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匆匆離開。
看熱鬧的人聽到裏面傳來宋母的大哭聲也十分無語。
吵什麼呀，大清早的！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整得雞飛狗跳，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天的頭都沒開好，兆頭都不好，這一天怎麼可能過得好嘛。
害得他們也從夢裏被吵醒，煩死了！
幾人嘀嘀咕咕的，裏面沒人出來，他們在外面又說了會兒閒話，才裹着衣裳往家走。
冷死了。
爲了這口瓜得了風寒了不值當。
宋老頭是直接暈倒在牀上的，宋母趴在他身上哭了好一會兒，纔在兒子兒媳的安慰下止住。
抹着眼淚罵道，“老大那個殺千刀的，他怎麼不去死！”
宋三：“.”
翻了個白眼。
“娘，你別說了，爹要緊，趕緊去做飯吧，一會兒爹醒了要喫的。”
真是的。
能不能說點兒好的。
不是刀就是死，光是聽到就晦氣。
說來每次小弟回來娘都高興得不行，一口一個寶兒乖兒的，處處體貼，要什麼給什麼，對待祖宗也不過如此了，可小弟一走，就.
咋地就小弟是孃的兒子他們都是仇人是吧。
宋三努力壓住心裏的煩躁。
看了眼媳婦，“你去廚房幫娘。”
宋三嫂眼珠子瞪得老大，幫？幫什麼？燒火？
拜託她嫁過來就沒怎麼幹過活了好不，大嫂跟大丫就能把家裏全部收拾了，根本不用她動手的。
早就生疏了。
“快去！”
宋三嫂抿脣，“我去喊大丫。”
說完不等男人說就跑了。
“大丫，大丫，起來做早飯。”她聲音還算溫和。
大丫應了一聲，便打開了門。
她早就穿好了衣裳。
只是沒想到爹這次這麼剛，竟然跟奶、、、硬來，正面碰，爺爺還被氣暈了過去。
“三嬸。”
她小聲打招呼。
“去廚房吧，你奶已經去了，我還要盯着你兩個弟弟呢，這天冷了，他們總愛踢被子，要是着涼了就不好了。”說着邊捶着肩膀邊回了房。
心頭冷哼，誰家丫頭還不幹活了。
就是大伯哥回來找茬道理也在自己這方。
大丫咬了咬脣。
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二丫擔憂的臉，她抿脣，“你看好三丫四丫小丫，我去幫忙做早飯。”
說完就關上門。
深吸了一口氣，大步朝廚房走去，那背影頗有一種有去無回的悲壯。
村裏有個赤腳大夫，姓付，就住在村尾。
宋時把他從牀上喊起來。
付大夫一肚子的起牀氣，“大清早的，嚎什麼！”
“不是我要來擾你清夢，實在要是再拖下去，我爹就要被我娘氣死了，人命關天啊付大夫！”宋時着急大喊。
“哪有那麼嚴重。”付大夫顯然不信。
但還是起牀穿衣了。
宋時面無表情，“我爹都暈倒了，氣得可慘了。”
“哦？真暈了？”付大夫很訝異，卻又不怎麼信。
人真要被氣暈，那得生多大的氣啊！
真要是暈了，那還真不是小事。
穿衣的動作加快了。
宋時憨憨的解釋，“我娘一早起來就罵祖宗，我爹覺得就是她天天罵的，罵得祖宗在地下不得安寧不保佑家裏了，怕影響了小弟科舉，吵了幾句，一時氣不過，就暈了過去。”
付大夫：
付夫人：
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語。
家醜不能外揚好嗎。
什麼都往外說，你還真不怕你家成爲村裏的笑柄啊。
不過那宋母也太不講究了，再怎麼也不能罵先人呀，就不怕先人生氣了半夜爬上來找你。
這事換了是誰都忍不了。
他收拾好藥箱，“走吧。”
兩人踩着晨霜朝宋家走去。
到的時候天在開始亮了，才走到門口，就見大丫端着盆出來。
二丫手裏捧着一疊碗。
宋時見她們神情並無異樣，腳下未停，領着付大夫往裏走，邊走邊毫無心機的大喊，“大夫來了，爹怎麼樣了？”
十分焦急。
宋三從裏面出來，“爹剛剛醒了。”
宋時：“.”
眨了眨眼，啊這.看來是氣得還不夠啊！
“大夫你還是去看看我爹吧，我真怕他氣出個好歹來，萬一有個什麼事，先不說家裏爲了供我小弟讀書有沒得那個銀子買棺材請全村坐席，這都是小事，耽誤我小弟考大官那就完蛋了，要守孝三年吶，我小弟還沒成親，本來我家先人就因爲被我娘天天一大早罵就不高興了，再看我們這一家子倒黴透頂的，指不定就不樂意保佑了，只去保佑老宋家別的後人去了，那我家豈不是這輩子就一灘爛泥了嗎？”
“我爹真的很重要。”
“他不能死啊！”
“他死了我家還有什麼盼頭，不如跟着他一塊兒去算了。”
付大夫：
宋三：.
真真的.你特麼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鬼！
宋老頭又被氣暈過去。
宋時驚叫，“爹！爹！”轉頭看着付大夫，“你看吧，就說我爹肯定沒好，這不又暈了！”
付大夫臉木。
依老夫看，你爹分明是被你這不孝子給氣暈的。
口無遮攔！
什麼叫口無遮攔！
這就是！
“讓開，讓老夫進去。”
“哦哦。”宋時忙閃身到一邊。
見他進去後又趕緊跟進去。
付大夫面色嚴肅眉頭緊皺的把了好長時間的脈，才一鬆開手，宋時就問道，“怎麼樣，我爹不會死吧？”
付大夫：“.”
你這話叫老夫怎麼接。
差點沒噎得透不過氣來。
面無表情，“你爹沒事，就是氣急攻心，養養就好了。”
就見那憨實的宋家老大很是鬆了口氣，“那太好了，沒有耽誤小弟的科考，太好了。”
付大夫：你就只關心科考？
你爹的命沒科考重要？
他這麼想，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得到對方一個特別特別詫異的表情，“付大夫不知道？我以爲我們家的事村裏都知道的。我小弟科考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咱們這莊戶人家，還能有什麼比光耀門楣改頭換面更重要的？命算什麼，若是能讓我小弟考上秀才考上舉人當上大官，別說我爹的命，我們這一家子的命都可以不要的，沒看只爲了湊個學費，我爹孃就可以毫不留情的把我大丫換成銀子嗎。你信不信只要我小弟考中，叫我爹立馬去死他都願意，還會笑着去。”
付大夫：“.”
我這真的是.
槽多無口槽多無口了！
又忍不住道，“那你還把大丫接回來！”
“小弟又不是我兒子，要是我兒子，我也願意爲他去死啊。”可惜老天爺不要他這條命。
天意。
付大夫搖着頭走了。
宋家宋家啊.
一言難盡。
再次醒過來的宋老頭聽到這話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來。
什麼意思？
什麼死不死的？
一大早的，晦不晦氣！
可又無法反駁。
難道要說老幺科考不重要不是家裏的重中之重？要說他當爹的不願意爲兒子的功名去死？
他不願意啊！
但如果真有這種二選一的機會，他應該還是願意的。
宋老頭內心一片複雜。
老大這張嘴越發的不饒人了。
宋三低着頭站在門外，似在神遊，直到堂屋傳來喊喫飯的聲音他纔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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