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海燈節（四）

讓我們把鏡頭移回月海亭的會客室，刻晴像是注意不到甘雨的眼神一般淡然接受派蒙和熒的誇讚，“超高的效率，不愧是刻晴……”“哇！太好了！”

“過獎了，這原本就在七星的工作範疇之內，我們所做的，只是將事情往前推進…”刻晴看了甘雨一眼，“而且從我個人角度出發，求新求變正是我所推崇的風格。”

是這樣嗎？甘雨心想，還是有點失落，應該離刻晴遠一些，畢竟不知從何時起，明明之前數千年的經歷裏她都沒有這種急迫想要靠近一個人的衝動，甘雨握緊了拳頭，告訴自己要冷靜，不過是埋頭工作幾十年，等她去世了就不會有這種衝動了。

不知何時身邊人的聲音已經消失了，一雙粉紫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關切地看着她了，“甘雨？你沒事吧？”畢竟這樣高強度的加班，對身體的確有一定負荷。

此時的甘雨有些恍惚，“我、我沒事……”明明面前的人並不接受那樣的感情，爲什麼還要這個樣子？朋友間的關心嗎？但自己就是會被這樣的關心牽動心絃啊！求你不要這樣看我！

在甘雨心亂如麻，刻晴沉思時，熒和德沃沙克忽然討論起了德沃沙克來璃月的本意，“德沃沙克，那你自己的願望呢？”熒聽了半天都是關於音樂會的事項和信念，忽然提起了這件險些被德沃沙克遺忘的事。

德沃沙克的確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控制了思緒，但聽到熒的提醒，他便漸漸冷靜了下來，“那個呀，就等之後再慢慢……”話還沒說完，就被甘雨打斷了，“啊！”甘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沉思中的刻晴也被她嚇了一跳，“怎麼了？甘雨。”

“我聽說了這件事，但之前光顧着構思方案，完全把它拋在腦後了……”甘雨成功把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了工作上，德沃沙克淡然地說道：“沒關係，我連要找的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那顯然不是件容易事。甘雨小姐不必太擔心我，你的精力很重要，應該投在這場演出和海燈節上。”

但甘雨似乎並不認可這個觀點，“我當時聽完產生了一些聯想，比如說，那名女子可能是仙人，熒，你覺得呢？”被問到的熒沉吟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但線索太少了。”

甘雨平靜地說道：“不瞞德沃沙克先生您說，我作爲半仙之獸，身上同時擁有人類和仙獸麒麟的血脈。我能理解尋找根源這件事背後的意義，是因爲我也做過類似的舉動，試圖找到歸屬感……”

德沃沙克再次陷入了震撼之中，“仙人，半仙，麒麟血脈……”

熒和派蒙則是意外的看着甘雨，上次把甘雨從絕雲間找回來的時候，甘雨還只是對工作有歸屬感，現如今居然能和一個之前素未謀面的人說起自己的身世……

不過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說明甘雨不會因爲自己的身世而感覺到孤獨了吧？

而德沃沙克則是終於反應過來，震驚道：“原來璃月這個地方的仙人傳聞都是真的？不是藝術加工？”派蒙點了點頭解釋道：“對啊！不過仙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見的，就像絕雲間，看起來沒有遮擋，也還是不能隨便進出。”

甘雨點了點頭，柔聲說道：“總之，如果您要尋找的是一段失落的音樂，或者璃月民間的文化，我未必能幫上忙。但只要最後落在具體的人身上，那，我可以想辦法。”

一旁的刻晴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現狀了，甘雨，我們不如兵分兩路？”甘雨扭頭看向刻晴，遲疑了一瞬間，微微點頭，“嗯，跟我想的一樣。”

“那好，我和德沃沙克先生確保演出進展順利，甘雨可以用自己的關係網幫着找找人。”刻晴對德沃沙克說道，隨後扭頭看向甘雨，柔聲問道：“手頭的工作還多嗎，抽得出時間嗎？”

甘雨心一跳，扭頭避開刻晴的目光，“不睡覺的話…兩天時間就能做完了。”“等等，不睡覺怎麼行？”刻晴瞪大眼睛看向甘雨，正色地說道：“就算你身體裏流着仙獸的血，連續操勞也依然會對你造成極大的負擔。”

感覺被兇了的甘雨試探着問道：“那就…三天？”刻晴點了點頭，“好吧，按你的步調來。”隨後貼到甘雨耳旁，“我會監督你好好休息的。”

甘雨疑惑，甘雨不理解，甘雨無響應。

過了好一會，甘雨纔回過神來，熒和派蒙關切地看着她，刻晴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帶着德沃沙克先走去看場地了。

甘雨定了定神，微笑着對熒說道：“熒，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陪我一起嗎？你不僅廣結仙緣，在璃月民間也頗有人望，有你在，我會比較放心。”熒皺了皺眉頭，回答道：“這自然是沒問題，但甘雨你……真的沒事嗎？”

今天甘雨的狀態似乎在刻晴來了之後就斷崖式下滑，這是什麼情況？甘雨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說道：“我當然沒事，那我們就約定三日後在此相見了。”

一旁的派蒙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我們去看看音樂會的場地吧？”甘雨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

派蒙和熒剛走到正在討論的德沃沙克和刻晴身邊，“玉衡星大人！”一道急急忙忙地身影就跑了過來，是百聞。

刻晴皺了皺眉，疑惑道：“百聞，出什麼事了？”百聞緩了口氣說道：“我按照凝光大人的吩咐在外收集情報，趕在海燈節前排查不安定要素。聽說雲來海某處傳出了奇怪的旋律，我不敢擅自深入，正想趕回去彙報給凝光大人。可又擔心事態緊急，一來一去錯過了最佳的處理時機……”

畢竟，就算報告給凝光，處理這件事的依舊是刻晴，“我明白，那我……”刻晴還未說完，就被熒打斷了，“不如讓我們來。”派蒙也贊同道：“對喲，刻晴你也怪忙的，城裏還有這麼多要操心的事情。”

“這個就交給我們吧！不管是什麼類型的突發事件，我們都有能力解決。呃…我是說靠她！”隨即指向熒說道。熒沉默了一下，再次一臉無語地看向派蒙。

百聞也贊同地說道：“有熒出手，事情應該不在話下。”隨即不好意思地說道：“給兩位添麻煩了，凝光大人那邊，我會一併說明情況。處理完畢後，還請來玉京臺告知我一聲。”派蒙點了點頭，“嗯，替我們向凝光問好。”

隨後派蒙一轉身，發現熒已經不見了，遠處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背影……

刻晴見她們已經把事情敲定，只好拉住派蒙，“幫我轉告熒，路上務必小心。”“嗯嗯嗯！刻晴快放手啦！”派蒙着急地說道。

……

另一邊，收到了辛焱通知的雲堇也是第一時間找人開始排練節目，沒曾想不知何時已經待在樹上的胡桃跳了下來，把雲堇嚇了一跳，“哎呀！嚇我一跳，胡桃你怎麼躲在樹上？”

胡桃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是聽見有好玩的事情啦！音樂盛典，我這麼有藝術天賦的小巷派暗黑打油詩人怎麼能錯過呢？”雲堇抿嘴一笑，“當然好呀，你打算表演什麼節目呢？”胡桃摸了摸下巴，回答道：“不如明天找辛焱，和她一起排練開場曲目吧？我來主唱她來伴奏。”

雲堇笑着點點頭：“你總算是有些精神了。”胡桃挑眉，隨手拿起身旁道具架上的長槍就是一陣揮舞，風聲連連，架勢不凡。耍完一套直接順手把長槍丟向半空，自由落體的長槍分毫不差地插回了架子上。

胡桃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什麼時候沒精神了？”雲堇戳了戳胡桃的鼻頭，“你呀…之前像是三魂丟了七魄一樣，還好意思說。”胡桃眨了眨眼睛，“真的嗎？”雲堇點了點頭：“真的。”“那可能是錯覺……”

……

另一邊，熒在一處客棧休息，打算第二天再繼續趕路，畢竟人不是鐵做的嘛。但派蒙卻哭嘁嘁地黏着她……

雖然很煩，但熒一看到派蒙可憐兮兮的樣子也沒辦法，只好多點了兩份蓮花酥，用來安撫派蒙受傷的心靈。

……

夜已深，依舊在加班的月海亭也終於關燈了，在奮鬥數日後，終於能暫時休息一個晚上了，但甘雨依舊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準確地來說，是被壓在了辦公桌上。

上半身躺在辦公桌上的甘雨有些驚慌，“刻、刻晴，你這是做什麼？”

三分鐘前，隨着甘雨的一聲請進，進入房間的人順手就把燈關掉了，“嗯？”甘雨疑惑地回頭，手中凝聚着藍色的光華，但黑暗中那股熟悉的味道卻讓她不由得放鬆了戒備，“刻晴？是你嗎？怎麼把燈關了？”

黑暗中對方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一步步走到甘雨面前，那本不應該如此明顯的腳步聲在甘雨心頭不斷放大，熟悉的味道也逐漸濃郁起來，在仙獸敏銳的嗅覺下越發靠近。

踩在椅子上的甘雨卻有些警惕地擡起手中的弓，“停下，你是什麼人？”對方的身形似乎頓了一下，隨後無奈地聲音響起，“我聽說，黑暗有助於氣氛的產生，但好像不太適用。”

是刻晴，甘雨剛鬆一口氣，把手中的弓收了回去就被撲倒在了辦公桌上。兩人的身體貼在了一起，黑暗中一隻手溫柔地貼在了自己腦袋後，另一隻手則是推在自己肩膀上，對方的臉近到自己能聞到從對方口鼻中呼出的氣息。甘雨懵了，“刻、刻晴，你……你這是幹什麼？”

黑暗中，那對粉紫色的眼睛像是發着光一般盯着她，“甘雨，你自己說的，可不能反悔的哦～”溫柔地不成樣子的語調貼着自己的臉滑過。

感覺刻晴大有要把自己揉進身體裏的趨勢，甘雨疑惑地問道：“你、你不是，覺得不能接受我嗎？”暗黑裏再度陷入沉默，只有觸感和臉上的氣息能證明自己面前的人還在，甘雨有些癡癡地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辦公室裏的氣溫似乎在不斷上升，但沉默的氛圍沒有持續太久，甘雨聽到了一聲輕笑，“呵…我可沒有說過。”聽聞這話甘雨當場就撅起了嘴，“你明明……唔…”

話，是說不出來了，熾熱柔軟的脣覆蓋了她想說的話，自己的舌毫不費力地被捲住，雖然動作並不熟練，但充斥着情感，輕柔如羽毛般的動作依舊暴露了看似把局勢掌握了的刻晴此時依舊是小心翼翼的。

但甘雨此時的內心已經陷入了巨大的喜悅，之前被硬生生壓制的情感在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化作熱情的迴應，漸漸地，甘雨掌握了這次互動的主導權，盤在刻晴腰上手臂略微一動，便把自己和刻晴的位置換了過來，一隻手按住了刻晴的後腦勺，方便她隨意品鑑……

此時，刻晴感覺那裏不太對，似乎甘雨正在肆無忌憚地品嚐着自己，但她選擇默默迴應……

不知多久後，曖昧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室內僅剩下兩道略微急促的呼吸聲，過了一會，甘雨隨手拉了下一根繩子，百葉窗隨之打開，淡淡的月光灑在兩人通紅的臉頰上，甘雨伸手勾住了空氣中的銀絲。

刻晴紅着臉，扭過頭，小聲解釋道：“我剛開始只是覺得這種事情過於離奇而已……”並不是不能接受，刻晴小姐，你之前似乎不是這麼想的吧？

月光下，甘雨覺得刻晴通紅的面頰比剛剛更加誘人，不由自主地靠近刻晴的臉頰，柔聲而又帶點委屈地說道：“可我，還是覺得現在的你不真實，怎麼辦？”呃……自己做的孽，自己來償吧，刻晴有些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你想做什麼直接來吧！”話音剛落，自己的毛衣好像開線了……

原本故事到這裏就應該告一段落，但作者興致起，寫段詩於諸位一觀。

……

圓月靜懸空，銀光灑萬丈，皎潔無暇。

古有天狗食日，今有祥麟食月，風光無限。

半月自隨風動，圓蹄纖長微涼，不知何處，冬聞杜鵑啼。

……

一段不知從哪來的錄音：“不是說可以嗎？”“你……你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