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唐陌被溫暖的水流包裹着，時不時感覺有氣泡從下往上升騰，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着羽毛輕輕拂過，但卻不癢不痛。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鎮定多了，仔細感知着周遭的一切，在“滴滴滴”的儀器聲中，尋找着自己的答案。
“天天盯着這個破腦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唐教授就這麼相信唐陌的意識被抽離了嗎？大家都是科學家，搞什麼玄學！”
女生頗有些不耐煩的抱怨到，動作也忍不住加重了些力氣，在她手上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聽得出來，她對目前這種生活，已經厭倦了。
“上次我親眼看見m-01有反應的，說不定，唐教授的堅持是正確的，有句話不是這麼說嘛‘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呵呵。”
男人的語氣倒是輕快得很，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是一個枯燥的研究方向，反而還勸誡起了女聲的主人。
唐陌聽得驚悚，要是有身體在，估計汗毛早就立了起來了。
“你確定你看到了？而不是儀器出了故障？哧！”
女人冷笑一聲，不屑的搖了搖頭。
唐陌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用最精準的儀器也只能保存腦部神經的部分活性，作爲一個生物學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情況下的“唐陌”，離真正的死亡已經不遠了，想要她做出什麼反應，那是難如登天的事。
畢竟，從唐陌頭顱裏將她完全剝離出來，已經過去半年了。
半年的時間，她天天守着一個毫無反應的器官，再多的熱愛都會被磨滅，“唐陌”甚至都沒有異常放電過一次！
要不是大腦皮層的細胞還活躍着，她都以爲自己當初解剖的是一個腦死亡對象了！
“真的！我沒騙你！”
聽到自己辛辛苦苦等來的成果，被女人毫不掩飾的嘲諷着，男人立馬不樂意了，提高了聲音反駁道。
“你不信你可以問問唐教授！他都看到了！”
女人只是撇了撇嘴，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
“看到了又怎樣？還不是沒有任何進展，要我說，這說不定就是大腦皮層的放電反應，畢竟人剛死就被咱剝了，你說對吧？”
這種未經倫理委員會，擅自開展生物醫學研究的行爲，之前是明令禁止的，也就是這個世界早已崩壞，不然他們一行人早就喫官司了！
哪裏還有現在這麼好的待遇，在末世還能有空調吹着。
“你！”
男人被說到了痛腳，惱羞成怒的指着女人呵斥道。
“你不也加入了嗎？還說這些幹嘛！”
“我樂意！怎麼着？解剖唐陌不成，還想解剖我？呵呵，我告訴你，你要敢對我動手，我先把你底下那二兩玩意兒給剁了！相信我的技術，畢竟，它都是我來解剖的。”
看着朝夕相處的同事，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幾句話，就扯開了僞善、不諳世事，一心沉浸在研究中的面具。
女人也不是個善茬，揚了揚手裏明晃晃的手術刀，對着他的下體比劃了幾下，其中蘊含的威脅，不言而喻。
她的惡，毫不掩飾。
“你簡直不可理喻！”
男人側過身子，收回了眼裏的狠色，重新掛上一副人畜無害，委屈巴巴的表情。
“切~裝什麼裝！唐教授又不在，裝給誰看！”
女人諷刺的將手上的手術刀收好，原以爲自己遇到了一個合拍、脾氣還好的同伴，沒想到，一個男的，硬是泡得一手好茶！
屁大點個研究室，還tm的玩兒起了職場內鬥！真是閒的蛋疼。
“嗒嗒嗒……”
腳步聲從研究室外傳來。
男人收起了自己想要和女人掰頭的心，認認真真的擺弄着手上的不明液體。
“怎麼樣？”
時隔這麼久，再次確定的聽到記憶中的聲音，唐陌還是忍不住激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壓抑住了衝動的感覺。
女人淡淡的瞟了一眼腦電圖上陡起伏，而又歸於平靜的a波，眉頭一跳，不着痕跡的擋在了屏幕面前。
“老樣子，沒有任何進展。”
她搶先男人一步，先將觀察結果說了出來，完事兒後，還挑釁的看了男人一樣。
唐教授皺着眉頭，繞過女人的身體，看了一眼緩和的腦電圖，“你們繼續觀察，有什麼事及時反饋。”
“是。”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唐教授揹着手，打量了一下二人。
“你們是同僚，好好相處。”
丟下這句話後，纔將門拉開，岣嶁着身子離開了。
“看吧，唐教授心裏比誰都清楚，你說你還裝個什麼勁兒啊！”
女人嘚瑟的嘴臉，在男人看來噁心至極。
“我去上個廁所！”
他咬緊牙關，反覆摩擦着自己的後槽牙，直接將研究室還沒合攏的門大力拉開，快步走了出去。
“切！有本事走了就別在回來！”
女人是跟他槓上了，狠狠的將門甩上，“咔噠”一聲，還加上了門栓。
“你有病吧！”
男人氣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對着嚴絲合縫的研究室門咆哮道。
“你們小聲點，我們還在做學術報告呢！”
隔壁探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看向男人的眼神十分嫌惡，小聲的抱怨道。
男人張了張嘴，抱歉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對方就已經縮回了腦袋，耳邊再次傳來了清晰的門栓聲。
他羞憤難耐，尷尬至極，只能灰溜溜的朝着廁所的方向逃跑了。
“反正白天也不該我守！不來就不來！誰稀罕啊！賤人……”
男人罵罵咧咧的離去。
女人聽到男人離開的腳步聲後，又將耳朵覆在厚實的門板上，傾聽了好一會兒。
周圍重新迴歸寂靜，讓唐陌心裏有些發毛。
半晌，女人終於鬧出了動靜，腳步聲由遠至近走了過來，似乎伸手拔掉了什麼插銷後，又銷聲匿跡了。
唐陌的不安越來越濃烈，她能感覺到自己在被一個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着，恐懼襲來，卻無力反抗。
“呵~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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