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濃郁的如同化不開的墨,密林之中煙霧四起,厚重的讓人分不清楚方向。
四周迴盪着呼嘯的風聲,此起彼伏,一聲接着一聲。
如同嘶吼的野獸一樣,聽的人心裏發怵。
林中搖曳的樹木如同妖嬈猙獰的鬼魅,落葉紛飛混動,帶動的風沙迷了人的眼睛。
一道身影自遠處而來,越走越近,她身上穿了暗紅色的旗袍,微風拂動旗袍裙襬。
可修身合適的旗袍之外露出的手臂上皺紋橫生。
看得出來是上了年紀了。
她臉上滿是迷茫,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一樣的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迷霧開始散去,眼前豁然開朗。
林子盡頭,三座墓碑赫然在列。
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藤曼密佈的三座墳墓。
最中間的墓碑上刻着的銘文清晰可見,葉鶴鎮之墓。
一道閃電劃過,看清楚了墓碑上的字體之後。
顧芝嚇的往後退了兩步。
最中間的是葉鶴鎮的墓碑,最右邊則是葉清城的墓碑。
“原來你也會害怕啊?”
寂靜的環境之下忽然傳來一聲蒼老厚重的聲音。
顧芝擡手在眼前揮開風沙,一道佝僂的身影走出重重迷霧來到了她面前。
頭頂的月光忽然亮了起來,照亮了她眼前的所有物體,也包括了人。
“顧芝,是你殺了他吧?”
熟悉的聲音,月光下格外清晰的面容,也是多年未見的熟悉面孔。
熟悉讓她從心底覺得害怕。
“林昌,你沒死!”
顧芝臉上滿是驚恐,往後退的時候她整個人沒站穩,癱軟在地。
“你死了,你早就應該死了纔對,你怎麼能活着回來呢!!”
她瞳孔放大,驚恐的坐在地上不斷往後退。
墓碑前的人逐漸靠近,一道閃電閃過,他手中的利刃分明,步步逼近。
“是你殺了他,還沒能好好照顧葉斐,是你殺了他!”
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慢慢放大,最後變成了沒有五官的鬼臉。
“我沒有,不是我…..”
她沒有,不是她!
牀上的人滿頭是汗,不停的說着夢話。
“我沒有殺他,不是我!”
顧芝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精神高度緊張之下。
她愣了一秒,環顧四周才確定自己所在何處。
“奶奶,你做噩夢了?”
顧芝擡頭,就看到半倚靠在窗邊的人,她心中一悸。
“你怎麼在這兒?”
葉斐伸手將窗簾給拉開,“二嬸讓我叫你起牀,這估計也是我唯一的價值了。”
畢竟張媽在下面說的話她也不是聽不見。
在如今整個葉家傭人眼裏,她現在是活脫脫的攀上高枝之後就不管不顧的人。
“您做什麼夢了?”
葉斐搭在牀邊看着她,眼中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什麼,就是普通的噩夢。”
“是嗎,您要不要說給我聽聽,我最近看了幾本解夢的書?”
想到剛剛夢裏的內容,看着眼前格外年輕的面容,被子下的手攥緊了。
“沒事,亂七八糟的,聽了你也不懂。”
葉斐心裏明瞭,只怕是林伯那封信起了作用。
顧芝心裏藏着事情,抓着她把柄的人還活着,不做噩夢就見鬼了。
“下樓喫早餐吧。”
葉斐沒有追問的意思,轉而出了房間。
牀上的顧芝渾身是汗,單手搭着額頭,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
林昌的事情不能拖,他還活着就必須把人給揪出來。
他真的如同定時炸彈一樣就掛在她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炸了。
“人到底藏在哪兒了……”
她派出去的人幾乎將整個東山整個城北查了個底朝天,可半點蹤跡都沒找到。
那場火燒燬了所有可能搜尋的蹤跡。
到底是誰將人從東山上帶下來了,可明明當時林昌已經活不了。
誰有這通天的本事,能把人救回來,還將人藏得這麼穩當。
“我或許能給你指個方向。”
顧芝愣了愣,看着推門而入的葉言夏。
“你這是……”
葉言夏合上門走進來,低頭看着牀上的人。
“您將大伯父的骨灰供奉在東山寺,這麼多年寒冬四沒有一天停歇,可東山寺的大火在你眼裏卻沒引起半點波動。”
她能夠撐起整個葉氏這麼多年,不是毫無手腕手段的人。
只要找到東山寺的僧人好好的問一問,很多東西也就能聞得出來了。
“那個叫林昌的,我不知道他藏着你的什麼祕密,但也知道你害怕成那樣,就不可能只是針對你一個人。”
他的存在,可能是對整個葉家的顛覆。
顧芝定定的看着她,最後苦笑出聲。
“到老了,還要孫女給我出主意,我這老太太,也是白活了。”
葉言夏伸手,將帶來東西遞了過去,“能將半死不活的人從東山上帶下來救活,估計只有她,她身邊的少年有這個本事。”
而且起火那天,葉斐和老太太一起去的東山寺。
有些看似無關連的小事,串聯起來也就是大事。
“不可能。”顧芝張口否定。
如果人在葉斐手上,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可能忍得住。
“他還能給您送來那封信,說明還沒將您的把柄告訴葉斐。”
比起顧芝的驚慌失措,葉言夏身在事外,能更加清楚。
“他送那封信的意思,是要告訴你他還活着,至於他想威脅您什麼,這個您心裏應該清楚。”
顧芝伸手,葉言夏扶着她起身。
整理了身上的衣服,顧芝看向遠處。
“按你的說法,人肯定是在葉斐手上沒錯了。”
她早就應該猜到,那丫頭估計就沒想好好在江城過日子。
“郅林拒絕了葉氏的貸款申請,其他銀行還在做風險評估。”葉言夏忽然開口說了句。
不過郅家和葉家有這層關係,如果連郅林都拒絕葉氏,其他銀行不免也會開始猜測葉家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明白了,我會看着辦的。”
半響之後,顧芝語氣沉穩道。
葉言夏見狀退出房間,老太太活了這麼些年,可不光光只是空長年紀。
她順着樓梯往下,開放式的餐廳內,葉斐這會兒已經坐在餐桌上等着了。
長青大步流星進入客廳,擡頭就看到了樓梯上站着的人。
“葉總,出事了!”
有人實名舉報葉氏名下產業存在剋扣員工保險和超時工作的事情。
如果只有這也罷了,最關鍵的是爆出了建築材料作假,強拆佔地。
一樁樁一件件可都不是什麼好事。
“據悉,該小區隸屬葉氏名下建築公司,建好之後五年入住的孩子就有三十多名因建築材料不環保而得了白血病……”
葉言夏伸手關閉了遙控器,帶着長青出了大門。
“言夏。”
蘇藍在後面滿是擔憂的叫了聲。
事發突然,她連早飯都沒能喫一口就走了。
這次的爆料放出了正兒八經的證據,當年有害材料的購入發票,受害人的證詞采訪。
還有所有裝修材料的檢測結果。
上市公司出現這樣的問題,聲譽影響股價。
新聞一出來到現在,葉氏的股價就開始瘋狂的往下掉。
“打開新聞看看吧,不瞭解真實的情況就沒有發言權。”葉斐坐在餐桌前說了句。
蘇藍聽話的打開電視,鋪天蓋地的新聞談的都是葉氏的醜聞。
光是公司就算了,這節骨眼上還爆出了葉清遠和各式各樣不同女人的照片。
蘇藍看着照片裏他身邊的女人,不由的握緊了遙控器。
顧芝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新聞報道,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看了一會兒,示意傭人關閉。
“喫東西的時候別看這些,容易消化不良。”
比起蘇藍,老太太卻像是完全不在意。
“媽,公司出事了。”蘇藍急匆匆的走到老太太面前。
捧着碗喝豆漿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你能幫得上忙嗎?”
蘇藍低下頭,語氣低微,“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顧芝握着筷子夾了個小籠包放到葉斐盤子裏。
“各司其職,既然管不了就別徒增煩惱。”
葉斐看着被老太太數落的蘇藍,沒有搭話的意思。
不過這老太太是挺穩的住的,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模樣。
“可是媽,咱們不能什麼都不管吧。”
蘇藍說着提醒老太太,“還有清遠的新聞。”
荒唐了那麼多年,如今都到了這個年歲,反而被攤開在公衆面前,未免不太好。
她的臉面都要丟完了,當然不太舒服。
“他執掌公司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他比你清楚,你就把家裏,把孩子管好就行了。”
蘇藍沒再說話,老太太這麼多年嫌棄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夭夭,這兩天工作怎麼樣,聽說你們節目熱度不錯。”老太太轉而看向葉斐。
正專心喫早餐的人點頭。
“還行,馬上要錄製最後一期節目,這次會去的有些遠。”
最後一期節目的錄製要去到東國邊境盛產翡翠和玉石的地方。
顧芝狀似滿意的點頭,“年輕人,還是要本本分分的做事業纔好,要往前看。”
葉斐喝了口粥,開口提了一句,“奶奶,我昨天晚上在南皇看到二叔了。”
蘇藍聞言看向葉斐,葉清遠已經整整一個月沒回來了。
她知道那個小狐狸精回來了,葉清遠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可這樣的事情被葉斐碰到,她面子上總是過不去。
“是嗎,他在做什麼?”
“賭錢。”
顧芝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這一個個的,似乎都不太讓人省心呢。
“奶奶,我覺得您還是把二叔帶回來好好問問,畢竟公司現在出了那麼大的事情。”
葉斐這話乍一聽像是真情實意,可實際上卻沒什麼關切的意思在裏頭。
“夭夭,這兩天出入還是小心一些。”顧芝忽然開口道。
“這些事情都和我的關聯性不大吧。”葉斐滿不在乎。
顧芝慢條斯理的吞下最後一口豆漿,取了餐巾擦拭嘴角。
“不是因爲公司的事情,是因爲東山寺。”
“東山寺的那把火燒的,把您的心都給燒慌了。”葉斐看着老太太說了句。
顧芝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卻深不見底。
話都說到這裏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蘇藍不太明白兩人對話的意思,也不想明白。
早餐還沒喫完她就進了房間。
如今當務之急不是葉家的醜聞,她哪怕什麼都不懂,可在葉家耳濡目染這麼多年,不會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葉言夏這些天幾乎衣不解帶,爲的就是公司資金鍊的問題。
可現在同時爆出公司和葉清遠的醜聞。
資金鍊斷裂,股價跌破,這是什麼意思她都聽得懂。
她看得出來葉斐甚至不止是想袖手旁觀,這其中沒準還有她的事情在裏頭。
將鎖在櫃子裏的文件取出來,蘇藍剛想發消息卻停了下來。
如果這個時候起訴離婚,公司陷入危機,她不一定能分得到葉清遠名下的財產。
公司股份她的確是分不到,但是葉清遠名下的私產,她也不確定還有多少。
思索半天之後,蘇藍撥通了葉言秋的電話。
“你馬上回來,我必須當面跟你聊。”
那邊的人似乎也看到新聞了,飛速答應下來。
她不確定能從這場婚姻之中爲女兒爭取到什麼東西,但必須竭盡所能的去努力。
可如果真的救不了葉家,她不能看着自己守了這麼多年的東西消耗殆盡。
將資料鎖回櫃子裏的時候她捏着另一封厚實的資料。
這東西她藏了很多年了,原本就是爲了給自己和女兒掙一條後路。
這是她的保命符。
必要的時候,她或許能和葉斐做交易。
但暫時不是現在。
樓下客廳內,葉斐帶着荊楚出門的同時,老太太比了個眼色。
一直藏在暗處的人隨即跟了上去。
“那小子乾的挺不錯的啊,手邊是有些東西在的。”荊楚看着新聞嗤聲。
要不是他還有這麼點作用,老大也不會和這人合作。
“最近出入小心點,已經有人盯上你了。”
荊楚點頭,他也不是個傻子,前兩天開始就有人盯着他。
雖然不確定那是誰的人,但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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