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隻小龍人

華明霓都側門

已經日落西垂，天空中漂浮着絢爛的火燒雲。

卞雲瀾安靜的坐在小茶館中，聽吟遊詩人歌頌偉大的光明之神指引方向。

嗡嗡嗡，卞雲瀾的聯絡器響了起來。

是幸淡打來的。

卞雲瀾拿出聯絡器，看着跳躍在上面的備註，沒有立刻接通。

現在與‘幸淡’約定的時候早就過去了，這個時候打來，想幹什麼？

卞雲瀾看着聯絡器響起又自動掛斷，再次響起的時候，才接通。

“小姐姐，你在哪裏啊？爲什麼我在……”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幸淡抿着脣，聲音中帶着不安和迷茫。

卞雲瀾甚至聽見了聯絡器主人的哽咽。

她頓了一下，放緩聲音問道：“淡淡？”

“你那邊有什麼建築物？”

幸淡左顧右盼，沉默了：“有牆，身後是水。”

卞雲瀾：……

腳下是土地，頭頂是天空，她不合時宜的想。

卞雲瀾正色道：“給我發個定位，你在那不要亂走，我馬上到。”

-

幸淡緊握着聯絡器，小心翼翼的倚在身後的欄杆上，看着平緩流動的湖水，大腦一片空白。

奇怪，爲什麼她會在這裏？

幸淡記得自己之前在屋子裏休息……

她有點害怕，一開始醒來還以爲自己被人綁架了，可週圍沒有其他人，應該是自己走到這裏來的，可爲什麼自己沒有相關的記憶？

夢遊嗎？

以前沒有類似的情況出現昂。

流動的湖水清澈的倒映出幸淡現在的模樣，總體沒有變化，瞳孔顏色也很正常。

如果一定要說哪裏不同，幸淡右眼的下方多出了一個淚痣。

這是之前沒有的！

淚痣？

幸淡驚訝的用手摸了摸，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一種恐慌感突然涌上心頭，幸淡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用手摸了又摸，真的多了一個淚痣。

她頓了一下，手指慢慢滑落。

幸淡望着湖水中的自己出神。

她不想要淚痣，摳下去是不是就和以前一樣了？

幸淡的指甲變尖，移動到淚痣附近輕輕劃過，有點疼。

她冷靜的望着湖水中的倒影，看着淚痣被鮮血覆蓋，有點像血淚，不過血液的顏色更深。

-

卞雲瀾過來的時候正好見到幸淡自殘的一幕。

她臉色一變，大聲呵斥道：“幸淡！你這是在做什麼？”

“住手！幸淡！住手！”

幸淡有點懵，聽到卞雲瀾的聲音正想擡頭，手就被人用力的拽住了。

一臉憤怒的卞雲瀾映入幸淡眼簾，卞雲瀾很生氣？爲什麼？

幸淡遲鈍的眨了一下眼睛，有點驚訝，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姐姐？”

卞雲瀾氣的直咬牙，冷聲問：“你在做什麼？”

她握住幸淡的手微微用力，注意到幸淡眼睛右下方出血的位置，心裏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鮮血順着幸淡白皙的臉龐緩緩流淌，她很脆弱。

卞雲瀾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拿出手絹輕輕的擦拭着幸淡臉上的血液，也注意到幸淡的指甲依舊尖尖的。

“把爪子收回去。”卞雲瀾說道。

幸淡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卞雲瀾動作。

卞雲瀾沉着臉，惱火道：“幸淡，要我再收一遍嗎？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幸淡順從的收回爪子，她不想看卞雲瀾生氣的模樣。

幸淡眼睛微微轉了轉，小聲的問：“你爲什麼生氣？”

卞雲瀾被幸淡的話梗了一下，把她臉上的血跡擦乾，傷口不淺也不太深：“你自己弄的？爲什麼？”

幸淡茫然的指着右眼下多出的淚痣：“以前沒有這個，現在有了。”

“我不記得自己爲什麼來這裏，我不想要它。”

她的話有點顛三倒四，卞雲瀾卻聽明白了。

卞雲瀾語氣和緩的問：“所以，你在害怕？”

-

幸淡沒有說話，眼睛微微閃爍，避開卞雲瀾的目光，低着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現在的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如果沒有意識不能控制，祂會不會做出傷害卞雲瀾的事情？

一定會。

她要離開卞雲瀾去別的地方，肯定要先經過卞雲瀾的同意，所以自己沒意識的時候，是不是另一個人裝成自己對卞雲瀾說了什麼？

想到這裏，幸淡跑了起來。

不知道要去哪裏也沒關係，去哪裏都好，只要離卞雲瀾遠一點，離她遠遠的，就不會傷害到她。

-

卞雲瀾沒聽見回覆，也沒想到幸淡突然向前跑去。

怎麼了？

卞雲瀾反應過來迅速的追過去，不停的叫着幸淡的名字：“幸淡！”

“淡淡！”

“幸淡！”

可幸淡跑得更快了。

前面拐角處突然出現一輛橫衝直撞的馬車，快速的衝了過來。

幸淡聽到聲音，被嚇得停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極速駛來的馬車。

卞雲瀾臉色微微一變，她之前支撐透明的小球一直跟着幸淡已經消耗了很多魔法，現在……

她默唸咒語召集空中的風元素輔助，瞬移到幸淡身邊，試圖將她帶離險地。

卞雲瀾的手環在幸淡腰間，與馬車距離大概一米。

她借住慣性抱着幸淡繼續向前，在馬車到來的剎那間，與它擦肩而過。

總體是安全的，只是馬車前衝的慣性也很大。

受到兩種不同方向慣性的影響，卞雲瀾帶着幸淡側摔在了地上。

卞雲瀾將幸淡從地上拉起來，看着幸淡被嚇住的樣子，不忍心責備，欲言又止，尤其是在發現幸淡的眼淚順着臉龐流下來的時候……

她放緩語氣，給幸淡擦着眼淚，柔聲詢問道：“怎麼哭了？被嚇到了？”

“下次不能再這樣橫衝直撞的亂跑，這很危險。”

幸淡的眼睛發紅，眼淚流出導致視線模糊，她抽泣着看向卞雲瀾的胳膊。

卞雲瀾的手臂摩擦出血了，上面還有一些小沙粒嵌在傷口裏，肯定很疼。

幸淡嗚咽着：“對……對不起，疼嗎？我……我害怕。”

卞雲瀾在心中嘆了口氣，輕輕的拍着幸淡的肩膀，安撫着：“不疼的，別怕。”

幸淡哭累了，又想睡覺。

卞雲瀾：“變小一點，我帶你回去。”

幸淡啜泣着，乖乖的變成巴掌大小，她精神不濟，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臉也有些紅，可能是哭的。

卞雲瀾的手帕太大沒辦法給幸淡擦眼淚了，除非拿個小棉籤。

她輕聲的哄着：“別再哭了，你看，手帕都被你打溼了。”

幸淡哼了兩聲，可憐巴巴的扭過頭：“別……別看我。”

卞雲瀾將手帕罩在幸淡身上，卻發現幸淡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卞雲瀾無奈只能凝聚出一個小小的彩虹球遞給幸淡。

這個球小的厲害，但是對巴掌大的幸淡來說剛剛好，可以抱在懷裏。

卞雲瀾：“別哭了，給你玩。”

本來還在抽泣的幸淡被彩虹球轉移了注意力，她抽泣了一陣，情緒逐漸穩定。

幸淡悄悄掀開手帕，抱着彩虹球偷偷看卞雲瀾，見卞雲瀾也在看自己不好意思的縮成一團。

彩虹球很軟，像棉花又像抱枕，還有卞雲瀾的氣味。

小小的幸淡雖然保持着人的形態，但是龍角和尾巴還存在，她現在是一隻小龍人。

幸淡的尾巴輕輕的甩了兩下，雖然興致不高，但比剛纔好了很多。

卞雲瀾確定幸淡不哭了，才鬆了口氣，將她放在掌心，想了想又把拖着幸淡的手藏在了袖子裏。

“好了，別難過，我帶你回去。”

“淡淡，我會保護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發生了什麼。”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一定會保護你。”

“理想很重要，你在我的理想裏，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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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雲瀾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幸淡在她的手心安睡。

看着坐落在角落中孤僻的城堡，卞雲瀾有一種終於到家了的感覺。

遠離人煙挺好的。

城堡內的燈光明亮，隔着很遠就能夠看到。

卞雲瀾打開門，正好看見坐在餐桌旁的沐，她手邊放着幾本厚厚的書籍，正奮筆疾書的在記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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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口傳來動靜，沐擡頭對卞雲瀾打了個招呼，看向卞雲瀾身後，似乎在奇怪幸淡爲什麼沒跟她在一起。

“我確定了同伴名單，現在商量一下還是？”

“晚點吧，我一會查一下課題位置的具體資料，你幾點休息？”卞雲瀾掛念着幸淡，想盡快檢查一下她的情況。

“凌晨。”

卞雲瀾點頭，“我在凌晨之前找你怎麼樣？”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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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雲瀾回到房間中，看着還在手心安睡的幸淡，把她放到地板上充能的陣法中。

幸淡的臉色很快恢復紅潤，眨了眨眼睛，清醒過來。

“我們回來了？”幸淡歪着小腦袋，發現周圍的環境有點眼熟。

卞雲瀾正坐在桌子上翻閱着書籍，想到回來時沐手邊放的書，有幾本書是一樣的。

她也在查找課題地點的資料。

卞雲瀾點頭，把最後一點記錄完：“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嗎？”

幸淡抱着彩虹球呆呆的坐在原地，聽到卞雲瀾的聲音，反應有點慢，過了好一陣才輕輕搖頭。

屋子裏的燈光比較柔和，幸淡趴在彩虹球上怔怔出神，銀色的長髮垂落，顯得她有點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