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再次凝固住，時間好像都停住。
死一般的寂靜。
笑容從陸燁臉上一點點消失，最後只剩陰沉。
“怕了？”陸繹琛挑眉。
陸燁面無表情地看他，沒有辯駁。
陸景澤不敢相信地後退兩步，又恍然跨到陸燁面前，握住他的肩，“阿燁，你告訴我，不是你乾的，你沒有理由要害自家人啊！”
“……”
自家人？
陸燁笑了笑，笑的悲涼，漸漸生出扭曲的神情。
他們算什麼自家人？
因爲他們，他母親被別的女人活活捅死，死得痛苦不堪。
而其他人卻依然毫無負擔地繼續生活，完全沒有懺悔和自責。
他生來就是別人口中的“野種”，他生來就不平等……
陸燁這副陌生的神情令陸景澤心口一震，一股冷意從背後升起，寒入骨髓。
“阿燁你……”
陸繹琛沒興趣看這種令人不適的“煽情”畫面，他擡起手，手指一動，兩名保鏢走進來，一把抓住陸燁的肩膀，陸景澤被推得往後踉蹌一步。
“你們誰敢！”
陸景澤推開保鏢，暴怒，“誰敢動我陸景澤的兒子！”
保鏢爲難地看着陸繹琛。
陸繹琛一記眼刀殺過去，“誰給你們發工資，就聽誰的。”
聽到這話，保鏢瞬間心裏有數，毫不客氣地動起手來。
門外陸景澤的保鏢聽到喊聲，趕緊衝進來，可還沒靠近，就被陸繹琛的保鏢按下，動彈不得。
陸繹琛帶的保鏢人數是陸景澤的好幾倍，要控制住場面，不費吹灰之力。
老宅的保鏢站在一旁，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頗是爲難。
“奶奶，如果你們還當盛柔是您的孫媳婦，就不要插手。”
陸繹琛一句話將兩位老人堵死，求情的話卡在嘴邊。
“帶走。”陸繹琛邁開長腿，往外走。
“你們敢！”
陸景澤氣到眼睛通紅，被摁進沙發的身體不斷扭動，激動大喊，“陸繹琛！阿燁是你弟弟，親弟弟，你想幹什麼！瘋了嗎？就爲了一個女人！一個女人而已！”
聽到這話，陸繹琛忽地停下腳步，他轉身，眼底邪氣橫生，“說起來爲女人這事，我還是跟您學的。”
“……”
“您說是不是？父親。”
陸景澤瞬間僵硬。
……
車輛平緩往前開，陸燁坐在兩個保鏢中間，靠着車後座，沒什麼表情，彷彿即將面臨法律制裁的人不是他。
另一輛車裏，任泊默默看眼車行路線，忍不住問，“陸總，是不是走錯了？去警局不是這條路。”
“沒錯。”
陸繹琛闔眼坐在後座，眼下壓着一片烏青，能看出最近睡眠很不好，“先去另一個地方。”
“去哪裏？”
“算賬。”
輕飄飄兩個字，任泊莫名聽得後脖頸發涼。
直到目的地，他才恍然大悟，在心裏默默爲陸燁點了根蠟燭。
灰暗的廢棄工廠，巨大的風輪緩緩轉動，光線隨之明暗。
人員清空，陸燁雙手反綁在身後，被扔到滿是灰塵的地上，白色運動服瞬間裹上一層髒污。
門口傳來低沉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工廠顯得尤其清晰。
一步一步，如地獄使者，帶着令人膽寒的煞氣。
陸繹琛一身黑色風衣，揹着光，臉上神情淡漠，手側的手卻攥得很緊，指關節泛白突出。
陸燁從地上坐起來，用肩膀蹭掉臉上的灰，笑起來，“怎麼？要在這裏處理我？”
“你也配髒我的手？”
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僞裝，陸燁看着漸漸靠近的陸繹琛，撕破溫和的面具，字字誅心。
“還真是倆母子，我母親死在你母親刀下，如今你也要來殺我，真是可笑。”
“……”
“真是可笑啊……”
陸燁笑得扭曲，扭曲到清俊的臉都變形，“論起來是你欠我的命，怎麼好意思來殺我？”
要放以前，陸繹琛一定會被他一番話震得心緒混亂。
可如今，他聽得毫無波動。
甚至想冷笑。
他緩緩蹲下身，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嘲弄至極看他，“殺你？我是真的嫌髒。”
陸燁被狠狠刺到，呼吸重了幾分，咬牙切齒，“陸繹琛！”
“不裝了？”
陸繹琛勾脣，慵懶邪氣，“這纔是你本來的樣子吧，你要是從小就這樣，說不定我們還能好好相處呢。”
“……”
“可是你沒有。”
說着，陸繹琛突然發狠，一把抓起陸燁的領子就往旁邊的鋼柱上撞，一下又一下。
“呃……”
陸燁毫無招架之力，血從黑髮流出，順着白皙的臉往下流，血腥味在空氣中隱隱散開。
他痛到眉毛皺起，呼吸加重，口腔裏都是血，“你還說不殺我？”
“疼吧？”
陸繹琛抓着他的頭又是狠狠一撞，骨子裏的暴戾完全顯露出來，“你找人綁盛柔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她會不會疼？啊！”
他的小姑娘，接回來的時候，身上沒一塊好肉。
他當時恨不得，把幕後黑手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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