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落山,校門口的油柏路被橘紅色日光照的微微發亮,路旁的綠葉上被印上斑駁橘光,一幅夕陽美景圖躍然紙上。
雲縣雖偏遠,卻因着風景宜人,是寫生的極佳選擇。
環境宜人,風氣卻不太好。
杭伊剛出書店便被人堵進了小巷子裏。
對方是社會上的小混混,之前跟過她幾次,礙於杭洛在並不敢對她下手。
這次杭洛不在,杭伊兇少吉多。
杭伊看了眼面前三四個凶神惡煞噙着煙的寸頭小混混,餘光又瞥向巷子口。
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路過。
她往後退了一步,緊貼身後的牆壁,手指緊捏着洗的發白的藍白校服外套。
這羣人盯她很久了,這次總是要乖乖送出去些東西了。
杭伊齊劉海有些長,微斂的眸子被蓋住了三分之一,抿了抿淡粉的脣,趕在對方開口前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了自己這個月的零花錢。
一張綠票子。
捻了捻錢角,雖不捨還是遞了出去。
細聽,平穩的聲音帶着些微顫,“只有這些。”
爲首的花臂男接過錢看了她一眼,“還算識相。”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花臂男看人老實,本想就這樣放人走,剛要開口,男人身後一個黃毛男湊到花臂男耳邊低語了幾句。
花臂男細細打量了女孩幾眼,兇狠的眸光中多了幾分玩味,擡手就要捏上女孩白嫩的下巴。
杭伊側臉躲過,眸底溢滿厭惡。
“我媽還在家等我回去喫晚飯,我要是回去晚了,我媽和我弟都會急的。”
變相威脅。
花臂男心中最後的善意瞬間消散,惡意佔了上頭。
接過身後小弟遞過來的煙,深吸了一口。
上前握住了女孩纖細的手腕,磨砂了幾下,嘴裏呼出的煙霧吐在女孩臉上。
杭伊輕咳了幾聲,噁心的想吐,掙扎了幾下被握着的手腕。
聲音拔高了幾分,“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回什麼家啊,哥哥帶你去見見世面,等晚上了親自送你回去。”
“是啊,我們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小美女別掙扎了,我們哥很溫柔的。”
花臂男身後的兩個小弟紛紛應和,面上不懷好意。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生終究抵不過三四個幾近成年男性。
杭伊被連拖帶拽出了巷子。
巷子外有零零散散幾個人,聽到杭伊的呼救聲也充耳不聞。
那羣人是雲縣的地頭蛇,惹不起。
出了巷子是一條小河,河岸盡頭左轉的巷子裏是一家酒館,也是這羣混混的大本營。
杭伊奮力掙扎着,“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家!”
花臂男依舊拽着人往前走,“回什麼家啊,哥帶你去好好玩玩。”
杭伊眼看就要被人拖到河岸盡頭,發了狠咬上了男人的手臂。
花臂男疼的臉色瞬變,一把甩開了杭伊。
杭伊被推倒在地,春季的衣服算不上太厚,膝蓋摩擦在石板地上疼的要命,手掌的痛感刺激出了生理淚水。
杭伊顧不得什麼,踉蹌着身子起身就往反方向跑。
剛走出去幾步,杭伊便愣住了。
河岸對面是一個揹着畫板,身穿白色小洋裙的妙齡女子。
僅僅是這不足以讓杭伊停下腳步。
令杭伊頭腦發懵的是那女孩的臉。
和劉海之下的她有七分像。
杭伊看向女孩的同時,那女孩心靈感應般也擡起了頭看向杭伊。
兩人臉上的表情一樣。
震驚,不可思議。
但河岸對面的女孩錯愕的俏臉上多了幾分驚喜。
愣神期間,杭伊被黃毛男拽了回去,狠狠摔在地上。
花臂男手臂被咬出了血,看見杭伊那張臉氣的發抖,二話不說就要扇上去。
杭伊用手擋了一下,手臂被打的發麻。
花臂男不死心,讓人控制住了杭伊的雙手,朝着她的臉下手。
杭伊絕望的閉了眼。
等了片刻,預料中的耳鳴聲遲遲沒有傳來。
反而她的手臂被鬆開,接着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聲。
剛睜開眼,和她有七分像的女孩臉頰映入眼簾。
杭伊跌坐在地上,小洋裙女孩彎着腰俯視她。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杭伊腦子全是杭母那句“伊伊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她十五歲那年杭父去世,杭母在杭父墓前低語時,她偷聽到的。
杭母對她和親生女兒別無二般,她不相信。
但現在……她相信了。
那女孩把杭伊扶了起來,清麗的嗓音裏滿是關懷,“你沒事吧?”
杭伊搖頭,沒說話,有些空洞的眸子無措的看着不遠處的混亂場景。
不知道怎麼面對,很想逃避。
三四個西裝革履的黑衣人把小混混摁在地上打。
黑衣人怕波及到兩個女孩還貼心的把人往遠處拖了拖。
幾個小混混被打得跪地求饒,黑衣人依舊沒有停手的架勢。
——
杭伊快到家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天色卻沒有完全暗下來。
但她有些看不清回家道路上的石板小路。
金豆子不爭氣的往外涌。
洋裙女孩離開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再忍一天。”
她不需要忍,杭母和杭洛對她很好。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留在他們身邊。
杭伊身後不遠處還跟着兩個黑衣保鏢。
黑衣保鏢在人邁進家門口前叫住了她。
“小姐,大小姐給您準備的藥膏。”
“不用了,謝謝。”沙啞的聲音裏帶着點哽咽。
“小姐,這是我們的任務。”
杭伊只得接下。
杭伊家在巷子深處,是一個小型兩層小院子。
杭伊沒進門,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將紙袋裏的藥膏塞進上衣口袋裏,紙袋丟進垃圾桶。
她很慶幸自己當時用手臂擋了一下,否則要不好交代了。
杭伊擦了擦眼淚,深吸了幾口氣,逼自己扯出幾抹微笑,確保自己和平時無異才進門。
“媽,我回來了,剛和同學去逛了一圈集市。”
杭母慈祥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好,快把書包放下,洗手喫飯,媽做了你最愛喫的醋燜雞,燉的可爛糊了。”
三個菜全部上桌,一葷兩素。
杭家一週喫兩次葷。
杭伊幫忙盛好飯,杭洛才從房間出來。
一個初三的學生比高三的杭伊還高出一個頭。
“姐,那羣人今天沒跟着你吧。”
“沒。”
杭洛昨晚發燒,今天沒去學校。
杭母把兩個大雞腿分別夾給杭伊和杭洛,時不時聊些家常話。
“姐,你昨天不是說你的黑筆芯用完了嗎,我下午的時候給你買了一盒新的,放你書桌上了。”
“好,我一會給你錢。”
杭洛的零花錢比她少。
她交出去的五十塊錢被那羣黑衣人要了回來。
“我可不要,我有錢,等我沒錢了我問媽要。”
杭母嗔了一句,“我可不是你的提款機。”
一頓飯一家人喫的其樂融融。
中間杭伊好幾次都想把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孩說出來,但看着眼前溫暖的氣氛,打消了念頭。
如果只剩一晚的時光,她選擇好好溫存。
飯後,杭洛跟着朋友去了附近的小廣場和朋友打籃球,杭伊收拾碗筷,杭母在一旁準備第二天做早餐需要的食材。
杭父去世後,家裏沒了頂樑柱,作爲家庭主婦的杭母咬牙頂了上去,用家裏最後的積蓄買了輛早餐車,在學校附近靠賣早餐養活兩個孩子。
杭伊學習不忙的時候會幫着杭母一起賣,能幫杭母分擔一些是一些。
生活雖清苦了些,勝在平和溫暖,一家人過的還算舒心。
杭伊洗完碗後,準備幫杭母一起泡打豆漿需要的豆子。
杭母把她往廚房外趕,“別忙了,趕緊上樓學習去,還有三個月高考,等你考完了你想怎麼幫我我都不攔你。”
她這個女兒最爲熨帖,但再貼心也要分個時機,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換作平常杭伊或許會乖乖上樓學習,但今晚不能。
“媽,沒關係,就這一晚,我今天在學校學了一天了眼睛有點累不想看書,就想在這兒和你說說話。”
“我保證就這一晚,明天一定好好學習。”杭伊晃着杭母的手臂撒嬌。
杭母嘆了一口氣,“好,就這一晚,等明天了讓小洛給你買瓶緩解眼疲勞的眼藥水。”
今晚月光很好,杭母把泡豆子的大盆子移到了院子裏,母女倆邊說瑣事邊忙活,無話不說。
杭母給杭伊說今天出攤遇到的難纏客人,杭伊給杭母說學校發生的趣事。
說着說着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了談戀愛身上。
杭母一改溫柔模樣,語氣嚴肅了幾分,“你現在可不能往那方面想啊,等你高考完想怎麼談媽都不攔你。”
“媽,你放心吧,別說高考完了,就算是我大學畢業了我也不談,我要黏你一輩子,我們永遠不分開。”
“到時候您可別嫌棄我,更別趕我走啊,就算您趕我我也不走。”
月光打在杭伊的側臉上,半明半暗,陰影恰好落在她閃着亮光的水眸上。
杭母輕笑了幾聲,“說的什麼話,女孩子哪有不談戀愛結婚的,而且我家伊伊這麼漂亮,肯定有大把的好男孩子追。”
“媽,您說什麼呢,剛還說不讓我往那方面想……”
杭伊吃了酸橘子般的情緒散了幾分,多了幾分羞赧。
見女兒實在害羞,杭母轉了話頭,“好了,好了,媽不說這個了,以後要是真不想嫁人,媽養你,等媽老了,讓小洛養你。”
“等我以後賺錢了,我和小洛一起養您。”
他們一輩子不分開。
忙完一切後,杭伊回了房間,揉了揉刺痛的手臂,一大片紅痕。
瞥向不遠處的書桌。
上面有有一盒黑筆芯和兩盒藥膏。
她拿了黑筆芯,將藥膏鎖進了櫃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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