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般流轉着通透亮光的眼瞳專注着凝視着面前的女人，纖細的眼睫輕輕顫動着，如同冬日停息在細枝上的倦蝶，憑生添加了幾分柔弱的憂鬱感。然而她卻主動踮起腳尖，彷彿要親吻對方的脣似地靠近，停在一個食指不到的距離。
“爲什麼不能是貓小姐愛上了我呢？”
她說這話時，柔軟的長髮被從窗戶吹入的風揚起些許髮絲，依戀般地拂過綁着繃帶的脖頸，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隱藏於眸中湖底，只映出了面前女人那兩雙森綠色貓兒般的眼。
“狡詐的女孩。”貓女笑道，“偷換主語可不好哦。”
“難道貓小姐不喜歡我嗎？”
少女微低下頭，一縷碎髮從耳側滑落，睫毛輕輕地垂下，於眼皮處打下絲絲纖細陰影。此刻賽琳娜又覺得這女孩比自己更像是貓，幼貓般嬌弱卻狡黠。
無論是誰在這種時候都不忍心拒絕她吧。
“壞孩子，這麼愛撒嬌可是會被壞人搶走的哦。”賽琳娜貼近了少女略顯蒼白的面容，從那嬌豔的紅脣吐出來的帶着些許微醺的氣息輕撫過彎曲的眼睫，情熱的氣息就像是逐漸升騰的水蒸氣。
彷彿要親吻上去似的。
鬱子乖順地閉上了眼，露出脆弱的脖頸。
最終那個吻落在了額頭上。
賽琳娜注視着少女睜開眼，鳶色的眸子水晶般剔透，眸底卻沉澱着一絲微不可察的淡漠，彷彿對這樣的發展毫不意外。
她可以肯定，即使剛剛自己不打算親吻而是伸手捏住她的脖頸，這女孩也會像剛剛那樣乖巧並絲毫不反抗。
“上次我說過了吧，除了親吻，還有可能是子彈。”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您早已如同子彈一樣擊中了我的心。”鬱子露出一個細小的微笑，“更何況，我很樂意被您殺死。”
就像是染着露水的花枝，琥珀般的瞳眸遊蕩着雲霧似的朦朧光澤，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摘下，放在心口，而那句話太過曖昧，意蘊幽長。
那種神祕的氣質用憂鬱來形容似乎並不太恰當，但賽琳娜不得不承認這女孩真的有能夠不知不覺讓別人放鬆警惕的魔力，夜晚潮溼的空氣凝結成露珠落在少女漆黑的發間，就像是水晶珠髮夾，隨着少女小幅度擺動而閃爍。
真是有趣，向來是作爲午夜大盜的女人居然會被一個看上去還未成年的女孩所吸引，在賽琳娜初次見到這孩子時，就意識到她絕非普通的女孩，而是隱藏着祕密的寶石匣。本想要撬開鎖盜取其中寶石的女竊賊，居然會被外面的匣子而吸引，以至於忍不住想要靠近。
“貓小姐今夜也受傷了嗎？”
“不不不，女孩，我這次來是爲了上次而給你回報的。”賽琳娜彎脣輕笑，她踩着婀娜優雅的步伐往客廳走去，並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窩在沙發上的幼貓。
貓咪叫了一聲，湊到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身邊，撒嬌般地用腦袋蹭着她的腰部。
“乖孩子。”賽琳娜低聲道，她居然脫下了手套，露出了纖細而光潔的手，淡淡紅潤的指腹摸上了貓咪的脖頸，並且熟練地撓了幾下。
貓咪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所以，貓小姐是打算給我，貓的報恩嗎？”鬱子坐在她的對面，歪了歪頭。
“很有趣的說法，這麼認爲也不是不可以哦。”賽琳娜注視着津島鬱子，那雙深綠色的眼瞳就像綠寶石般幽邃，閃爍着迷人的光暈，“你想要什麼呢，女孩。”
“雖然很想和貓小姐一起殉情，但果然這只是不可能的幻夢吧。”
那一瞬間，少女那雙漂亮的，像是杏仁般的眼眸之中出現了一道如同冰雪般銳利的光，似乎剎那穿透了面前女人黑衣僞裝下的一切，帷幕割裂露出鮮活的真實。
“畢竟，貓小姐這樣美麗的女性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美妙的景色呀。”
一秒之後她的雙眼又泛出了迷離虛幻的華光，眸中一切的情緒都被掩蓋起來：“既然如此，貓小姐不如領養這孩子如何？”
她伸出手輕輕地觸碰貓咪，而那隻貓咪顯然不願意離開賽琳娜，仍舊把腦袋蹭在女人的大腿上。
“爲何你不自己養呢，小女孩。”賽琳娜依舊注視着少女的雙眼，彷彿要看清那層層朦朧之下的真實，然而鬱子只是對着她微笑，聲音輕盈地就像是展翅欲飛的鳥兒。
“這孩子不適合跟着我。”
“如果貓小姐不願意的話，我也只能送這孩子去動物領養中心了。”
“爲何不適合？”
鬱子只是微笑，目光在女人灼灼的眼瞳處停留了幾秒，後又移動到不遠處黑沉沉的夜幕。
“因爲我不會爲此停留。”她說，“如果一開始就註定了悲痛來臨，那麼不如不要給予期待。”
賽琳娜沉默地望着她，少女安靜地笑着，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髮絲掃過捲曲的睫毛根部，引起下意識地眨了眨眼。
就像是一根半透明的羽毛，隱隱約約地浮在這個世界上。賽琳娜從一見到這女孩時就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所吸引，女人總是對神祕而美麗的事物沒轍，尤其是她這樣追求美麗的大盜。
她一直在以一種遊刃有餘卻極爲疏離的語氣，即使賽琳娜得到了對方的殉情邀請，可自己的拒絕也沒有給對方帶來太多的波動，但一個人爲什麼要去做一件已經知道會失敗的事情呢？
這是一個狡猾的女孩，就像是牽引着風箏似地，利用那點似而似非的引子勾得別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步伐奔跑，卻在好奇心愈發旺盛的時候忽然伸出手輕飄飄地推開了別人，並且殘酷地不給任何解釋。
然而，越這樣，越勾得大盜的心臟刺激性的躍動着，賽琳娜垂下眼，注視着被少女送過來的貓咪，一貫喜愛貓咪甚至連自己的名號也冠以貓之名的女人此刻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欣喜。
“好吧，如果這是你期待的。”
賽琳娜站起身，抱起貓咪，她的目光狀似無意地在屋子之中轉悠了一圈，繞過茶几邁步朝着窗戶走去。
“晚安，我親愛的壞女孩。”
“願您今夜夢裏月色正美。”
鬱子的聲音柔和，她跟着女人走到窗邊，下一秒女人忽然伸出一直放在背後的手，手上拿着的正是鬱子今日買的伏特加。
“這個我就偷走了，想要拿回來的話，那就等到我們的下一次見面吧。”
話音剛落，女人的身影迅速地隱入夜色之中，並且幾秒後就完全失去了蹤影。
鬱子被最後貓女這一下弄得有些愣神，回過神後就發現自己的計劃再一次泡湯了，她嘆了一口氣，關上窗戶。
“嘛，誰讓貓小姐你那麼好看呢。”鬱子看了一眼天上露出半邊臉的朦朧月色，手指輕顫了一下。
作爲無法答應對方要求的賠禮，這次她就原諒那隻大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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