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鹿回頭,看到了玄清真君。
“師父?!”
崑崙宮一衆人也沒想到。
自上次修真界大比之後,他們崑崙宮就看太玄劍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夜以繼日盼着他們弄出點事端好將四大宗門之首之位拱手相讓。
可以說,崑崙宮從來都沒看得起過太玄劍宗。
卻不曾想這一次,太玄劍宗主動伸出援手。
衆人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玄清真君回望江言鹿一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道:“崑崙宮這裏,老夫來守。”
四大宗門鎮守修真界東西南北四方。
丟下任何一方,都容易被邪魔徹底攻進來。
他雖平日裏不喜崑崙宮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和作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的。
他守的不只是崑崙宮一帶,還是修真界。
江言鹿心中還是擔憂。
即便玄清真君這段時日一直在閉關修煉,修爲日益提升,可他終究還是沒有跨過合體境那道坎,停留在化神境大圓滿境界。
江言鹿:“我把大白給您。”
玄清真君按住江言鹿的手:“大白你自己留着。”
暨朝的目標一直都是江言鹿。
現在他們在明,對方在暗,江言鹿的處境,其實要比他們所有人都危險。
有大白在身邊,他安心些。
玄清真君道:“你可不要小看了你師父,爲師當年一劍抵萬軍的威名,可響徹整個三界呢!”
他着重強調:“上次被那羣髒東西擄走純粹意外,是爲師一時不察,着了他們的道。這次若是再遇上,爲師定要一劍砍了他項上魔頭!”
“總之,”玄清真君收斂了越說越激動的情緒,拍了拍江言鹿的肩膀,低聲道,“大白放在你身邊最爲合適不過,師父這邊,還有一整個崑崙宮呢。”
江言鹿抿了抿脣,知道勸說不過,只好道:“那您定要當心。”
崑崙宮大長老也鬆了口氣,開始挑選護送長老和帶隊弟子。
有玄清真君在,他們崑崙宮的壓力的確能小很多。
太玄劍宗宗主看向江言鹿:“你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這一次主持摧毀符陣的人,是江言鹿。
江言鹿從玉鐲中拿出四個指甲蓋大小的碧綠色鈴鐺。
“這是千里傳音鈴的子鈴,母鈴在我手中,催動母鈴,子鈴便會發出聲響。”
鈴鐺無聲,落在掌心,異常寂靜。
“屆時你們聽我指揮,只要子鈴一響,立刻告訴他們,控制傀儡,將符籙反貼在黑色石碑正面的符文上。”
她將子鈴分別遞給明維、柯唐和溫時遠。
走到崑崙宮這邊時,越過公玉遊,將最後一枚子鈴給了周濤。
一直充當透明人的周濤看着掌心裏的子鈴,滿臉懵逼:“給我?”
公玉遊也愣了一下,直接問道:“江言鹿,你是不是給錯人了?”
接子鈴的人,要不就是宗門首席弟子,要不就是宗主之子。
周濤他……哪裏值得託付?
江言鹿淡定開口:
“沒有給錯。”
“崑崙宮的傀儡數量是四宗之最,整體實力也略高一些,你的任務本身就比他們要艱鉅,責任也更大。”
“我將子鈴給周濤,是爲了讓他替你分擔。如此,你纔有更好的精力和狀態護住他們的安危。”
“若是那時他們沒有聽到周濤的聲音,還望你來幫忙提醒。”
這一番話既肯定了公玉遊的作用,又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公玉遊心中升起的一點芥蒂這才消散下去,認同了江言鹿的做法,並滿意答應。
“這是自然。”
江言鹿這纔看向周濤,傳音道:“小周,整個崑崙宮,我最信任的便是你,下去之後,你可一定要支棱起來啊。”
周濤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傳音回去:“一切包在我身上!”
崔宗主見狀,道:“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諸位回去休整一番,準備破陣!”
*
修真界正中央的山巔之上。
巨大的豐功金碑拔地而起。
最上方,“太玄劍宗”四個大字熠熠生輝。
誰能想到,這座刻滿榮耀的華麗金碑之下,充滿陰暗謀算。
花瓊沒留在崑崙宮,跟着江言鹿帶領的大隊伍一起來了這裏。
她四處看了一圈,皺眉問道:“暨朝人呢?”
江言鹿瞥了她一眼:“我何時說過要找暨朝?不過,這裏倒是唯一能等到他的地方。”
花瓊難得聰明瞭一回:“你是說,四象生殺符陣的陣眼,在這裏?”
江言鹿點頭:“就在這座山下。”
其中一個手握兩把環形大斧,滿臉橫肉的光頭化神粗聲粗氣道:
“那還等什麼,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在扶桑樹下跟那幫東西打起來了。我們也抓緊行動,現在就將這山劈了!”
這次行動,修真界分了三批隊伍。
一波隨着四個宗門的帶隊人進入扶桑樹下護送符修控制傀儡深入碑林中貼符籙。
一波鎮守修真界各地,防止邪魔入侵偷襲。
還有另外一波,跟隨江言鹿和祈樾一道來了這裏。
江言鹿擡手製止:“沒那麼容易,這裏到處都是陣法,貿然出手,只會觸動它們。先破陣。”
陣法錯綜複雜,連接着金碑。
金碑乃當年暨朝所創,其上陣法尤是。
他對外宣稱是爲了保護金碑,實則是爲了藏住四象生殺符陣的生陣陣眼。
暨朝的這局棋,早在千年前,就開始下了。
祈樾黑眸盯着這座靈氣四溢的金碑,淡聲開口:“退後。”
江言鹿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帶人後撤。
同時在身前築起結界,護住身後所有人。
結界成型的剎那,當初承載過萬千修真界人士夢想的金碑在強悍魔氣的猛烈撞擊下,“轟”地一聲,炸成碎片。
爆炸產生的強大沖擊力和波動,直衝結界而來!
砰——!
結界瞬間被震出裂紋。
江言鹿臉色白了一瞬,身形踉蹌一下。
擋不住!
破開陣法的剎那,所有暗藏在金碑裏面的恐怖能量全部爆炸開來。
饒是此刻已然是合體境的江言鹿,也難以一次性抵擋下來。
不知誰喊了一聲:“一起頂上!”
就在結界即將塌陷之時,五彩斑斕的靈氣自身後涌來,一併注入結界中。
江言鹿回眸,便看到花瓊那張高傲依舊的臉:“還是得靠本姑娘。”
江言鹿收回視線:“那你可真厲害。”
“你!”花瓊聽出她言語中的陰陽,卻不知該反駁什麼,於是冷哼一聲,將頭又扭回去,繼續催動靈氣頂住結界。
陣法爆炸產生的餘波終於散去。
江言鹿收了結界,擡手揮散空中濃塵,飛身躍起,落在祈樾身前:“祈樾,沒事吧?”
祈樾收起受傷的右手,聲音淡定:“區區幾個陣法,奈何不了我。”
那掄大斧的光頭化神又衝了過來。
“現在可以劈山了嗎?老夫這對開山斧可是等不及了——”
“劈山?”一道冷嗤聲倏而傳來,“問過本座的同意了嗎?”
江言鹿猛然擡眸,目光鎖定在忽然現身在半空中的人影上,紅脣微啓,聲音冷淡:“暨朝,你終於出現了。”
暨朝這次沒有戴面具,也沒有將自己全部裹在黑色斗篷裏。
而是正大光明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他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換了身深紫色的華貴錦袍,頭戴金玉發冠,山巔獵獵長風落在他看上去春風得意的臉上。
江言鹿忽而記起在留影石裏看到的他與扶玉大婚時的畫面。
時至今日,依舊能從他的容貌中看出當年的幾分清秀。
只不過,他如今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貪婪和陰險。
江言鹿感受着他身上的靈氣波動,瞳孔一縮。
他突破了!
難怪他這一次沒有任何遮掩的出現,原來是修爲提升,有恃無恐。
暨朝心情看起來甚是舒暢:“江言鹿,我們又見面了。”
江言鹿冷聲道:“既然見面了,還不過來跪下磕兩個頭,喊我一聲姑母?你逍遙快活了這麼久,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入贅身份了吧?”
“入贅”兩個字剛一入耳,暨朝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瞬,牙齒在口腔中咯吱作響,緩了片刻,才陰笑一聲:“希望你待會還能繼續這般牙尖嘴利!”
“暨朝!”花瓊憤怒的聲音突然自後面冒出來,“我爹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殺害我爹!”
暨朝陰鷙的目光從江言鹿身上轉移到花瓊身上。
看着她憤懣的模樣,他冷哼道:
“我的好女兒,你仔細睜眼瞧瞧,誰纔是將你養大的爹,花鳳藍那賤種早在你出世那日便已經死了!”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
花鳳藍,便是花宗主的名諱。
花瓊臉色一白,長鞭豁然甩出,直指上空:“你胡說八道!暨朝!休要辱我爹的聲名!”
暨朝嗤笑一聲:
“聲名?花鳳藍有何聲名可言?不過是裝的罷了。”
“本座碰到你爹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殺胚,都還沒引氣入體,就能一夜之間殺光整個村子。”
“本座將他帶回崑崙宮,教他功法心決,授他術法要領,給他修煉資源,將他一手培養起來爲本座所用。本座甚至還暗中除掉上一任崑崙宮宗主,讓他穩坐宗主之位數百年,可他呢!他卻起了背叛本座的心!”
四大宗門最初建立之時,四位臨危受命的宗主都是有名望有實力之輩。
不只是他選中的,更是各地世家聯合推選上的。
所以嚴格來說,同他不是一心。
其他三宗還好說,總歸離他遠,影響不大。
但崑崙宮的宗主不行。
暨朝想要的,並不只是一個好宗主。
他更想要一個能完完全全爲他所用,對他唯命是從、死心塌地的心腹。
心腹這種東西,當然是越小培養越好。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花鳳藍,看中了他那殺人不眨眼的狠勁。
培養新崑崙宮宗主的計劃,在暨朝的大腦裏成型。
暨朝將花鳳藍帶回去。
明面上,花鳳藍拜在上一任宗主門下,實則,他的一切都由暨朝親手操辦。
不僅是修煉方面,還有精神方面。
暨朝認爲,要想心腹死心塌地,首先要給對方洗腦。
他一向巧舌如簧,沒過多久,沒怎麼見過世面的花鳳藍就對賦予他這一切的暨朝感恩戴德。
尤其在暨朝扶持他成爲崑崙宮宗主之後。
暨朝告訴花鳳藍,宗主要統管宗門一切,崑崙宮又是各宗門之首,宗主首先就得大氣,可以對人對事都寬鬆一些,最好是收一收身上的殺戮之意,最起碼,要做到讓人心悅誠服。
花鳳藍懂了。
自此之後,他將內心裏的惡念和殺意隱藏起來,換上了一副溫和慈祥的麪皮。
但也只是外表如此,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修真界每一次同魔域開戰,其中都有他在裏面推波助瀾。
戰場上的屍體,是他暗中派人撿回去,讓暨朝煉製成傀儡。
就連暨朝四處尋找年輕女子換心,也是他一直替他打掩護。
暨朝做的樁樁件件惡事,其中都有花鳳藍的身影和手筆。
一切的變故,要從花鳳藍愛上一個女人開始。
暨朝對花鳳藍的感情之事,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多盤問。
花鳳藍迅速陷入愛河,順利同女人喜結連理。
可不知爲何,女人每次懷有身孕,都會因各種原因意外小產。
剛開始,夫妻二人還會互相安慰。
可次數多了,醫修看了,藥也服了,仍舊如此。
女人身體每況愈下,心情不佳,難免不多想起來。
花鳳藍所做之事雖不曾同女人說過,但畢竟是朝夕相處的枕邊之人,多多少少都能有所察覺。
女人便覺得,定因爲花鳳藍殺戮太多,罪孽深重,天道看不下去,報應在未出世的子女身上。
花鳳藍第一次聽女人這種想法時,只覺荒謬。
他當場發怒,呵斥她胡思亂想,婦人之見,讓她日後莫要再提半個字眼。
女人剛開始有所收斂,沒過幾日,又重新提起。
時間一長,這些話就悄無聲息鑽進了花鳳藍的心裏。
花鳳藍最開始還極力排斥,但女人又一次小產後,對着他又哭又打,讓他給孩子積點德。他在門外坐了一整夜,終於覺得女人說的在理。
他第一次,萌生了要跟暨朝割席的念頭。
這之後,他開始有意推脫暨朝派給他的任務。
他想看看,他的夫人屢屢小產,究竟是不是同他有關。
當然藉口和頻率控制的好,暨朝並沒有察覺出端倪。
或許當真同他有關,也或許是巧合。
女人沒多久就又一次懷有身孕,這一次,成功熬過了前幾個月徹底胎穩。
花鳳藍欣喜若狂,一顆心幾乎全部偏向了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連不知不覺中忤逆過暨朝一兩次都未曾察覺。
然而這種歡喜還沒持續太久。
女人就因難產死在了產榻上,獨留他和一個渾身帶血的女兒。
名字一早就起好了。
若是男孩,就叫花灼。
若是女孩,就叫花瓊。
女兒響亮的哭嚎竟喚起了花鳳藍一絲淺薄的良知。
他抱着小花瓊去見了暨朝,跪求暨朝放過他和女兒。
他想讓女兒平安長大。
暨朝自然是不肯,問他是否能捨棄現有的地位和權力。
花鳳藍沉默了。
他捨不得,但他也捨不得女兒。
雙方沒談妥。
花鳳藍本就飽受喪妻之痛,再加上口舌不如暨朝,一時着急上頭,竟拿他們做的這些事來威脅暨朝。
彼時暨朝已經是假死的狀態,整個修真界,只有花鳳藍一人知道暨朝活着。
暨朝當場變了臉色。
直覺告訴他,花鳳藍已經不能留了。
於是,他一如當年殺了上一任崑崙宮宗主一樣,殺了花鳳藍。
暨朝提起此事,至今還氣得牙根癢:
“本座大事將成,他卻要背叛本座!背叛!本座千年大計怎麼可能毀在這樣一個豎子手中!”
“仁義之士裝久了,他當真以爲自己是個好東西了?”
“靠不住的廢物!”
“殺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一宗之主暴斃在宗,容易做手腳。
可一家三口橫死殿中,就不好處理了。
尤其暨朝那時已經不方便出面,不好再推一個新宗主上任。
於是,他想到了自己。
他將花鳳藍的屍首裝進了冰晶棺中,放在先前藏身的石室裏。
用失傳已久的上古祕術,將自己假扮成了花宗主的模樣,出現在大衆面前。
他雖對花鳳藍瞭解至深,但終歸不是他本人,也怕引起懷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以,他經常以長期閉關爲由不見外人。
就算躲不過去,必須要出現在衆人視野範圍內,也是儘量少開口,少動作。
若是當真有與花鳳藍有出入的地方,就一概以愛妻喪命,性情大變爲由,糊弄過去。
花瓊就是他用來糊弄世人,加強身份的主要棋子。
“當然,若是他當年沒有背叛本座,今日他也會站在這裏,見證本座的大功告成。”
暨朝輕飄飄的語氣中透着不屑:
“死了也無妨,他的屍首會看到。”
這也是他爲何一直留着花鳳藍的屍首沒有處理的原因。
“本座要讓他知道,成大事者,就要甩掉一切拖累自己的累贅!”
花瓊已然崩潰。
聽到整個來龍去脈的一衆修真界修士,也滿心震撼。
暨朝沒有絲毫隱瞞,似乎是覺得他們在場之人,今日必死無疑。
所以在他們死之前,將自己這幾年把整個修真界耍的團團轉的真相,盡數告訴了他們。
看到他們傻眼的模樣,他心中升騰起難以言喻的舒爽。
暨朝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仰着鼻子下令:“殺了他們。”
八團黑霧自他身後陡然出現,不多時,現出八個合體境邪魔。
他們似乎是早有準備。
出現的剎那,迅速翻手結印。
法陣頃刻間成型。
穹頂上方頃刻間出現一個如同黑洞一般的巨大圓形法陣,深邃可怖,似乎多看一眼,就會被徹底吸進去。
整片天地徹底暗沉下來。
法陣中央的濃霧呈逆時針緩慢旋轉時,源源不斷的魔物從裏面涌出來,如同黑雲壓境一般,伴隨着恐怖的尖叫和咆哮聲,衝向他們在場所有修士!
江言鹿臉色驟變。
寂月劍宗其中一位長老拔劍衝上去,一劍擊穿其中一個滿口猙獰獠牙的魔物,側眸同江言鹿大聲道:
“你們去對付暨朝他們,這些東西交給我們!”
暨朝自喉嚨裏發出古怪的桀桀笑聲,垂首看着江言鹿和祈樾:
“本座修爲大增,就連你祈樾,都不見得是本座的對手。”
“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逃!”
祈樾眸色淡漠:“那就試試。”
手中龍吟劍芒大盛,殺意迸發,劍氣若金龍咆哮,震懾萬物。眨眼之間,劍尖直指暨朝心口!
暨朝臉上笑容頓時一凝,連忙閃身去擋!
可還是因爲一時大意,被劍氣劃傷胳膊。
刺啦!
男人精心挑選的華貴法衣瞬間被割裂開一道一指長的口子。
暨朝臉色陰沉的可怕,聲音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給本座,殺了江言鹿!”
九個合體境邪魔聞言,奸笑着瞬移到江言鹿面前,將其團團圍堵起來。
祈樾面如冰霜,眼底佈滿森冷怒意,剛要動身,被暨朝攔住。
男人目露兇光:“祈樾,你的對手,是本座。”
他念動口訣,手中印記變幻無窮,身上靈氣瘋狂涌動,周遭溫度驟然降低,空氣中凝結出無數冰晶,懸浮在他身邊。
“去死吧!”
暨朝猛得朝祈樾打出一拳,冰晶化爲鋒銳利刃,鋪天蓋地壓向祈樾!
祈樾面不改色,黑色火焰自掌心蓬勃而發,將瞬間逼近的冰晶盡數吞噬,燒成蒸氣。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只一招,整座山都震顫起來,地面開裂,山石滾動。
稍微靠近一點的魔物和修士瞬間湮滅在天地之間。
若非山體結構被暨朝特意用陣法加固過,此刻早就已經被夷爲平地。
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山還在,山上被波及到的修士,不是重傷就是身亡了。
祈樾眉心微蹙,當場撕開一片空間,把暨朝拉了進去,準備速戰速決。
江言鹿的視線從祈樾消失的那方收回,沒有從生死契上感受到疼痛,就代表祈樾目前沒事。
她稍微鬆口氣,這纔開始將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處境上。
一對九,確實難打。
江言鹿沒有絲毫猶豫,將大白從玉鐲中放出來。
一圈邪魔初時如臨大敵,瞬間往後躲了兩步。
畢竟江言鹿前一陣子可是險些把暨朝搞死。
防禦罩都在身前凝起來了,卻見她居然只召出了一個大白骷髏。
“……”
九個邪魔瞬間有一種被戲弄的憤怒,嘲諷拉滿:
“還以爲你有什麼天大的手段,你不會以爲就憑這個合體境骷髏,就能把我們嚇得屁滾尿流了吧哈哈哈哈!”
“說不準,她是打算用這個靈寵拖延時間,等援兵趕來呢。”
“援兵?修真界各地早已被我們的人圍住,你親愛的宗主們此刻恐怕是分身乏術,哪還有心思來支援你們啊!”
“待先生殺了魔尊,我等殺了你,整個修真界都將會是我們的天下!”
江言鹿眸色冷厲,旋即嗤笑一聲:
“你們怎麼會如此天真?暨朝對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都能說殺就殺,你們不過是他諸多棋子中的一部分,是他手中指哪打哪的刀。”
“但凡長點腦子,也該想想清楚,他不過就是在利用你們,待他成功之時,怎麼可能還會留你們同他爭這三界?你們只會成爲他的劍下亡魂。”
少女清冷的聲音透徹地落在幾個邪魔耳中。
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有一瞬間的遲疑和思索。
像是當真在考慮江言鹿說的是否正確。
想了一會兒,終於得出結論,氣急敗壞道:
“江言鹿,你罵我們沒長腦子?!”
江言鹿:“…………”
她差點被氣笑了。
見過聽不懂人話的,沒見過這麼聽不懂的。
其中一個邪魔道:
“莫要再與她行口舌之爭,橫豎她也等不到援手,早點殺了她,以絕後患!”
“——誰說等不到援手?”
朗朗少年聲由遠及近。
江言鹿循聲望去,就見言微帶着四個長老率領魔域大軍壓境而來。
言微身穿戰甲,平日裏不太聰明的模樣被戰甲掩蓋,看上去英姿颯爽了許多。
“還有我們呢,江姑娘,我們來助你了!”
“就是就是,”其中一位長老道,“哪有我們尊上和江姑娘身陷囹圄,我們待在魔域啥也不幹的道理?”
另一位長老“嘖”了一聲,“會不會說話,這哪是身陷囹圄,這叫衝鋒陷陣,以一當十!他們根本就不是江姑娘和尊上的對手,我們是來錦上添花的!”
江言鹿:“……”
魔域別的不說,馬屁文化這方面,發展的是真繁榮。
言微止住他們的話頭:“旁的話待會再說。”
他高聲號令:“衆軍聽令,隨尊上殺了他們!”
殺氣騰騰的吶喊聲響徹雲霄。
魔軍一擁而上,同修士們混在一起,斬殺空中魔物。
幾位長老也同言微一道,衝破邪魔的圍堵,殺了上去!
江言鹿同樣給大白下令,讓其動手。
大白接收指令,空洞的眼眶鎖定住一個渾身冒着魔氣的老頭,就握拳猛衝了上去!
魔域長老正準備大展拳腳,忽然感覺身後刮來一陣風。
他後背陡然一涼,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丈高的純白大骷髏直衝他奔來!
魔域長老驚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拔腿就往旁邊閃,同時大呼道:“自己人!江姑娘,自己人!!您不認得我了嗎!”
江言鹿擡眸就看見大白追着魔域長老跑的盛景。
她一度感覺自己頭頂冒出了三個黑點。
在大白那一拳即將掄到魔域長老臉上之時,急忙指令叫停,讓它去追殺旁邊的邪魔。
幾人一人引走一個。
廝殺聲四起,末了,原地還剩只三個合體境邪魔呈三角狀,把江言鹿包圍在中。
爲首那邪魔惡劣地勾了勾脣:“就算有人來助你,那又如何?你仍舊敵不過我們兄弟三人!”
江言鹿冷靜觀察着他們三個。
其中兩個身上的魔氣很實,另外一個,相較虛浮。
很明顯,他的修爲境界是被暨朝用祕法推上去的,打起來容易很多。
邪魔還在大言不慚:“不過,若你現在跪下來給我們磕個頭,我等倒是願意讓你死得痛快——”
話還沒說完,眼前銀光一閃,劍氣如長虹貫日,轟然打在實力最弱的那邪魔身上。
這一劍,她用了十成的力。
對方一時不察,直接被擊飛出去數十米遠,鮮血在地面上濺出長長一條線。
他臉色蒼白墜在砸出的坑裏,幾乎沒了大半條命。
剩下兩人怔了片刻,恍惚回神,臉色瞬間難看。
“江言鹿!”
他們萬萬沒想到,完全處於劣勢狀態下的江言鹿會先發制人,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二魔對視一眼,同時揮起長槍,朝江言鹿出手。
兩條黑蛇自長槍中飛騰而出,張着血盆大口,撲向江言鹿。
江言鹿迅速喝完一瓶靈山泉水,將體內方纔用空的靈氣補回,飛身躲避開腳下驟然拔起的土牢,扔下兩張爆破符,炸開持續升高的土塊,擡劍抵住對方凌厲攻勢。
雙方招招致命,劍刃如風,銀槍如蛇,招術虛實變換間,氣流涌動,爆破如奔雷。
二魔越打面色越凝重。
他們本以爲這種局面,打江言鹿將會是碾壓。
不曾想對方奇招百出。
時不時冒出一個符陣炸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打到現在,她竟只落了半乘下風。
非主靈在玉鐲中坐立不安。
大白出去獨當一面,三三在九天劍中同江言鹿並肩作戰。
只有它,待在這宛如仙境的玉鐲中,沒有被安排任何事情。
它平日裏喝了鹿鹿那麼多肥靈快樂水,哪能在這種危急關頭獨自躲起來?
不行!
非主靈握緊拳頭。
它也要出去幫鹿鹿!
小傢伙從玉鐲裏冒出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江言鹿前有風刃圍射,後有土牆困堵,期間還要應對魔氣沖天的兩條黑蛇的場面。
但饒是如此,她仍舊面色冷靜,敏銳捕捉對方微小的破綻,趁勢攻破。
它也險些被從玉鐲裏甩飛出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忽然看到江言鹿身側飛來一道黑色身影。
對方手持一條滿是血氣的朱雀奪魄索,直逼江言鹿命門。
非主靈急得大喊出聲:“鹿鹿當心!”
——魚魚——
這一章很長叭!魚魚沒有偷懶,只是碼字速度太慢,這幾天一直在埋頭苦寫!
下章應該就大結局啦~
在這裏祝大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學業有成,工作順利!新年暴富發大財!!
永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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