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兩難抉擇

幸淡在禁地的生活可以稱得上是無憂無慮。

雖然幾位長老一直跟她強調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可幸淡並沒有這個意識。

往常她偷偷溜出去玩，暗中一定有長老保護，這一點她也知道。

她更知道自己遇到卞雲瀾，把卞雲瀾選定爲自己的目標時，長老們很不高興。

她堅持要進行嘗試，長老就說過這次在庸江城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都不會幫忙。

一開始幸淡還覺得自己可以應對，可在卞雲瀾被那個怪物吞下去的時候，幸淡是真的害怕了。

人類的生命很脆弱，卞雲瀾能夠在這一次災難中倖存下來，那下一次呢？

她也確定，自己的實力真的很不足夠……

雖然之前一直不想承認，可當這個事實真的擺在眼前，即使不承認，也一樣會牽連到別人的時候。

臉面就不是很重要了，那些什麼都沒有卞雲瀾的命重要。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膽小，像個烏龜一樣，遇到了危險習慣性的想要回禁地去，回到自己的龜殼裏，與世隔絕。

龜殼是安靜的，穩定的，沒有危險的。

幸淡偷偷的擡起頭，發現自己說完情況之後，卞雲瀾始終沒有給出任何回覆，難道她也看不起自己嗎？

她沮喪的低下頭，所以……不會有人接受一條廢物龍的。

她就知道，龍族不會接受自己，人類……也一樣不會接受這樣的自己。

她也不喜歡這麼廢物又弱的自己，所以纔會想僞裝起來，裝的自己很厲害。

現在卞雲瀾什麼都知道了，她，會離開自己嗎？

委屈，難過的心情交織在一起，幸淡覺得自己眼睛有些發酸，低着頭看着地面，不想讓卞雲瀾見到自己的表情。

“我……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很失望吧，我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麼強大。”

幸淡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聲音維持在正常的狀態，眼淚卻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她以爲，可以和卞雲瀾成爲朋友，也許卞雲瀾和別的不一樣。

“反正，這邊的事情也誤打誤撞的解決了，我們……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

“那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對小兔子，我保證會保存好的。”

幸淡吸了吸鼻子，擡起爪子蹭了一下臉，擦掉眼淚。

她沒敢擡頭，不想被卞雲瀾看到這麼丟龍的一面。

她算什麼龍族啊……

豆腐龍嗎？

卞雲瀾沒說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沒想到幸淡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難怪有時候像小孩子一樣天真，有時候想在自己面前表現一下，強撐着受傷也不說，是擔心被自己發現她實力很弱。

擔心做不成朋友，自己會離她而去？

卞雲瀾是一定要回王宮赴命的，她當初來這裏是因爲庸江城遭遇了怪物危機，現在危機解決了……

卞雲瀾思考間，幸淡的心態有點崩。

從最開始還有一點點的期待，到失落，又轉變成了果然如此。

卞雲瀾果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幸淡快速眨了眨豎瞳，讓眼淚消失。

還說朋友之間不會看不起，她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值得自己掉眼淚，雖然還是很難過？

幸淡深吸口氣，卞雲瀾對她不錯，她也幫了卞雲瀾，她們兩不相欠，好聚好散也很好。

嗯，還是好聚好散吧。

被拒絕的話從對方嘴裏說出來，反而更讓龍下不來臺，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識趣一點，至少還能讓彼此體面一些。

想通了這點，幸淡清了一下嗓子，擡頭裝成沒事龍的樣子說道：“恭喜你啊，卞雲瀾，抱歉給你帶來了麻煩。”

“長老們也過來了，我大概率會回去修養。”

幸淡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期望，卞雲瀾會不會挽留自己？

“回去休養挺好的，這樣我也能放心。”卞雲瀾鬆了口氣，輕笑着說道。

“你別想太多，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一對小兔子，我記得。”

卞雲瀾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摸了摸幸淡的頭，繼續說道：“雖然你沒我想象中那麼強大，可你不比我差，要是沒有你，我根本沒辦法解決這邊的情況。”

“我應該感謝你纔是，你很棒的，龍龍。”

“庸江城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會用幾天進行收尾，然後準備回去。”

幸淡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卞雲瀾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是指自己修養好可以跟着她？

還是她的日後計劃裏沒有自己，只是象徵性的告訴自己她要走了？

和一定要走的決心？

幸淡低下頭，想不明白又不好意思問出口，擔心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只能倉促的應道：“嗯，謝謝你安慰我。”

卞雲瀾察覺到幸淡的態度低沉，與剛剛對自己親暱的樣子完全不同，是覺得自己在騙人嗎？

她擰着眉，往前走了幾步，張開手抱住了幸淡的頭。

“我沒有欺騙你，不管你強大與否，你所做出的這些事情我都很感動。”

“你救了我的命又幫了我，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你，但我不行，如果我那麼做了，我會看不起我自己的。”

“何況，雖然我是公主，但身份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光鮮亮麗。”

“大祭司，那個老頭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嗎？我不是什麼好人，也確實存在一些利用你的心思。”

“該道歉的人是我纔對，是我故意把你捲了進來，那你會不會不想再跟我交往？不想和我做朋友？”

卞雲瀾的語氣極爲溫柔，輕輕的摸着幸淡的鱗片。

幸淡集中注意力，認真的聽着卞雲瀾所說的話。

她沒有看不起自己？

“不會，我想跟你交往，想和你做朋友。”幸淡笑了一下，其實這種事情，誰也不完全無辜吧？

她抿着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也有我的目的，也有私心。”

你離開的話，會帶上我嗎？

這句話在幸淡的心中滾動了好幾遍，可幸淡沒敢問出口。

如果真的要給她現在的實力定位的話……那就是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力氣大，可以變成龍會飛，有着不太靠譜時有時無的威壓的廢龍。

腦子也不太好用……

所以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優勢，怎麼張口讓卞雲瀾帶上自己？

卞雲瀾的想法則是，大祭司沒死，自己肯定把人得罪的透透的，日後也一定會成爲目標。

幸淡爲了自己跳下池子的時候，她已經很震驚了，至少換作自己，她做不到。

將心比心，幸淡爲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卞雲瀾覺得自己不能太沒良心了。

她不能把這條可以安全生存的龍捲進來，讓這條龍離開避風港和她一起承擔狂風暴雨。

那不是幸淡該承受的，她和自己不一樣。

可這話怎麼說？

幸淡一條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實際卻很敏感的龍，怎樣才能不傷害她？

一人一龍面面相覷，都有點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