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家老宅。
亭臺水榭的傳統古建築交錯的道路之間,往來的傭人一如既往的忙碌。
池偃上門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他剛踏入大門腳步就停了下來。
人在大門口來回糾結,左腳跨入又收回來,看上去十分煩惱。
他剛打了退堂鼓剛想退回去,就被迎面而來的敘白給叫住了。
“池先生?”敘白禮貌稱呼。
池偃肢體僵硬的轉身,笑着同他打招呼,“好巧啊。”
敘白看了眼他手上的東西,“您跟我來吧,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
池偃認命的跟在他身後入了雲中庭,進了大門,碰到的傭人都是認識他的,紛紛頷首打招呼。
他低頭看了眼手裏拎着各式各樣的禮品。
這些東西都是家裏的老太太硬是要他帶過來的。
池伊現在還在住院,要帶她上門道歉也還得有些時間。
所以老太太讓他上門的時候先跟葉斐好好的道個歉,再順便送點禮品什麼的。
他們家裏和郅淮走的近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這個任務當然也就光榮的落到他身上了。
用老太太的話說是。
那是你妹妹,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他這在家裏孤立無援的,也只能服從安排。
想到這裏池偃不由嘆氣,還真是親奶奶,一點都不考慮孫子的面子問題。
進了雲中庭,池偃看到了屈膝坐在魚池邊上餵魚的男人。
陽光從天際落下,灑在水面上照射的波光粼粼,悠閒擺動魚尾的錦鯉游來游去。
陽光灑在他的頭上,給男人柔軟的短髮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擡眸之間,宛若神祗降臨。
郅淮視線落在他手上拎着的東西上。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禮數了。”
他的話讓池偃一下子回到現實,這男人也就是依靠這張臉騙騙不明真相的小姑娘了。
“你老婆呢。”池偃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我們家老太太讓我帶過來,的。”
這事兒整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出門了。”郅淮看了他一眼,保持不變的動作依舊餵魚。
池偃將手裏的東西隨便放下,“願意用就用,不樂意就丟了。”
他反正做不到強迫人家收下賠罪禮的事情。
這不是妥妥的以情分要挾別人嗎,這樣可不行。
“東西呢?”
郅淮顯然不太在意這些事情,只看着他問了句。
池偃明瞭,將帶來的U盤插入早就準備好的電腦上。
“和你猜的一樣,當年收購了緣洛製藥之後郅一掌控了整個行業內的核心製藥技術,最關鍵的是,在經歷了當年的傳染病之後,緣洛製藥成爲市場佔比最大的藥業,幾乎壟斷了整個行業。”
而經過調查,當年緣落製藥的控股人員之中,葉清遠控股百分之十三,可以說是大股東之一。
並且當年也是他做主以繼承人的身份將緣洛製藥轉讓出去。
“所以,這件事郅翰柯也有份參與。”郅淮掃了眼他電腦上的資料。
男人白皙的指尖不斷摩挲白色的瓷瓶,像是在思索什麼。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那時候他剛剛從郅老爺子手裏接手郅一,如果不做出些成績,恐怕難以服衆。”
這段時間他外出調查,也並不全然是將所有的方向都定在外面。
葉清遠之死牽扯到的人太多,已經不光光只是一個普通的陳年舊案了。
在他死後,整個江城司法部都被勒令不允許說出真相。
前部長更是大筆一揮就直接將人的死因改成了車禍,那些卷宗也有修改的痕跡。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保留的話,只怕也查不出來什麼。
如今除了前部長死亡,當年和葉清城的案子有牽扯的人也是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葉斐這麼大張旗鼓的回來,可不是毫無準備的。
她所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幾乎讓所有人篤定,葉清城的死因不簡單。
再加上他們追查多久的沈函死在研究所外圍,在研究所內同樣發現了於瑾川的屍體。
上面也是覺察出了不對,所以安排他從沈函這條線開始追查。
“所以,如果想要知道你岳父的死和郅翰柯有什麼樣的關聯,就得從他下手。”
郅淮手裏的瓷盅放到一旁,起身接過敘白遞上來的絲綢手帕擦拭指尖。
“已經在做了。”
池偃將這趟出去查到的信息毫無保留的展開。
“其實這事兒挺簡單的,郅一收購緣洛製藥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加開生產線生產檢測試劑和特效藥,藥量是整個東國人口數的兩倍還不止,之後就爆發了病毒。”
可想而知擁有快速檢測手段和特效藥的洛緣製藥在這場爆發的疫情之中佔據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也是通過這場病疫,由郅一直接控股的緣洛製藥市值增加百億,最後合併入郅一之後也讓整個郅一的地位水漲船高。
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沒有一家企業會大幅度生產從未使用過的新藥。
“只要將當年參與生產特效藥的主管人員控制起來,不愁問不出東西。”
池偃明瞭,以郅淮的技術,只要是運用數據形式記錄的東西,就沒有他查不到的。
“OK,我能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池偃看着他提醒,“如果查到郅翰柯背後的人,別忘了告訴我。”
當時郅翰柯剛接手郅家,老爺子沒有徹底放權。
而且以當時郅家的實力,想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波及整個東國範圍,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況且還牽扯到整個司法部。
哪怕背後主謀真的是郅翰柯,他的同謀是誰,當年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才幹涉了司法部。
這些都必須調查清楚。
“我借用一下衛生間啊。”池偃急匆匆的往後院去。
幾乎在他背影消失的一瞬間,雲中庭的院門被推開。
進來的人是郅翰柯和郅泊。
星墨從枇杷樹上跳下來,在兩人快到郅淮面前的時候攔在了中間。
“今天吹的什麼風才讓二叔到了我這雲中庭來。”郅淮擡眸掃了眼兩人。
可卻沒有開口制止星墨的意思。
郅翰柯沒有硬闖的意思,只挑了個位置坐下。
“我來是想問問你,昨天集團內部開始人事變動,好端端的下放了幾位已經該退休的副總,這是爲什麼?”
男人擡眸淡淡然掃了他一眼,“你也說了,該退休了,那就應該讓年輕人上位,否則佔着那個位置尸位素餐,集團不是養閒人的地方。”
郅翰柯面上依舊冷漠,沒有氣急敗壞,像是在勸解他。
“你剛接手公司沒多久,郅一不是臨時搭建起來的貨架子,它能發展到如今根基深厚,離不開這些老人的努力,你剛上位就動了這些老人,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他這話聽上去像是在勸誡。
“既然已經開始生瘡,那不如動手快一些,以最快的速度快刀斬亂麻,對於集團而言纔是最有用的。”
他說的郅翰柯何嘗不明白,一個企業如果要發展的好,離不開骨幹員工的努力。
但俗話說的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想要讓下面的人能夠盡心盡力的爲郅家賣命。
君子從待遇,小人講油水。
但可不是人人都是君子的。
“你這麼做,太急功近利,會有後患。”郅翰柯盯着他,狀似苦口婆心的說。
可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聽從他話的意思。
“多謝二叔跑這一趟了。”郅淮擡眸掃了面前人一眼,“不過如今二叔應該操心的可不是這些小事。”
從雲中庭出來,父子兩都有些都懵。
反應過來的郅泊回頭罵了句,“敬酒不喫喫罰酒,如果不是覺得他一個新手不會打理公司,您特地過來給他些有用的意見,這臭小子還不知好歹。”
郅翰柯看了眼天邊,忽然嘆了口氣。
“他這哪兒是不知好歹。”
他看過被調整的人員名單,動的都是他的人,且這些人被逐漸調離權力中心。
其中調動的最遠的幾位,都是當初從緣洛製藥出來的。
這不可能是巧合,如此整齊劃一的調動這批人。
郅淮只怕是想要做什麼了。
“你聯繫阿源到公司找我,我有事出門。”
幾乎是話音剛落下,郅翰柯就消失大步離去。
郅泊站在原地,雖然他是個不太管事的浪蕩子,但好歹也是銀河影視的掌權人。
怎麼感覺最近他父親這個卸了職位的都比他要忙。
院子裏恢復安靜之後,池偃慢吞吞的從後院走出來。
他事先探頭看了眼,發現人走掉之後才走出來的。
“你這麼嚇他,不怕打草驚蛇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郅淮和葉斐的感情好。
雖然在外界人眼裏,葉斐成天上節目上的不亦樂乎,倒是有份正經工作做着的。
這丫頭看上去也不像是和葉家交惡的樣子,估摸着不會調查她父親的死因。
但也架不住郅淮這個女婿心血來潮爲了討好老婆去臨時調查些什麼也未可知。
他現在的動作就是這樣的。
“要換我說,我是不介意私人調查這起案子的。”池偃友情勸解。
畢竟這可是他們上頭已經列爲頭號祕案兵器讓他祕密調查的案子。
說明牽扯的肯定很多。
“但如果私人的力量強大到能夠蓋過我們,我也不是不支持。”池偃說着往郅淮身邊挪了兩步,十分認真的看着他,“情報共享不?”
男人瞥了他一眼,薄脣開合吐出一個字。
“滾。”
就知道這傢伙有異性沒人性,原本還想着乘機再敲詐一次金枝茶的人也只能作罷。
“東西送過來了,用不用就是你老婆的事情了。”
回去他們家老太太也不會怪罪到他頭上了。
愛誰誰吧。
送走了池偃,院內又恢復了安靜。
風吹動樹梢的聲音沙沙作響和着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形成一副安寧和諧的畫卷。
郅淮握着瓷杯,恍惚間看到了手機上的時間。
算算日子,好像快到她的生日了。
這是她回到江城之後的第一個生日,也是他們結婚之後的第一個生日。
想到這裏男人勾脣輕笑。
該給他老婆準備一份禮物纔是。
星墨從枇杷樹上跳下來,站在男人面前面色冰冷的彙報。
“夫人的出車禍了。”
“砰……”
雪白的瓷杯落地碎裂。
…
其實這車禍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結束錄製之後葉斐上了葉言秋的車子,兩人一起回葉家。
葉斐上她車子的理由,不是看着葉言秋盯着自己楚楚可憐,只是因爲要印證心裏的猜想。
車子在距離葉家還有五公里的地方撞了,還是三輛車撞了過來。
說來也奇怪,這車子被前後夾擊就算了,第三輛車直接是從葉斐靠近的左邊門撞了進來。
好在她眼疾手快閃的速度快挪到了右邊。
整個左邊車門都被撞報廢,如果她坐在那個位置不動,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結果就是她的左手還是受了點傷。
坐在急救室被醫生纏繃帶的時候,葉斐不由嘆了口氣。
“老大別嘆氣啊,就算你臉上貼了紗布,但是完全沒有影響到你的美貌。”
葉斐翻了個白眼,她是在感嘆這個嗎。
她是在嘆自己的命不好。
腿剛恢復沒多久,現在手又折了。
還真是流年不利,出了醫院之後怕是要找個大師好好的算算。
車上一共三個人,司機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撞骨折了,這會兒正在搶救。
四個方向,唯獨葉言秋坐着的那個方向沒來車,但車子受到的衝擊力不小。
同一輛車上,葉言秋受到的衝擊力肯定也不小,人這會兒還在昏迷搶救。
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被嚇暈過去了。
總之人暈過去了就是了。
“老大,你覺得會是誰下的手?”荊楚小聲問了句。
雖然三名司機都已經被控制住了,但三輛車子同時撞上來,這樣巧合的概率可不大。
葉斐舌尖舔過嘴角的傷口,血腥味在口腔中漫開。
“我們最近很囂張嗎?”
她高調回葉家的時候沒人動手,好不容易佈局布到現在,那人忍不住了。
荊楚十分認真的搖頭,“注意措辭,老大,是你囂張不是我囂張。”
論起目中無人,老大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吧。
所以到底是哪個步驟讓對方覺察到了危機,不惜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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