朝,你真是越來越厲害,敢瞞着我。”
“跟了你這麼多年,多多少少學了一些。彼此彼此,貝紹樓,你瞞我的事,也不少。”
“雲朝,你當初離開望月,真得就狠心一輩子不見我?我真得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
“不狠心又能怎麼樣?哭哭啼啼去求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與其將人生浪費在一些不確定的事情上,不如抓住當下,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東西。我那個時候沒有別的想法,就想好好撫養小桃子,看着她快樂快樂長大,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的工作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再說,對三爺而言,我本就可有可無。”
“再說一遍。”男人沉了聲,手撓了她的腰。
雲朝被他撓得很癢,躲開:“今天晚上,你到底要不要去看小桃子?”
“讓我想想。”
一向果斷決絕的男人卻多了優柔寡斷,這一刻,他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好在小桃子更像雲朝,沒心沒肺,已經不記得他兇過她的那些事。
“我去洗個澡。”
雲朝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雙腿還在發軟,她扶着牆壁,穿好拖鞋往浴室走去。
貝紹樓裹着睡袍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臉上是深沉的憂思。
男人試圖摸出一支菸,最終,沒有點。
突然,病房門被敲響,聲音不大。
是小桃子在拍門。
“麻麻在不在呀……叔叔,麻麻在不在呀……”
門外,程風試圖拉住小桃子:“寶貝,叔叔再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
“小桃子想麻麻了,時間不早了,小桃子想睡覺了,要麻麻講故事。”
“那叔叔給你講。”
“叔叔會講故事嗎?”
“當然。”
“對了,程叔叔,小布丁最近還好不好?”
“它很好,等有機會你去看看它。”
“好耶。”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開了。
程風和小桃子都愣了一下,擡起頭。
貝紹樓高大的身影站立的門口。
燈光照在小桃子軟乎乎的臉上,小傢伙歡欣雀躍:“叔叔!麻麻在你介裏嗎?”
貝紹樓一時沒有說話,低着頭,看着眼前這個小不點。
小不點和雲朝長得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被雲朝養得很好,聰明、漂亮、可愛、快樂……
程風已經帶她換了一套乾淨的新裙子,小傢伙的眼裏裏已經沒有晚上被嚇到的恐慌。
小桃子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叔叔爲森麼一直在看她?
小桃子也仰頭看着叔叔。
“叔叔,麻麻在介裏嗎?”她又問了一聲。
“在,進來。”
貝紹樓衝她遞出自己的左手。
小桃子立馬將自己的小手也遞過去。
這時,貝紹樓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握得很緊,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裏,久久不願鬆開。
男人寬厚的手掌裏是溫暖的溫度,小桃子很喜歡被他牽着走的感覺。
小桃子蹦蹦跳跳,跟着貝紹樓進房間。
程風站立在門口,沒有立即進去。
他剛剛似乎從三爺的臉上看出不同於往常的情緒……儘管他跟了三爺多年,但他並不能琢磨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他擡頭看向前方,只見貝紹樓牽着小桃子的手,時不時彎腰同小桃子說話,滿眼寵溺。
這種時候,程風自覺退出,並關上了病房的門。
他本來不想讓小桃子打擾三爺和雲朝,可是小桃子不耐煩了,不願意再玩,非要上樓找媽媽。
程風呼了一口氣,準備去幫三爺拿藥,順便問問病情。
本來訂了明天的機票,現在看來,一個星期都未必能回去。
程風走到長廊盡頭的窗戶邊,推開窗戶,任由晚風吹過他的臉頰。
lz還有不少事等着他去處理。
這時,程風看到樓下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聞朗?
樓下,聞朗手裏拿着一疊報告單,正從實驗樓往這邊的住院樓走,嘴角邊是一抹狡黠的微笑。
程風好奇,這個聞朗怎麼半夜還在醫院?沒回家?他手裏拿的是什麼?
程風想起晚上三爺說的話,聞朗說,想讓三爺送他一輛跑車。
哪來的膽子讓三爺送跑車?
程風跟了三爺這麼多年,跑車影子都沒見着過,聞朗怎麼就獅子大開口要跑車?可真是蜜汁自信。
不過,這自信的底氣……誰給他的?
程風輕咳一聲,見聞朗似乎要上來,他立馬躲進暗處。
深夜的住院部鴉雀無聲,萬籟俱寂,聽不到半點聲響。
程風躲在黑暗的拐角處。
“叮”——電梯到了。
電梯門徐徐打開,聞朗腳步矯健自信,捲起報告,“嘖嘖”感嘆。
他拿到了一份重磅籌碼,親子鑑定報告。
果然不出意外,那個叫小桃子的小傢伙竟然還真是他三哥的親生女兒。
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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