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一時分不清這是津島式的溫柔還是津島式的諷刺,又或者二者兼有,畢竟鬱子的行爲就像是捉摸不定的霧,唯有在涉及死亡時纔會逐漸地安定下來。
‘沒錯,這不是最優解,甚至可以說是一筆完完全全的負支出。’
少女的手插入口袋,冰冰涼涼的,依稀殘留雨水的痕跡。雨絲斜斜的掛落在她的長髮上,彷彿一連串細密的水晶珠。她的目光長久地停駐在殘血似的落日上,彷彿能看見表面灼熱的火球中心的黑點,又或者是什麼不存在於世間的幻象。
‘一堆人如同被捕撈上岸的沙丁魚般擁擠着死掉,這不符合我的美學。’鬱子的腳步逐漸平穩,‘而且我也不是什麼最優解的信徒。’
‘無論是我,還是阿治,我們都不相信所謂的最優解。’
眼見少女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淡,系統急忙轉移了話題。
【我以爲你一向秉承着少找麻煩的準則。】
‘那還真是抱歉,誰讓我沒能死掉呢。’
略含諷刺的話語出口。
【……爲什麼……爲什麼鬱子你總是想到死呢……】系統的語調宛若嘆息,惆悵之意就像是杯中的泡沫滿溢出來。
‘爲什麼,人類不應該想到死呢?’鬱子反問回去,‘這很奇怪嗎?反正人都是要踏入墳墓的,我不過是想要選擇一種美的方式離去,這還有錯嗎?’
【……我以爲你看《綠山牆的安妮》後會變得樂觀一點。】
‘哦,算了吧,文學作品裏無不充斥着各種絕望,很抱歉,我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悲觀主義者。’鬱子順手從包裏拿出那本她帶出來的《羅生門》,指尖拂過漆黑書皮上印着的漢字,‘無目的的快樂是不存在的,只有傻子纔會無時無刻擁有幸福。’
她看向街邊匆匆而過的警察,鮮紅的血跡攀附在制服上,刺目極了。
鬱子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或許你需要一些看一些理性主義者的書。】系統建議道,它也知道,這座城市簡直無時無刻都在少女敏感而纖細的神經上跳踢踏舞。
‘你是在諷刺我不夠理性嗎?’鬱子輕哼了一聲,腳步稍微快了幾分,雨滴已經連綿成了細密的雨絲,簌簌地像閃爍着微光的羽毛,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溼了。
【不是。你已經足夠理性了。】
只有過於理性的人,才容易被世界所傷,陷入絕望囚籠。
鬱子閉了閉眼,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臉上,順着臉頰那優美的曲線滑落衣領,恰好暈開一小片圓形水跡。
‘我真希望你不是在誇獎我。’
她低聲道,淡淡的悲傷再一次襲上心頭。鬱子加快了腳步,長髮飄落下來,遮擋了那近乎蒼白的面容。
最後一抹橘色即將沉入地面。
-
這座城市的黑夜降臨得太過早了。
鬱子半靠在牀邊,手邊一盞茶漸漸沉澱爲幽綠的黃玉色。她合上書本,紙張觸碰時發出輕微的摩擦音。
茶葉梗安靜地橫臥在茶湯之中,鬱子端起茶杯,杯中液麪輕緩起伏。她低下頭,注視着模糊的茶湯映出的一雙過於平靜的眼。
‘其實魔人算是典型的理想主義者,就像阿治在偵探社的那位搭檔一樣。’鬱子忽然道,而後她稍微苦惱地皺了皺眉,‘唔,他叫什麼名字來着?國……田木?’
【國木田獨步……】系統很無奈【好歹是能擔任太宰治搭檔的人,連名字都沒記住嗎?】
‘因爲我記得最深刻的是中也啊。’鬱子理所當然地回答,‘做阿治的搭檔這種比森先生的蘿莉控還要更可怕的事情,中也和那位國木田都是很有忍耐力的人啊。’
【……他們可能並不想要這種稱讚。】
系統的語氣乾巴巴的,畢竟它也知道那位太宰治的麻煩程度,鬱子和他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那兩個人沒有相似之處吧。】
鬱子抿了一口茶,感受着喉嚨裏的甘潤,心情稍微變好了些。
‘你錯了,他們都是一樣的,理性主義者要麼創造天堂,要麼創造天堂般的地獄。’鬱子望向窗外,眼底一片漠然,冰封多年的雪原在她的眼眸中顯出純白的死寂。
夜晚的冷風吹了進來,在她的耳邊咆哮着,彷彿女巫血腥的慘叫,鬱子閉上了眼,任由長髮在風中飛舞。
‘不過,在這座城市,魔人比神父還要聖潔呢。’她牽了牽脣角,一抹淺淡的諷刺出現在脣角。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你是在誇獎還是在嘲諷……】
‘當然是誇獎,魔人的理性,即使是阿治也無法達到。’鬱子放下茶杯,‘怎麼,難道你認爲我是那種小氣得對敵人一句誇讚也沒有的傢伙嗎?’
系統自覺地轉移話題,畢竟它從來都沒有爭辯過鬱子。
【我只是以爲你很討厭魔人,畢竟你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說,只是用代號稱呼。】
這難道不是最正常不過的推測嗎,連名字都不想說,難道不是因爲已經厭惡到了極致嗎?
‘你不適合當偵探和心理學家。’
【……把小丑和魔人作比較,如果魔人知道,他會氣瘋的。】
‘阿啦,難道我還要對敵人表示道歉嗎?’
【……】它就不應該接話,系統莫名感到了一陣悲憤。
‘比起這座城市的瘋子們,我更欣賞魔人那種純理性的敵人。’鬱子隨手翻了一頁,眼底映出端正墨字,‘蒼白的理性比起混沌的瘋狂,更值得去追求。’
【你追求理性?】
‘不,我追求死。’
鬱子很滿意地感覺到系統那彷彿喉嚨裏被卡了一根魚刺般的沉默,混亂而細微的雜音在腦內響起,就像是發高燒時失去理智的不知所措。
‘死是最理性,最感性的美。’
鬱子懶懶地打了個哈切,杯中的水霧婀娜向上,凝聚在纖長的睫毛上的晶瑩水珠,欲墜不墜。她的聲音聽上去彷彿要消融在空氣裏,輕盈的不可思議。
‘愛麗絲醬也應該喫完蛋糕了吧……怎麼還沒有回來。’她自言自語般地說,閉上眼,鏈接上人型異能體的視角。
下一秒,透過愛麗絲那雙漂亮的藍寶石眼眸,一張近乎瘋癲的笑容出現在她的面前。
鬱子沉默了。
這哥譚的反派是有多喜歡綠配紫這種扭曲正常人審美的搭配?看着那奇醜無比的綠色禮帽,和男人身上綠色和紫色的西裝,鬱子無比後悔,她真的想立刻去洗洗自己的眼睛。
“愛麗絲~哦,我可愛的小愛麗絲~”男人的語調古怪而高昂,渾濁的藍色眼珠在燈光的照射下彷彿有灰霧攪動,他咧開了嘴,“終於找到了,我最完美的愛麗絲,一起去開茶話會吧。”
金髮小女孩彎了彎眼,彷彿什麼危險都沒有意識到,露出了甜美可愛的笑容。而這也讓男人更加癲狂,他保持着那可怕的笑容向女孩走去,摘下了腦袋上的帽子,戴在女孩的金髮上。
下一秒,金髮小女孩乖順地閉眼,被男人輕而易舉地帶走。
風在呼嘯,從耳邊狠厲地擦過皮膚。而提姆已經很習慣了高樓之間這種程度的風,他只是在心底計算着時間,往目的地趕去。
小丑雖然被抓回,但是藉機越獄的瘋帽匠卻仍舊沒有蹤影。知曉瘋帽匠只會對愛麗絲下手的提姆早就把重點集中在了金髮的少女的行蹤上,果不其然,他在又一次常規地調取監控時,監控畫面恰好顯示出了他想要的目標。
但提姆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次瘋帽匠的目標竟然是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爲此,看到小女孩被帶走後他纔會火急火燎地換上制服直接出發,蝙蝠俠在解決完小丑的事後就被瞭望塔緊急召喚走了。幸好,如果只是瘋帽匠的話,熟悉他的手段的提姆對於如何對付他有極大的自信。
他一邊在建築間飛躍,一邊調取着手臂上的微型電腦隨時查探着監控,尋找瘋帽匠的蹤跡。
比起那莫名其妙就被暫停的炸彈計時,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瘋帽匠抓回阿卡姆,解救無辜的女孩。提姆雖然這麼想着,但是縝密的大腦卻隱隱告訴他,有什麼不對勁。
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加快了行動的速度。
“吶,有人想對我可愛的愛麗絲醬下手呢。”
站在窗前的少女慢慢地睜開眼,脣角微微上揚,鳶色的眼底透出森冷的寒意。躲在少女大腦中的系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表情,在這一刻彷彿和某個穿着沙色風衣的男人重疊了。它忍不住爲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默哀三秒。
【鬱子,你還記得這座城市的義警有不殺準則嗎?】
‘當然——但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即使是織田作,這種時候肯定也會同意我的吧。’鬱子微微一笑,“綁架幼小柔弱的女孩子,還真是過分呢。”
系統安靜得彷彿死掉了。
“既然這麼喜歡可愛的愛麗絲醬的話,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原諒的吧。放心,我會讓愛麗絲醬好好地招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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