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風吹在身上,竟有灼痛之感,我強忍着不適,拿出銅鏡來。
“重華,你在哪?”
半晌後,銅鏡中微微亮起,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玄牝,你終究還是來了!”
我沉聲道:“你被我所連累,我怎能不來?”
他嘆道:“南荒只是比天界冷清些,並無什麼惡鬥,平亂也不過是對外的交代罷了!”
我暫停腳步,聽着他的迴應,胸口劇烈起伏,忍不住又是一陣乾嘔。
他着急出聲道:“你受傷了?”
我緩了緩,輕聲道:“等我到了,再說與你聽。”
他沉默半晌,才道:“我在南荒的封祭塔等你。”
我強打起精神,飛了半日纔到了重華所處之地。
落地之時,險些沒站穩,他立即扶了我一把,關切道:“你如今的身子竟如此羸弱,到底經歷了何事?”
我無精打采道:“扶我過去坐坐,再慢慢說。”
待坐定後,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我端起茶來,眉頭一皺,又放下茶盞。
他二話沒說,走到我身前搭脈,瞬間一臉陰沉的看着我。
“你當真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裏,千絲藥可是最損修爲的!”
我支着額頭,無奈道:“天君下了旨,我豈能不從!”
他不明所以,眉頭緊鎖,一臉詫異的問:“天君何時也給你下了旨,我倒是失算了!”
我慘笑道:“這與你何干,天君意在吟修,不過是礙於戰神之名纔不好出手,這才編了個光明正大的由頭,將我誆到天界。”
“你既然知道,又爲何要去?”
我低下頭,語氣沉鬱道:“吟修身負血海深仇,他一人強撐至此,從無一日安寧。我若去了天界,能給他幾日的安寧,那也是值得的!”
他幽幽道:“可他絕不會放過青龍!”
“我知道,我已下定決心,無論結局如何,我都會與他站在一起,生死不論。”
他凝望着我,久久未再言語,片刻之後,他扶着我起身,面無表情道:“我扶你去走走。”
他指着遠處,出神道:“那邊便是蒼梧之野。”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天色之下,有幾根石柱矗立的在雜草叢生的荒野之中,石柱上綁着經幡,在清冷的風中翻動。
我回過頭來看向他,他只是一動不動的望着,眼中愁腸百結。
“還沒有釋懷?”
他“嗯”了一聲,又自嘲道:“原以爲成仙成神,便再無凡人的煩惱,如今仙途漫漫,往事的印記倒深刻於心,揮之不去。”
我拉着他的衣角,感懷道:“自古遺憾最傷情,無論是眼前還是心裏,時時刻刻都磨人。”
他看着我,點了點頭,轉過身抹了抹臉。
再回頭時,臉上擠出一抹笑意道:“萬事皆不隨心,唯有放下才能安寧。”
我搖了搖頭,望着那風中揚起的經幡,緩緩道:“爲人不易,是爲仙者不曾經歷的,若是經歷過,至死也不會忘。”
他悶聲應道:“你也不曾忘麼?”
我一臉決然的看向他,說道:“自然不忘!”
沉默半晌,他冷笑着說了一句:“你比我活的通透!”
我無比認真的看着他,沉聲道:“重華,你可曾後悔當初做下的決定?”
他毫不猶豫的搖頭,念道:“我並不覺得我的決定有錯!”
“倘若再有一次機會,你可會做別的選擇?”
他道:“應當是不會的。”
我含笑道:“那便是註定有遺憾,又何故非要放下!”
他嘆了口氣,木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淚不自覺滑落。
“商均,吾兒長埋此處,父,再無相見之日啊!”
仙者的無奈,便是此生再無入塵世境的機會,親人骨肉再無相見之期。親人一入輪迴,便是生生世世不得見。
我撇過臉去,心中酸楚更甚,也許曾經得到過,失去時纔會痛心疾首。
漫長的仙途裏,時光重疊無數,他們的存在卻恍如一瞬。
爲仙者漫長的一生裏會永遠記得,卻永遠沒有彌補的機會,只剩下不願放開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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