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鄉下來的醜小鴨

凌伊換了新發型。

厚厚的齊劉海被剪成了空氣劉海，自然的垂在額前，長髮髮尾微修，可以披着，也可以紮成馬尾。

之前被劉海掩住的相貌露了出來，加上凌母這幾天監督她護膚，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漂亮了好幾個度。

正式上課的前一天，凌父凌母帶着凌伊回了凌家老宅。

凌家老宅在京市北郊，是一棟古樸的小洋房。

凌老太太不主動來看孫女，他們只能自己回去。

本以爲老太太見到孫女會高興些，可他們想錯了。

凌伊進門時，老太太正在花園的草坪上陪外孫白世嘉玩積木。

見到凌伊只是象徵性的噓寒問暖了一下，就把目光轉移到了外孫身上。

凌伊看得出，老太太對她不喜。

凌母和凌伊被晾了一上午。

凌母安慰凌伊：“你奶奶就這樣，不用在意，等喫完午飯，咱們就回清楓灣。”

“好。”

凌姑姑凌君婉這幾天出差。

餐桌上只有老太太、白世嘉和凌伊一家三口。

老太太坐主位，白世嘉一人坐在餐桌左側，凌伊一家三口坐在右側。

除了老太太叮囑外孫多喫些蔬菜，餐桌上一派安靜。

本以爲能平靜的喫完一頓飯，可爭執卻在餐桌上一盤糖醋小排出現。

凌伊剛要夾放在她面前的一盤的糖醋小排，筷子剛伸進盤子，就有人轉動了旋轉餐盤，硬生生將菜轉了過去。

凌伊還持着筷子保持原有姿勢不動，不知所措。

凌伊垂眸，將筷子放下。

對面的白世嘉將一整盤排骨端走，放在自己手邊。

童聲霸道的不得了，“這都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能跟我搶。”

瞪了凌伊一眼，“特別是你，鄉下來的醜小鴨。”

凌老太太掀了掀眼皮，繼續喫飯。

凌父見狀當即摔了筷子，起身將白世嘉從座位上拽了下來，提溜到凌伊麪前，聲音嚴厲，“道歉。”

凌父從來都是溫潤儒雅的模樣，對人彬彬有禮，對小輩更是溫和。

白世嘉第一次見舅舅這麼兇，嘴一撇，馬上就要嚎出來。

老太太見乖孫要哭，停了筷子，打圓場，“小嘉纔多大，什麼都不懂，你跟他置什麼氣。”

示意保姆把白世嘉拉走。

凌父更氣了，將白世嘉拽到了一旁，責怪老太太，“什麼都不懂，他都八歲了，還什麼都不懂，您看看您把他慣的。”

“平時我不出聲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忍讓可以，我女兒不行，他是你親外孫，伊伊就不是您親孫女嗎，您自己想想從伊伊進門起，您真正關心過她幾次。”

“您要是教不了他，我就讓小婉請老師專門來教教他用餐禮儀和行爲準則。”

“今天不道歉，這事沒完。”

老太太自覺心虛，轉身回主位坐下。

小婉走之前囑咐過她，要她在她大哥面前提一下升職的事，現在不能出岔子。

白世嘉是個鬼機靈，見外婆護不住他，走到凌伊麪前低着頭不情不願的道歉，“對不起。”

“跟誰道歉，說清楚。”凌父聲音依舊嚴厲。

凌伊心裏暖暖的。

“姐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罵你。”

白世嘉嘴上這麼說，低着的頭滿是不甘。

凌伊應了句，“好了，去喫飯吧。”

飯後，老太太把凌父凌母叫去了書房。

凌母把凌伊安排在了前院的的涼亭，讓傭人給她準備了水果。

“你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我和你爸爸出來咱們就回家。”

凌母走後，凌伊開始打量凌宅的前院。

左邊是一個花壇，裏面種着各色名貴花朵，枝葉整齊，能看得出是精心打理過的。

右邊草坪上是一個小型足球場，凌母上午悄悄給她說過，凌老太太重男輕女，這球場是專門給他建的。

剛剛老太太怎麼對待凌母和她的，她也深有體會。

凌伊有些不明白，雲縣那麼個偏僻小鎮這種傳統思想都沒那麼濃厚，老太太怎麼就這麼迂腐。

凌伊想着想着就想起了杭母和杭洛，索性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是凌母給她新買的，上面存着凌父凌母和杭母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媽，喫飯了嗎?”

“吃了，你呢?”

“剛喫過，這是我的手機號，他們給我買了新手機。”

凌伊聲音有些低。

他們對她很好很好，好到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報答他們。

杭母和凌伊生活了那麼多年，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你別多想，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他們真心對你，你也真心對他們，多試着他們相處。”

這些凌伊都明白。

可她潛意識中早把杭母當作了親生母親，現在又多一個。

她也很想把凌父凌母和杭父杭母放在同等位置，但真的很彆扭……

“我知道的，不說這個了，小洛……”

“砰”

杭伊話還沒說完，一個足球朝着她飛過來。

腦子空白了一瞬，杭伊根本來不及躲，那足球精準砸中了她的額角。

杭伊坐着，那足球砸過她的額角，往涼亭外飛去。

正巧落到了剛進凌家大宅的祖孫倆腳邊。

杭伊被嚇得心臟狂跳，捂着的額角傳來刺痛，逼的她流出了生理淚水。

杭伊忙掛斷電話。

看向足球場中央得意洋洋的小孩，白世嘉正對她扮鬼臉。

“別以爲我給你道歉了就是服軟了，他們都說了以後整個凌家都是我的，你們以後都要靠我生活，都要聽我的！”

“這次先給你個教訓，下次再惹我，我弄死你。”

這是凌伊回來之後第一次生氣。

她雖安靜，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負。

剛起身準備教訓小孩，一個足球從左後飛來，直直砸向白世嘉的胳膊。

白世嘉被砸倒在地上，捂着胳膊嗷嗷叫。

凌伊順着足球飛來的方向看過去，是謝爺爺和正嫌棄的拍着手謝錦深。

男人這次沒戴鴨舌帽，白皙精緻的面龐完整的暴露在陽光下面，凌厲的眸子望向倒在地上的小屁孩，盡是嘲意。

凌伊第一次見到他完整的相貌，好看到讓人失神。

有那麼一刻她竟忘了生氣。

但察覺到男人不善的眸子後立馬回了神。

老爺子正拄着柺杖慌忙往她這邊走。

凌伊也不忍了，眼淚順着眼眶流下來，往老爺子的方向走去。

搭上老爺子的胳膊，一副倔強而又隱忍的樣子，“爺爺，您怎麼來了?”

老爺子氣的重重敲了兩下柺杖，“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和小深看了全程，姓白那小孩簡直欺人太甚。

老爺子心疼的看着凌伊紅的有些發紫的額角，“伊伊，你放心，今天我老頭子一定給你做主。”

“沒事的，爺爺。”凌伊輕聲說着。

她現在總算知道小時候看的那些八點檔豪門狗血劇爲什麼要那麼演了。

老爺子帶着凌伊氣勢沖沖的進了主樓，謝錦深跟在兩人身後，留下一句，“不準扶他。”

白世嘉孤零零的倒在球場中央無人問津。

院子角落裏的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上前。

謝家小祖宗他們惹不起，而且確實是白小少爺理虧。

再加上小少爺平時沒少捉弄她們，就更沒人想管他了。

凌老太太和凌父凌母從樓上下來時，家庭醫生正在給凌伊處理額頭上的傷。

凌母見了，一向端莊的她此刻也繃不住了，快步走到凌伊麪前，滿臉心疼，“伊伊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了。”

謝老爺子重哼了一聲，“這還要問問凌老太太親手寵大的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