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皇一如既往的熱鬧,不過這次的喧鬧聲之中似乎又多了幾分不同。
頂層中部的包廂內,最佳觀賞位置。
佔據三分之二包廂的半圓形的沙發上,郅泊整個人往後仰,姿態舒服至極。
身穿紅色包臀裙的女人捧着果盤,姿態嫵媚的斜靠在男人身上。
“郅少,您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了?”林嫣順手將剝好皮的葡萄送到他口中。
她跟了郅泊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去過賽車場酒吧夜場或者是賭場。
偏偏沒見他在這裏出現過。
這次忽然帶着人過來,像是一時興起的樣子。
“比起這項活動的趣味性,我更喜歡看人捱揍。”郅泊笑容囂張。
不清楚她意思的林嫣順着他的目光往下。
燈光聚集下的擂臺上,已經等在上面的拳手肌肉健碩。
她記得早上纔剛剛在郅泊的身邊見到那個人。
現在就成爲了擂臺上的拳手。
“郅少真的是好興致呢。”林嫣動作輕柔的再給他餵了塊水果。
郅泊手掌不斷在女人纖細的腰肢上婆娑,在看到萬衆矚目之下登臺的男人的時候。
他眼底多了幾分興奮和嗜血的癲狂。
“我倒要看看,身價十億的拳手,能打出什麼水平來。”
林嫣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去,明亮的燈光之下,男人那張明豔的面龐令人驚歎。
“他長得很好看吧。”
聽着耳邊的問話,她下意識地點頭,回過神來之後馬上否定。
“不是……”
郅泊倒是毫不在意,“這是事實,你怕什麼。”
畢竟他的母親就是那麼美麗的人,當年帝都第一美人,可不是說着玩的。
那樣的人生下的孩子,長相如何能不出色呢。
“不知道那張臉被打花的時候,還會不會這麼迷人了。”郅泊語調驟然變冷。
他懷中的林嫣識相的閉嘴沒有問問題。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擂臺上的男人就是郅泊的弟弟。
這兩天郅淮成婚的消息可是江城第一頭條,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那張臉。
燈光照耀之下,擂臺上的郅淮背對衆人,人羣之中的吶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對面的亞瑟胸有成竹,東洲的人和北洲比起來人種不同,個子要小一些瘦弱一些。
況且在這樣的地方訓練出來的拳手,從未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以命相搏,能成什麼氣候。
在看到上臺的男人和自己對比起來要明顯單薄削瘦一些的男人時。
他更加是不將人放在眼中。
“你要認輸嗎,瘦弱的小子?”亞瑟開口挑釁。
這樣的人打拳擊,在北洲怕是不可能活着下擂臺。
對面的人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低頭在原地整理拳套,神色淡然。
亞瑟往前一步,做好攻擊的架勢。
“你來自北洲是吧?”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這低沉的聲音,好像自空谷而來,明明毫無情緒波動,卻能讓人不寒而慄。
亞瑟猛然之間皺眉,這聲音,莫名的有種熟悉感。
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且不是什麼太好的記憶。
“你是誰?”亞瑟眉頭緊緊蹙。
對面的男人勾脣輕笑,沒有迴應。
裁判的聲音響起,反應過來的亞瑟瞬間進入攻擊狀態。
無論對面的人是誰,他都不可能敗在這裏。
哪怕有體型上的壓迫,可亞瑟的每一拳都被對面的人輕鬆化解。
他簡直就像是能提前預知他的招數一樣,能夠提前預判,招數只在就被中途擋住。
原本的力量無法發揮出來,亞瑟越打心裏的恐懼就越大。
“就這麼點本事嗎?”
聽着對面人毫不費力的問話,亞瑟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恍惚之間他左臉被一拳擊中,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
這種打法讓他越來越熟悉。
心中的某個想法瞬間成型,他猛的瞪大眼睛。
“你是誰?”
對面迴應他的,是落在右臉上的結結實實的一拳。
原本體型上佔優勢的人,幾乎是被吊打一樣的存在。
這也讓包廂裏等着而看好戲的郅泊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都是廢物,說的天花亂墜,最後還不是被打成這樣!”
林嫣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郅淮的確是將擡上的人碾壓,對面的人被打的毫無反擊之力。
這時候她絕對是不能開口說話的,否則就是殃及池魚。
“叩叩……”
包廂傳來叩門的聲音。
保鏢開門的瞬間就被衝進來的人直接撂倒。
郅泊出門的時候帶了一隊保鏢,一半在外面等着,另一半則在包廂裏。
不過人數不多,也就是四五個的樣子。
這四五個沒幾分鐘就被衝進來的兩名少年瞬間制服。
林嫣看着包廂內打成一團的人,下意識地往郅泊的身後躲藏起來。
沙發上的人始終是見過大世面的,臉上半點驚慌之色都沒有。
一直到荊楚將最後一個阻攔的保鏢用領帶將手捆起來丟到一旁之後,門外的人才跨了進來。
這些訓練有素的保鏢,論起身手來,是真的不如星墨和荊楚。
看着慢悠悠走進來的葉斐,郅泊眼眸微眯。
這人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真的能走了,人看上去還真的挺像那麼回事的。
郅泊和葉斐兩兩對峙,兩人目光平視,各不相讓。
葉斐看了眼林嫣打了個手勢,明白她意思的荊楚上前將人提出了門外。
“葉斐小姐這大半夜的搞這麼一出動靜,還將我的女伴請出去了,難不成是想和我談談心?”郅泊眉眼輕挑往上。
“畢竟你是郅家的人,我不能讓你太丟臉了。”葉斐一副爲他考慮的樣子。
“你什麼意思?”
可郅泊剛站起來就被對面的人一腳踢了過來。
他躲閃不及整個人受力之後倒在了沙發上。
有些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郅淮看着收回腳地女人,眼中滿是震驚。
他剛剛,是被一個女人給打了是嗎?
“還算是靈敏。”葉斐說着動了動右腳。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郅泊冷聲。
他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更何況是個女人。
“所以才把那女人給弄出去的,畢竟讓外人看到這畫面不是很好看,你在找人上擂臺的時候就應該能想到會有這時候。”
隨着她的聲音落下,第二腳也接踵而至。
郅泊好歹也是個男人,這些基礎的格鬥術都學過,動作輕巧的就翻過去站到了沙發後面。
葉斐一腳踩在了沙發上,柔軟的皮沙發瞬間凹下去一塊。
“你別逼我動手。”郅泊擡手指着她。
這女人,下手是真的狠。
“少廢話。”
葉斐語氣囂張,和前段時間坐在輪椅上的那位乖巧可人的千金小姐判若兩人。
“我從來不打女人,但你要是真的非得往這條路上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放眼整個江城,敢對他動手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好啊。”葉斐動了動手腕,“你一會兒可別求饒,因爲我不會放過你的。”
門口等着人似乎聽到了裏面陸陸續續傳出來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碎裂了。
林嫣聽話的站在門口等着,聽着門內發出的動靜,她不由豎直了耳朵。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剛衝進去的女人,是葉言秋的妹妹。
葉家剛找回來的那位。
“還真是囂張啊。”她靠着牆面仰頭嘆息,等着裏面結束。
不過也是,出身葉家,哪怕外界再如何詆譭她不配,她也是正兒八經的葉家大小姐。
有些人出生就決定了她未來的路,無論是葉斐還是如今一帆風順的葉言秋。
不都是早就註定的了麼。
整個過程荊楚和星墨都沒有插手,全程看着郅泊被葉斐揍得滿地找牙。
看到下手幹脆狠辣的葉斐,星墨不由皺眉。
他知道能被先生看中的女孩子,不會是普通的女孩子。
可就這麼直接動手打人,且每一招每一式看上去都及其有條理。
這一看就知是個練家子啊。
“你以爲我們家老大就只是會看拳擊比賽而已嗎。”荊楚忽然及其自豪的說了句。
他們家老大可是南洄連續三屆的拳擊冠軍。
在整個南洄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更加別說還有其他的技能了。
就是他都不一定能打得過老大。
更加別說郅泊這個花花公子了。
郅泊在擋了幾招之後就完全沒辦法,只能硬生生的挺着被修理。
這丫頭看上去純良無害,但落下來的拳頭卻是和石頭一樣硬。
人被一腳踢到了牆邊,後背抵在牆上的郅泊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下手真狠啊。”他看了眼拇指上的血跡。
葉斐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她也沒料到到江城之後第一次動手,居然會是對他。
“你是爲郅淮,還是爲你自己?”郅泊盯着她。
難怪,葉家要提防她到這個地步。
郅淮那個瘋子會喜歡上她,這女人也不正常。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多管閒事,但就是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聽了她的話,郅泊明瞭。
“你說的是郅淮?”他大笑出聲,“你居然想保護郅淮?”
那個無情無愛的瘋子,就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不放在眼中。
這樣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守護。
“不是保護,只是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而已。”葉斐單手插兜,明明個子沒有他高。
可郅泊卻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睥睨不屑。
“我在郅家一天,他就是我的人,如果再有下次,我會斷了你的手。”葉斐開口道。
郅泊扶額輕笑,笑聲也是越來越放肆。
“好……”他有些笑得停不下來,“這可是你自找的。”
居然有人想和那個瘋子爲伍,他倒是要看看,等到這丫頭被拋棄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哪怕被打了一頓,他也划得來看接下來的這些好戲了。
看着他的樣子,葉斐挑眉。
“果然,我從第一眼就不喜歡你。”
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她帶着兩個少年大搖大擺的走出包廂。
門外好不容易能衝進來的保鏢將被捆起來的人放出來之後,低頭等着眼前人的發難。
他們真的是,打不過那兩個少年啊。
林嫣站在門口,看着嘴角有傷有些狼狽的郅泊。
雖然只是嘴角有傷,但是聯想到剛剛在門口聽到的動靜,林嫣看向遠處兩男一女的背影。
所以剛剛,郅少是被她給打了是嗎。
郅泊站在玻璃前,下面擂臺上如今已經見分曉。
原本他以爲會被揍得七零八落的男人,此刻將人按在地上。
擂臺上血跡斑斑,可想而知剛纔發生了什麼樣激烈的鬥爭。
在地上掙扎不起的亞瑟臉上已經青紫斑駁,裁判宣告了他的失敗。
地上的人不甘心的眼神隱射在地面上站着的人眼中。
火紅的拳套上沾染了血跡變得粘膩,依舊毫髮未傷的男人彎腰半蹲下來。
“從北洲來到這裏,就是爲了過來丟人的?”
亞瑟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他按在背上往地上一砸。
“噗……”
背上重重受力,讓他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
剛剛打到一半他就發現了,無論是從招式還是他的側臉,都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且這人下手快準狠,力道之重,不像是普通只將拳擊當作娛樂的人會打出來的。
他的打法更像是北洲的打法,只有在絕境之中被逼出來,纔會有這樣狠辣的打法。
“知道叛逃北洲的人,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嗎?”
聽到郅淮的話,地上的人瞳孔驟然放大。
“你……”
他掙扎着想要起身,背上的手卻加重了力道。
半響之後,他聽到了男人落在耳邊的話。
“自己滾回去。”
看臺上的觀衆瘋狂叫喊,地上躺着的人看着逐漸離開擂臺的男人。
心裏閃過某種可能,地上的人掙扎不已,眼中滿是恐懼,就連發抖的頻率也提高了。
不可能的,那位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那相貌和身手,眼神和聲音,都極其相似。
這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麼相似的人的。
能夠俯瞰整個擂臺的最高看臺上,尚蠻坐在一衆歡呼吶喊的觀衆之中。
他眼中滿是震驚。
如果說比賽的那天是當局者迷,如今便是旁觀者清。
那個身影,他曾經見過。
肯定是他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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