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麗沒說話,側頭看了一眼正在移動的校長和夏洛蒂。
“怎麼回事?”她壓低聲音問。
尤娜.艾薩克低着頭,一臉複雜:“那邊不太對勁,而且......我懷疑中間有其它的勢力參與。”
“一開始還算正常,但是在追到中間位置時,有人對我們進行了干擾,我們失去最佳追尋時機。”
“我甚至懷疑後面可能追錯人了。”
她帶去的人都是擅長追蹤方面的精英,不該犯這種錯誤的。
雪麗舔了一下嘴脣,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把心中的不安強壓下去,“嗯,你們把路線和可疑情況總結一下,一會向我彙報。”
她拍了拍尤娜.艾薩克的肩膀,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卞雲瀾曾經問過自己的話。
雪麗目光沉沉,這種時候去懷疑身邊人是不明智的。
萬一有人故意挑撥離間呢?
*
偏僻的村子。
朗代諾莊園所在。
濃濃夜色伴隨着霧氣將村莊籠罩,外面響徹雷聲後,整個山村歸於平靜。
黑色的閃電重重劈在山村上,彷彿劈中一處無形的屏障。
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來越大,伴隨着嘩啦啦的聲音,好不容易纔進入村落。
有幾個穿着侍從制服的人提着長劍走來,他們站在高坡上凝視着下面。
“是在這裏消失的。”
“之前負責跟蹤的人說,公主和那位龍族經過這裏,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領頭的人手中拿着一塊羅盤,在原地轉了幾圈,上面的指針失靈般的轉來轉去,無法給出準確方向。
“怎麼辦?我們找不到人沒法回去交代。”
“這地方......”
“這地方有點邪門,聽說過遺落的村莊嗎?”其中一個男子突然說道。
他身邊的幾人意外地看向他。
“沒聽過。”
“沒有,怎麼了?”
“這裏還有傳說?真的假的?”
說話的那個男子重重的嘆了口氣,朝着不遠處的一棵古樹方向走去。
他在樹下站立,伸手撫摸着已經枯死的大樹:“這個,已經在這裏存在幾百年了。”
“正常狀況下,死了會被分解消失,歸於自然。”
“原本這棵樹活得好好的,自從村莊消失之後,它也跟着死了。”
男人拿過領隊手中的羅盤,嘴裏唸叨着,神神祕祕的在原地轉圈。
“那裏,從這望下去有一個坑,以前是村莊所在。”
衆人順着男人手指的位置看去。
“是雷劈的位置?”
“沒人進去過嗎?”
“能進去嗎?雷聲好像一直沒斷過,始終在劈那裏......人過去不會被劈死嗎?”
“這村子不會被劈沒的吧?”
領隊沉默不語的聽着大家的猜測,若有所思的看着說傳言的那個人。
“尤娜讓我們把這邊的情況總結一下,進行彙報,這個傳說可以加進去。”
人丟了他們現在是沒辦法交差的,傳說是很玄幻,萬一是真的呢?
——
朗代諾莊園內部。
二樓。
黑暗的走廊中,查理斯在前面帶路,走到最中央的位置停下。
“這邊的房間都是挨着的,沒人居住,兩位可以任選。”
“但是,靠近兩端的房間不是客房,只要避免就行,其他隨意。”
“內部東西都是可以使用的,我們每天都會進行更換。”
查理斯客氣的對卞雲瀾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卞雲瀾手中舉着燈盞,發現房間上的門牌號好像不是很清楚,有的上面有明顯磨損的痕跡。
誰進門之前還經常用手去摸門牌號?
“好的,謝謝。”卞雲瀾拽着幸淡在走廊走動,找了一間門牌號看着比較清晰的房間。
214
卞雲瀾推開門,好奇的看了一眼附近兩扇門的房間號212和217.
?
怎麼這裏的房間號都是被打亂的?
關上門前,她隱約感覺到管家沒有走遠,好像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觀察她們。
“瀾瀾?”幸淡在門被關上後湊上來,小聲叫道。
卞雲瀾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噤聲的手勢,把耳朵貼在門上。
走廊很安靜,沒有一絲動靜。
卞雲瀾並不放心,只是現在很多魔法被限制,想做什麼有點不大方便。
她打開室內的燈光,看清對面牆壁上掛着的巨大畫像時,不遠處的凳子已經飛了過去。
砰。
椅子砸在畫像上,椅子腿都斷了,畫像卻完好無損。
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馬上傳來敲門聲。
“優拉小姐?淡淡?怎麼了?”
“出現什麼事情了嗎?”
“小妹妹,把門打開。”
查理斯和瑪利亞的聲音出現在門口,兩人着急的敲着門。
過了很久,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低泣聲響起。
門外的兩人對視着。
隨着門被打開,瑪利亞側身從縫隙中鑽了進去。
“小妹妹,你沒受傷吧?怎麼了?”瑪利亞放緩語氣,柔聲細語的詢問。
她即將靠近低低啜泣的幸淡身邊,結果一隻手突然插了進來。
“我妹妹沒事,被嚇到了。”卞雲瀾把幸淡拽進懷裏,不好意思的指着牆上的壁畫說:“抱歉,這個椅子我們會照價賠償的。”
瑪利亞不爽卞雲瀾的突然插入,聽見她的話,擰着眉頭。
?
什麼?
壁畫和椅子有什麼關係?
瑪利亞低頭一看,椅子碎了?
木質的椅子是怎麼碎的?
她眨了眨眼睛沒想明白,頷首看向啜泣的女孩問:“沒關係,一把椅子而已,她哭什麼?摔着了?”
查理斯說:“應該是,瑪利亞,淡淡很喜歡你的畫。”
“她對走廊裏的話就很感興趣,應該是認出房間裏的畫作也出自你手,想近距離的觀賞一下吧?”
卞雲瀾還沒想好編出怎樣的理由糊弄,他們就自己找好理由了?
她順着臺階說:“是,我妹妹想把凳子挪到桌子上,站在凳子上近距離看看,結果沒站穩。”
“小妹妹沒摔傷吧?這距離挺高的。”瑪利亞點點頭,眼神在幸淡身上打轉,她還沒等靠近就被查理斯不動聲色擋住了。
查理斯低頭檢查幸淡手臂上的擦上:“還好,擦破了點皮,我讓瑪利亞把藥箱帶上來。”
“我知道您很喜歡瑪利亞的畫作,來日方長,如果是你想看其他的畫作,只要提出請求瑪利亞是不會拒絕你的。”查理斯溫和的說着。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瑪利亞已經把藥箱送上來了。
她擠開礙事的查理斯,眼神落在幸淡被刮傷滲出血的手臂上,心疼地擰着眉。
“細皮嫩肉的,果然容易受傷。”
“來,給你上藥,不疼的。”
瑪利亞攥着幸淡的胳膊,不容拒絕的用棉籤蘸着藥水塗抹在她的傷口處,輕輕吹氣。
她又從藥箱裏翻找出紗布裹了兩圈,繫個漂亮的蝴蝶結。
做完這一切,瑪利亞還依依不捨的攥着幸淡的手不放。
卞雲瀾本想攔下,被查理斯拉着詢問一些小事。
“你覺得這個房間怎麼樣?我們再給你換一把更結實的椅子吧?”
“或者,你們去其它的房間也是可以的,你們姐妹住在一起嗎?”
查理斯不動聲色的挪了兩步,讓卞雲瀾看不到幸淡那邊的情況,指着碎掉的椅子說。
“幸虧淡淡小姐傷得不重,不然我真的難辭其咎。”
“你們多留下來住兩天吧,當作我失職的補償,你們的衣食住行我們都會照顧好的。”
卞雲瀾:“這怎麼好意思,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我妹妹有點太淘氣了。”
查理斯連連擺手:“哎,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瑪利亞小姐真的很喜歡你們姐妹,平常瑪麗亞小姐總是把自己關在畫室裏,我也很擔心。”
“如果有你們陪着的話,我也會放心很多。”
“你們不是逃亡嗎?萬一那些人追過來你們肯定會很麻煩的,先留在我們這裏,有人追查過來我們也可以幫忙掩飾。”管家一臉誠懇。
對方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在拒絕下去就顯得自己先前的說辭有出入,很容易引起懷疑。
卞雲瀾不再拒絕,點頭感謝道:“我學習過植物和農作物的培養,可以留下來幫忙。”
查理斯笑眯眯的應道:“那再好不過了,瑪利亞,我們該走了。”
“兩位小姐一路奔波,早點休息。”
在查理斯不斷提醒下,瑪利亞戀戀不捨的望着幸淡......受傷的手臂,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房間。
——
卞雲瀾把人送出去,確定他們走遠才關上房門。
看着被堆在門口的碎木頭,以及乖乖站在一旁意識到自己衝動了的委屈小龍一條。
“我不是故意的,那畫像看着就像有很多雙紅色眼睛在偷窺我們,順手。”
“真的是一時順手。”
“我的鱗片都快炸起來了,誰知道她的畫像怎麼一個個這麼......這麼接近亡靈風。”幸淡還覺得自己很委屈。
卞雲瀾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這確實不是幸淡的錯。
她開燈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那幅畫像,在黑暗中和在開燈的一瞬間,都很......一言難盡。
幸淡說的很多雙偷窺的紅眼睛是存在的,之所以那個時候她的反應那麼大。
那麼多雙眼睛在開燈的一刻集體淌下紅色液體,誰能不怕啊?
但是當燈光穩定之後,又完全消失了。
“要不我們晚上開燈睡覺?”
幸淡一邊問着,見對方似乎沒有生氣,小心翼翼的湊到身邊,尾巴纏在卞雲瀾的手上。
沒有被推開,幸淡笑着問:“我可以用牀單把畫像蒙上,等白天的時候在拽下來?”
“嗯,你處理畫像,我看看屋裏的情況。”卞雲瀾點頭,打量着房間。
除了那幅畫像詭異之外,屋內的擺設也有點。
哪有在室內擺放很多瓶子的?
每個瓶子的形狀也很奇怪。
瓶子是扭曲的,幾個看着正常的瓶子轉過來,上面有鼻子有眼極容易被誤認爲人臉。
卞雲瀾手動將所有瓶子翻過去,想了想把瓶子都挪到窗臺處,一拉窗簾擋住所有瓶子。
處理好這些,幸淡也用牀單把正對着牀的畫像遮擋住了。
“這麼一看,房間好像縮小了好幾圈,有種壓抑喘不過氣的感覺。”幸淡擰着眉說道。
她的身上涌現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負面的情緒瞬間消失很多。
卞雲瀾也察覺到了情況的轉變,輕扯搭在手上的尾巴。
幸淡自覺靠近卞雲瀾,聽見對方語調上揚的問:“嗯?新功能?”
她開心的尾巴擺來擺去,自豪點頭:“對!不過可惜那個老師只給我上了一節課。”
幸淡眨眨眼睛想到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從這個鬼地方出去,我還想把那些實踐課上完,至少看着還挺有用的。”
“雖然他的名字是假的,還經常說謊,但經驗長在我身上就可以。”
卞雲瀾好笑的望着對方,當時是誰哼哼唧唧一副不想學習的樣子,這麼快就化被動爲主動了。
“他叫什麼?”
“尤里烏斯,應該是假名字。”幸淡肯定的說,“我都看見他說完名字之後心虛的表情了。”
卞雲瀾啊了一聲,“這,有沒有可能,他是因爲其他原因心虛的?”
幸淡歪着頭不解的問:“什麼原因?那他爲什麼不否認......”
卞雲瀾好笑的搖頭,從櫃子中取出洗漱用品,“可能是他看見你就心虛,別問我爲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
“洗漱,準備睡覺,我們明天去村子逛逛看看這裏到底有多少驚喜。”
幸淡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卞雲瀾身後,“聽管家說話的意思,好像有很多逃過來的人,他們是不是經常接手那樣的人,做掃尾工作?”
卞雲瀾當然也意識到了,但這沒法問,只能以後找個合適的時間,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一些消息。
“那個瑪利亞,你離她遠一些。”
“如果她太過分了,你可以自衛。”卞雲瀾提醒道。
說起這個,幸淡本來快忘記這件事了。
她一言難盡的望着卞雲瀾,擼起袖子露出受傷的胳膊處:“你聞聞,那個人很奇怪。”
“她都把我手攥出印子了,我看她根本不想走,還很想把我胳膊擰下來打包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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