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隨着最後一抹霞光的落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但空氣中的燥熱還是揮散不去。街道上、衚衕裏，人們紛紛搬出椅子，拿起蒲扇到外面樹下納涼，孩童不顧天氣的炎熱仍然在嬉戲打鬧。
百順衚衕，一間小屋子裏，氣氛更顯沉悶。幾個男的打着赤膊，站在一邊，貌似在挨訓。
“你們幾個，下午死哪裏去了？老子等你們半天都沒等到人。…看看這裏，”唐爺忍着痛，咬緊牙齒，翹起紅腫的食指，朝幾人示意道：“就因爲你們幾個飯桶，老子等一個下午在這裏。”
“大哥，誰弄的，帶着弟兄們找他算賬去。”一個圓頭看樣子挺激動的，高聲喊道。
“瑪德，別打岔，就是等你們幾個，叫你們今天去王麻子那裏蹲着，我上那等半天，鬼影都沒有一個，現在上哪找得到人？”
唐爺越說越氣，挨個朝幾人腦門上扇去。
“啪、啪、啪～”
幾道清脆的聲音過後，唐爺心裏舒服多了，揹着手看了過去。幾人捂着腦袋，也不吭聲，一臉無辜表情看着唐爺。
“孫強，你說，下午你們幾個幹嘛去了？”
孫強，也就是那個圓頭青年，看着大哥有點不好意思，吶吶地道：“今天，今天沒幹嘛啊！”看着唐爺的眼神，頓時心虛起來，低聲說道：“今天，…不是小桃紅那裏來了個‘妹妹’嘛，我們去那裏看了看。”說着，來了精神，湊近唐爺身邊道：“您別說，小桃紅她妹妹長得可怪帶勁呢！而且，那個騷哦～～您是沒看見，待會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真的，騙您我是孫子。”
“真的？”
孫強的話明顯騷到了唐爺的癢處，聞言眼睛一亮，但隨即醒悟過來，往孫強腦門一拍：“扯什麼犢子呢？敢情你們幾個跑去看姑娘去了是吧？爲了一個娘們，你們居然…”唐爺捂着額頭，一時氣結。
幾人對視了一眼，怕觸黴頭，垂首不敢說話了。
唐爺看着幾人，也沒了脾氣：“喫飯，喫飯，遲早被你們幾個氣死，瑪德！！”
幾人如釋重負，趕緊收拾桌子，並把下午剛弄來的豬頭肉端了過來。
“喫吧，看着我幹嘛？”
唐爺翹起大食指，辛苦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旁邊幾人正嚥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這年頭，當個混混也是真不容易，要不是有金主養着，早就過不下去了。唐爺雖然還氣着，但也知道，他得靠這幾人喫飯，沒辦法，只能鬱悶地朝幾人說道。
幾人運筷如飛，幾下功夫豬頭肉就沒有了，而傷了手的唐爺明顯搶不過……，
………
“喫飽了沒有？”
見幾人開始抹嘴巴，唐爺深吸幾口氣，纔將怒火壓抑住了。
幾人耿直地搖了搖頭，孫強道：“就這點，塞牙縫還差不多，吧唧～，大哥，我今天路過胭脂衚衕的時候，看見一條黑狗，咱們晚上去把它弄回來？”
唐爺看着幾人，心有點累：“那狗誰家的？……特麼的，要是能逮還輪得到你？你知不知道，就因爲那條狗，胡老三那裏有兩個弟兄都摺進去了，…？”
“啊？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咱們上次喫狗肉還是幾年前了。”孫強聞言有些惋惜道。
“廢話，人都喫不飽，拿什麼喂狗？”
看着好像越扯越遠的話題，唐爺一下打斷孫強的話：“今晚上你們幾個不要回去了，晚一點我帶你們去幹活。”
“行，大哥說了就是。”孫強幾人點頭應道：“那咱們晚上去哪裏啊？”
“今天是在閱古閣出的事，”
唐爺語音未落，孫強就接道：“咱們今晚上去撬了它？”
“撬你的頭，撬，撬，撬…，那特麼是國營商店，你想死就自己去。”唐爺終於還是忍不住，往孫強腦袋上使勁敲了幾下。
“哎呦，大哥，痛痛痛。”孫強又捂腦袋問道：“您直說就是了。”
“今天我帶你們認認門，這幾天把那個老闆的底給我摸清楚了，平時住哪裏的，家裏還有什麼人……”
“好的，大哥，這事就交給我們了。那，…王麻子那邊？”
“那邊可以先放一放，瑪德，我還從來沒有喫過這麼大的虧，先從那個老闆身上找點利息回來，再找那個臭小子，等我抓到他…哼哼！”
看着唐爺開始露出笑容，孫強道：“咱們現在就去？”
“不急，還早呢，咱們先去小桃紅那裏，我看看她妹妹是不是你們說的那麼漂亮，要是騙我…”想着時間還早，今天又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唐爺想着先去放鬆放鬆，消消火。
“大哥，您看了就知道了，那娘們～嘿嘿。”孫強跟幾個小弟猥瑣地笑了起來。
………我是純潔的分割線………
等唐爺幾人從小桃紅那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
走在街道上，唐爺拍了拍孫強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嘉許的眼神：“不錯，哈哈～…（略過五十字）…”
說着，有些心疼：“就是…，咳～等咱們幹完這一票，再來一趟。”
幾個小弟聞言喜出望外，連連怕起唐爺的馬屁，就在唐爺飄飄然的時候，安靜的街道突然傳來一句：
“唐老四！”
“那個王八蛋？敢這麼叫我大哥？”孫強罵罵咧咧地看了過去，一眼過去，冷汗都出來了，只見一羣人手裏拿着各種長短不一的傢伙圍了過來。
唐四一看不對勁，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這時候也顧不上弟兄們了，撒腿就想跑，沒等跑兩步就停了下來。
後面拐角那裏也有一羣人圍堵過來了。
還沒等唐四開口求饒，前後兩羣領頭的，已經聽到剛剛孫強的話，知道沒找錯人，揮揮手：
“不要跟他們廢話，老闆說了，要他一條腿就好，動手。”
這是唐四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等唐爺醒來的時候，他跟幾個弟兄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你們都在？誰送我們過來的？”
唐四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艱難地扭過脖子，看着幾人問道。
幾個弟兄看樣子情況比唐四要輕不少，雖然身上或多或少纏着紗布，但看他們行動自如的樣子，唐四莫名有些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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