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和現在的孩子有代溝了嗎？超人那雙總是倒映着晴空萬里的天藍色雙眸此刻充滿了迷茫，然而少女並沒有給超人更多的反應時間，她只是冷靜地站起來，拍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灰塵，又順手重新綁了一下有些鬆垮的繃帶。
“再見，超人。”
“等等，女孩。”超人攔下了她，他的眼瞳中帶着一點小心翼翼，實在是面前的少女，看上去太像是一折就碎的瓷娃娃了，亞裔的面孔加上彷彿透出血管般略顯蒼白的皮膚，都讓她看上去極爲脆弱。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不介意的話和我說說。生命是很珍貴的，千萬不要輕易放棄。”
他沒有忽視少女手腕和脖頸纏繞着的繃帶，這讓他更加擔憂了。難道是因爲家庭暴力，或者是校園暴力，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允許他的良心看着一名疑似有自殺傾向的女孩獨自離開。
“如果你想要爲了打斷我的計劃補償我，那麼我想要喫螃蟹火鍋。”鬱子自顧自地說，“但如果你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可以供人娛樂的談資的話，那麼，請允許我拒絕。”
“呃……不是的，我不會嘲笑你，我只是想要幫你。”
“超人，報紙上把你說成是人間之神。”鬱子再一次擡起眼注視着他，克拉克忽然發現了一件很驚訝的事，即使是經歷了差一點墜樓而死之後，她的心跳依舊處於一種極爲平穩的波動上，甚至連她的心聲都極爲沉寂。
“但你既不是哲學家，也不是心理學家。”鬱子搖了搖頭，從她的臉上透出一種不符年齡般的冷靜與淡漠，“很遺憾，我也並不是精神病人。”
“人是無法完全理解他人的，即使是處於相似的悲劇之下也只有同情他人的資格。”
“除非你想要爲剛剛的過錯賠償我一頓蟹肉火鍋，否則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少女的脣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輕柔的淺笑，“我相信，被歌頌爲正義的守護神的閣下，應該不會做出枉顧一名普通少女的意願的事吧。”
克拉克愣住了，他幾乎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話，被他救下的人要麼是非常地感謝，要麼像盧瑟一樣對他警惕而厭惡。這讓他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甚至連運轉極快的超級大腦都彷彿罷工了似的。
算了，她也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位大都會的守護神身上，下次還是選一種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好了。
鬱子這般想着，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這一次，超人沒有再阻攔她。
雖然想着要快點把系統的任務完成趕快回家，但這一次鬱子的確沒有更多的頭緒。古刀劍，連個圖片都不給她，就算她是神也沒轍啊。
鬱子極爲煩悶的揪住自己的頭髮繞在手指上，她此刻在大都會的圖書館，剛辦完登記手續拿着書踏出樓梯。指望美國的圖書館裏有關於日本古刀劍的資料簡直是在做夢，也沒聽說過美國哪個富豪有收集日本刀劍的愛好，所以她只能再一次挑了一本文學的書。
“我可以坐這裏嗎？”
忽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鬱子翻書的動作，她擡起眼，穿着一身極爲朋克酷炫打扮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毫不吝嗇的爽朗笑容讓他有一種不符合這般酷炫外表的開朗氣質。
現在都流行在圖書館搭訕嗎？真虧管理員心態好，沒把這些不務正業的傢伙給趕出去。鬱子內心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請便。”
而後她繼續低下頭去看書，她拿的是俄文原版的《罪與罰》，即使她曾經爲了瞭解魔人而特意去學了一段時間俄語，但想要無障礙的看懂這本書的所有內容還是有一些喫力。
幸好她還從圖書館裏找到了一本俄文字典，鬱子翻動着手中厚厚的書，她看得並不快，偶爾需要打開字典查找一些單詞的意思。
“這位先生。”
十多分鐘後，鬱子重新擡起了頭。
“你叫我嗎？”少年指着自己一副驚訝的表情。
“如果你再毫無理由地注視着我的話，我有理由懷疑你有某些不軌動機。”
鬱子並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的目光的人，但奈何她現在爲了停滯的任務心情極爲不好，感官又極爲敏銳，以至於她此刻根本沒有任何維護社交陌生人之間禮儀的意願。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那麼，我不得不採取報警來解決這個問題。”
幾乎是立刻，那雙灰藍色的眼瞳閃現出驚詫與不敢置信的慌張。她盯着少年似乎有些緊張地吞嚥了一下，然後說：“因爲以前沒有在圖書館見過你，而且你看的又是俄國的書，有點……好奇。”
可惡，提姆那傢伙昨天給他發消息，告訴他一個名爲津島鬱子的疑似有着治癒能力的少女進了大都會，讓他找機會接近她試探情報。但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真的就專注看書，看的還是他完全看不懂的外國書，讓他想要插話都沒辦法。
結果還因爲自己的視線被注意到了……尤其是……康納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短暫地停留了幾秒，他能看見那繃帶之下還未褪去的舊傷疤的痕跡，以及少女那身爲亞裔顯得極爲嬌小而纖細的外表，那種略顯憂鬱而脆弱的異國氣質，這樣下去，肯定會被當做心懷不軌的變態啊！
“你對這本書感興趣嗎？”鬱子舉起手中的書，康納的目光立刻亮起來了，立刻順坡下驢，“嗯，但是我看不懂俄文。”
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可憐的樣子，但鬱子早已清楚這只是一個藉口。她不動神色地將書本放在桌子上，語調聽上去很冷淡:“我也只是剛看了幾章開頭，還沒有看完整個故事。”
“這樣啊……”語氣低落下去了。
然而鬱子已經看穿這只是對方不知道該怎麼找話題說下去了，不過她倒是也有些好奇，這個傢伙明顯是帶着某種目的來的，可她的確才踏入這座城市不到一週，理論上而言不應該被特殊地關注。
姑且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好了，就當是爲無聊的生活增加一點趣味。
“實際上，我剛來到大都會不久。”鬱子站起身，將書夾在胳膊下，“借完書我就得走了，還沒有好好地熟悉這座城市。”
“那讓我來當導遊吧！我對這座城市非常熟悉。”康納眼睛一亮，立刻發出了邀請，“作爲交換，我們可以成爲書友嗎？”
語氣中的雀躍連隱藏的意思都沒有，鬱子挑了一下眉，而後擡起手，虛虛地和對方握了一下。
“如果你的確是一個稱職的導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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