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麼這樣？隨便進別人房間！”
盛柔快步走近，想攔住他。
陸繹琛長腿已經邁進去，嗓音低沉，“你又不是別人。”
他左右打量房間。
小房間乾淨溫馨。
書櫃上的書整整齊齊，淺色碎花牀單，很少女的色系，牀頭掛着幾個毛絨絨的卡通娃娃。
靠牀的書桌上擺着兩個相框，男人修長的手指拿過來看。
十幾歲的盛柔有着跟現在不大一樣的乖純氣質，站在一顆紫薇花樹下，黑髮束起高高的馬尾，彎着眸，一笑身旁的景物都虛化成背景板。
指腹摩挲過她的臉，陸繹琛忽然想起個事，彎脣，“我第一次見你，你也是站在一顆紫薇樹下。”
第一次？
盛柔眨下眼，“我第一次見你不是老宅籃球場嗎？”
陸繹琛被她認真的反問恍了下，認真擰眉又回憶了一遍，說，“你再想想。”
不用想啊。
“就是籃球場。”盛柔回得篤定。
陸大少爺氣笑。
行。
合着就他記得小時候的事，她什麼都忘了。
那塊餅乾，還有那句誇他好看的話。
再提醒又會顯得刻意，陸繹琛有些氣悶地偏過頭，伸手去拿書架上的書，隨意翻看。
外婆在外面叫盛柔去廚房幫忙。
盛柔應了聲往外走，又回頭，不放心地說，“你別亂翻我的東西。”
“你房間藏了限制級影片？怕我發現？”
“無聊！”盛柔懶得跟他說，翻個白眼出去了。
陸繹琛隨意翻着書，百無聊賴。
盛柔看書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做筆記，很多喜歡的段落或者重點句子會用彩色筆劃出來，旁邊的字跡清秀工整。
陸繹琛看着，脣角往上揚了揚。
他彷彿能透過這些舊物件想象她十幾歲的樣子。
那時的他要是遇見高中的她，會不會一樣心動？
放下一本書，他去抽另一本書，剛打開，兩張照片滑出來，掉到地上。
陸繹琛彎腰去撿，驀地，手指停在半空中。
一張照片是蓋着的，但另一張照片正面朝上。
是陸繹琛的照片。
一張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他坐在老宅籃球場旁的長椅上，仰頭在喝礦泉水，眉眼肆意，喉結突出。
照片的像素不好，甚至有些模糊，像是匆忙拍下來的。
陸繹琛感覺心被什麼東西撞了下，呼吸不自覺亂了兩分。
他撿起另一張照片翻過來，也是他的照片。
這張清楚一些，但角度更讓他確定了，是偷拍。
盛柔偷拍他？
一向淡定冷靜的陸大少爺臉上難得出現茫然的神情。
他慢慢站起身，靠着書桌，將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然後在籃球場那張照片背面發現一行娟秀的小字——
撿到一束光，日落時還給太陽。
少女暗戀的心事藏在字裏行間。
陸繹琛盯着那行盛柔的字跡看了許久，驀地，他抵脣笑了，揚起的脣角再也落不下去。
……
外婆沒再趕陸繹琛，三人圍着小飯桌喫飯。
陸繹琛時不時誇幾句飯菜好喫，氣氛不算特別融洽，但也過得去。
就是……他偶爾落在盛柔臉上的眸光，含着化不開的繾綣笑意。
盛柔默默喫着飯，心裏直犯嘀咕。
他又哪根筋搭錯了？
喫個飯心情有這麼好？
喫完飯，奶奶去廚房清洗碗筷，陸繹琛坐在盛柔旁邊，直勾勾地盯着她，薄脣揚起弧度就沒下去過。
“你看完了沒？”盛柔不耐煩看他。
喫飯看，喫完了還看，她臉上有黃金珍珠嗎？
“沒有，看不夠。”
盛柔乾脆背過身，後腦勺對着他，“你別太過分，外婆本來就生氣，把她氣出個好歹來，這輩子你都別想翻身。”
陸繹琛抓住關鍵字眼，“你的意思就是我還有翻身的機會？”
盛柔一噎，繃着小臉，“懶得跟你說。”
陸繹琛看着連後腦勺都寫着“別惹我”三個字的小姑娘，黑眸笑意更甚，擡手戳她的肩，“轉過來，有正事跟你說。”
“聽事情用耳朵，我沒聾。”
她不轉。
“……”
嘖嘖，小姑娘這是被看害羞了？
陸繹琛抓着她的肩膀，將人硬轉過來，烏髮掃過男人手背，癢癢麻麻。
盛柔瞪他，剛要發作，就聽見他問，“身世跟外婆說了麼？”
“……還沒。”
陸繹琛挑眉，“不敢說了？”
不是不敢，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盛柔垂眼，輕輕吐出口氣，“外婆心臟不好，我在想怎麼說她比較容易接受。”
“就直說。”
陸繹琛語氣篤定，帶着令人心安的感覺，“直接說外婆會理解，她甚至會替你高興。如果外婆真接受不了哪裏不舒服，我還在這，沒事的。”
盛柔不得不承認，他在身邊，心底的慌張被撫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心安。
外婆從廚房出來，陸繹琛起身，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外婆，你們聊，盛柔說有本書介紹給我看，我去房間看會兒。”
進了房間，陸繹琛又拿出那兩張照片看，反反覆覆地看。
看到眉梢笑意壓不住，看到心被某種情感完全佔據。
一個小時後，門被敲響，盛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要不要出去走走？”
陸繹琛打開門，望了眼她身後的客廳，“外婆呢？”
“她說有點累，去睡午覺了。”
“你不睡會兒？”男人倚靠着門框，嗓音懶懶散散，“你想睡我不介意陪牀。”
盛柔扭頭就走。
陸繹琛長腿幾步追出去，“盛柔，我說你脾氣真是越來越大，誰慣的？”
“受不了你可以走。”
陸繹琛習慣了她趕人的調調，不但不生氣，還主動問，“準備去哪？”
盛柔腳步一頓，茫然兩秒，“我不知道。”
許是剛纔的話題有些沉重，她就是想單純出來走走，一時也沒想到去哪。
陸繹琛低眸睨她，幫她作出決定，“去你高中的學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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