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開

心裏盛滿周嬸的殷殷囑託和三個小夥伴的擔憂祝福，楚傾洛和沈雲笙踏上了周嬸指的路。

一路前行，連哪裏有水源，哪裏有斷崖，哪裏路好走周嬸都說的分毫不差。

周嬸心裏也是期盼早點走出大山回到家鄉，親人團聚的吧？傾洛默默的想。

同伴沈雲笙是個沉默冷淡的帥氣小哥哥，五官精緻，眉目如畫，鼻峯挺俏，薄脣微抿，加上那一雙桃花眼，嘖嘖，不語時明亮含情，疑惑時清澈無辜，高興時顧盼生輝，嚴肅時炯炯有神……

明明纔剛十二歲就已青澀減退，成熟略顯，要不是久居深山，不曉得要勾的多少少女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喲。

可惜小哥哥只對家人才會有好臉色，要不是小洛給家裏人找食物，沒有壞心，估計也得不到和他一起出門的資格。

“阿笙哥，我們要走幾天啊？”

“如果沒有你這小短腿，我七天就出去了。”

“？！我會努力跟着，儘量不拖你後腿。”奶糰子氣鼓了臉。

“嗯，這幾天漱個口就行了，就不要洗漱臉和手了，不然你這沒了傷疤的臉實在是不安全。”

“我記得的，嬸嬸給我說了。阿笙哥的臉也不安全，男孩子出門也要記得保護好自己。”阿笙哥是在誇我的對吧？對吧！

“我自是曉得，你的話忒多。”

……

不氣不氣，鼻子底下一張嘴，不懂就得問，傾洛安慰自己。

“阿笙哥，我們是去鎮子上還是縣城？我沒有戶籍了。”臉皮已加厚成功！

“先去鎮子上看看物價如何，那裏不要戶籍。”

“阿笙哥，可以走慢一點嗎？嬸嬸不是說我們下雪前趕回去就行嗎？”

“你知道什麼時候下雪？”

？這還真不知道。

“阿笙哥說的都對。”

“是不是你小短腿不行了？”步伐卻是悄悄慢了下來。

……原來阿笙哥這麼毒舌！

“阿笙哥你這樣容易娶不到媳婦的！”今天又是奶糰子內心強大的一天，美少女不能撒潑打滾！

“嗯。”

？？？

這是什麼意思？

“阿笙哥你背的重不重啊？我可以幫忙。”

“阿笙哥，我們帶的乾糧夠喫嗎？”

“阿笙哥，我們會遇到老虎嗎？”

“阿笙哥……”

“說重點！”

“阿笙哥，我們可不可以歇歇？已經連續走了兩個多時辰了。”

……

“小豆丁，你還會看時辰？”

“呃～，阿笙哥咱倆都在長身體，過度疲勞不好。”企圖轉移話題，總不能說自己暗度陳倉偷看的手錶吧？

“行吧，跟我來，我看那邊安全，也該喫午飯了，咱們過去。”我默默看你裝。

“耶！阿笙哥是個小暖男。”奶糰子鬆了口氣，還是得時刻注意言行。

什麼是暖男？身上很暖的男的嗎？身上暖代表身體好，小豆丁夸人還挺含蓄，某人嘴角卻悄悄上揚。

來到一片寬闊平坦的地方，清理乾淨，狼狽糰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小胳膊小腿也是乏的不行。

生火把肉乾和紅薯幹烤熱，倆人對付着就是一頓飯。

“附近沒什麼危險，你先歇會兒，我找找看有什麼喫的，很快回來。”高冷交代一句，沈雲笙就離開了。

“嗯。”有氣無力的，奶糰子懨懨的還累着。

喫飽喝足，歇了一會兒，找地方解決了個人問題，洛洛就又是個生龍活虎的奶糰子了。

一刻鐘後，沈雲笙回來了，手裏捧着幾個野果子，還提着一隻暈過去的野雞。

“哇，阿笙哥好厲害，沒用武器就逮到獵物了。”對待衣食父母，彩虹屁要足。

“嗯，我知道。”

……

就說咱這口才和臉皮，還要繼續練練啊！

“野果子味道不錯，你留着喫，休息好了嗎？”一雙桃花眼直直看着你，這誰好意思拒絕啊？小哥哥還真是精力充沛，都沒見歇過的。

“阿笙哥，我可以了，咱走吧。”雙手接過果子，嗯，不錯，還是洗過的，阿笙哥有進步。

背好行李，兩人再次出發。

按照路線接連又走了八天，兩個小乞丐才走出這片大山，踏上官道。

離得最近有一個青山鎮，周嬸以前的村子清水村在隔壁鎮，離得要更遠一些。

情況不明，倆人沒打算回村，先去探聽消息要緊。

連續負重奔波八九天，就連沈雲笙都疲憊不堪，急切尋找一處溫暖小窩，犒勞犒勞立了大功的大長腿。

一鼓作氣走到青山鎮的時候已經申時。

鎮門口人來人往，老百姓精神狀態還不錯。

沒有耽擱倆人很順利的就入了鎮，守門的官差連看都沒看他倆。

青山鎮是個中等鎮子，因鎮子緊挨着大山得名，沒什麼太大特色，一共也才三條街。

和電視上演的人來人往繁華場景不同，這裏人流稀少。

不過客棧，酒樓，飯館，布莊等該有的也有。

街道地上鋪有青石板，還算乾淨，兩邊的房子也是磚瓦房，不過大多都是一層，兩層三層的都不多。

沒時間觀察太多，沈雲笙帶着楚傾洛先去找了幾家收皮毛的雜貨鋪，問了價錢到還算公道的一家把帶的皮毛和山貨都賣了。

因爲都是不太值錢的兔子皮居多，就這也得了六兩銀子，一兩銀子1000文，六兩銀子就是6000文，也是一筆鉅款了。

硝制好的兔子皮才20文一張，帶了五十張，硝制好的狍子皮貴，500文一張，帶了七張，剩下的山貨賣了1500文。

傾洛再一次感嘆沈雲笙的大力氣！

當時以爲要趕路，他背個三十來斤東西就夠嗆。

結果誰勸都不行，這神人硬是背了五十多斤，傾洛就拿乾糧和水囊就行。

說是賣皮子，其實賣的是皮子的硝制手藝。

周嬸需要炮製的藥材，有很多都跟動物有關，因此才順便學了硝制皮毛。

沈雲笙的手藝得了周嬸的真傳，皮子質量不錯，加上保管的好，才能賣上價。

真的是應了那句：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表明了價格，靠山山倒，靠水水跑，只有自己掌握的每一項本領纔是無價之寶。

深秋天黑的快，賣完東西天色就不早了，太陽公公早就想下班了，無奈還沒到時間，只得懶洋洋的掛在離家最近的地方靜靜欣賞這人間百態。

沈雲笙和楚傾洛肚子也是餓的咕咕叫，倆人就近找了個生意不錯的麪攤，點了三大碗清湯素面，分量不少，裏面還有幾根青菜葉子，一碗才六文錢。

傾洛一碗就喫個飽肚，沈雲笙喫完兩碗還意猶未盡。

喫完飯看老闆娘挺和氣，倆人對視一眼就打算多坐會歇歇腳順便打聽消息。

“嬸嬸，你做的面真好喫。”洛洛密技，逢人三分笑，開口把人誇。

“呦，小傢伙嘴真甜，好喫就下次再來哈。”老闆娘美滋滋的，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嬸嬸，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我哥哥想來讀書，請問這鎮上有沒有私塾啊？”

沈雲笙：我信你個鬼，我就看你編。

“哎呀，你哥哥想讀書啊，現在讀書好啊，聽我家鄰居當捕快的親戚說是朝廷重新鼓勵讀書呢！”一副還得我消息靈通的得意樣子。

“就說還得是嬸嬸在鎮子上消息靈通，不過怎麼個鼓勵法呀？”小糰子一臉好奇。

“嗨呀，聽說是從去年起連續三年考秀才不收報名費了，這三年秀才名下田地免除賦稅二十畝。”老闆娘也是羨慕的緊，可惜自家沒有秀才親戚，這便宜佔不上。

“哇，好厲害的樣子，這鎮上有沒有私塾呀？”

“聽說有兩家呢，是新開的，不過我家孩子大了，就沒詳細瞭解過，你再去找別人問問。”

“好好，謝謝嬸嬸，祝您生意興隆，再見。”說着便拉着一直在一旁邊觀察四周邊豎起耳朵聽的沈雲笙離開了。

“想不到小短腿還真能幫忙呢！”沈雲笙牽着傾洛的小手去找客棧。

“我也是聽周嬸嬸說的呀，嬸嬸說的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眼珠子一轉，藉口張口就來，不過剛纔確實表現的太早熟了，接下來就做個只聽不說的工具人吧。

“哼，信你一回。”

兩人踏着落日餘暉，少年嚴肅低頭，眯起了眼，奶糰子費勁仰頭，眨巴着大眼睛賣萌，影子把兩人身形拉長。

如果忽略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和烏漆麻黑的臉，倒也是一幅唯美有愛圖……

“那兩個小叫花子快讓讓路。”突然路人的輕斥聲響起，打斷兩人無聲“對峙”。

轉身一看，四五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少年從鎮門口方向由遠而近奔馳而來，後面還跟着幾個侍衛模樣的人。

沈雲笙趕緊拉着小短腿到路邊躲好，楚傾洛則是看着最前面那一匹神駿白馬直了眼，這馬也太漂亮了吧！

本以爲這幾個少年會直接離開，最前面的那個英俊少年卻突然停到了沈雲笙兩人面前。

“阿福，錢袋拿來，這個小乞丐一直盯着爺看，定是看出爺英武不凡，看的爺心軟，賞他們個飯錢。”說着向傾洛拋出一錠銀子。

…………

傾洛一臉懵逼，手卻迅速兜起衣襬接住還不忘甜甜道謝。

後面的公子哥都以此少年爲首，紛紛恭維效仿，慷慨解囊，給銀子或者銅錢的都有。

沈雲笙也趕緊有樣學樣接着，爭取不讓一個銅板掉地上。

“是是是，公子自是英俊瀟灑，濟弱扶傾。”

“對對對，君子當如公子，充耳璓瑩，會弁如星。”

“有匪君子，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兮謔兮，不爲虐兮。”

…………

“哈哈哈，小乞丐下次記得帶碗。”少年被誇的通體舒暢，大笑離去。

沈雲笙：有錢我就不尷尬。

楚傾洛：我沒文化，我假裝聽不懂。

兩人相視一眼，兜好錢拔腿就跑，留下身後羨慕嫉妒的酸言酸語在空氣中沉沉浮浮。

一直到一個沒人的巷子，把錢迅速包好揣進懷裏。才慢悠悠找了一家遠離剛纔那條街的客棧，要了一間中等房住進去。

找小二給了跑路費，讓給買了兩套新衣服，倆人才要了熱水輪流洗澡。

洗漱完兩個小財迷便開始眉飛色舞的數錢，嘴角都要咧到眼睛旁邊去打個招呼。

出發時周嬸給了沈家全部家當500文，賣東西得了六兩銀子。

剛剛吃麪花了18文，住店三天是150文，買兩套一大一小厚實點的秋衣花了400文。

剛剛的公子哥一共給了十二兩銀子外加800文銅錢。

兩人決定一人一半，不過傾洛只要了六兩銀子方便拿，也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桶金。

晚上兩人睡一張牀，傾洛嘴上不停感嘆：“阿笙哥果然是有大福氣之人，賣貨順利，還能遇到別人送錢。”

“阿笙哥真是反應迅捷，不然那一把銅板就要掉地上了。”

“都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阿笙哥沒有那迂腐思想，真是顧家好男兒。”

心裏卻在想：新聞誠不欺我，白天乞討收破爛，晚上別墅僱保姆。

辛辛苦苦背來的山貨皮毛還不及富家公子的賞錢一半。

沈雲笙：果然馬屁使人慾罷不能。

“看來災難已經過去了。”沈雲笙突然出聲。

“阿笙哥此話怎講？”

“你真不懂？”

“我自是不懂，阿笙哥這麼聰明，快給我講講。”

“老百姓面無苦色，物價水平恢復，麪攤生意不錯。”

“所以呢？”

“……說明物資不再緊張，老百姓手裏有錢了。”

“是這個理！”象牙塔出來的自己果然還是需要社會的毒打才能明白，幸好跟着阿笙哥，可以多看多聽多學。

“大靖朝本來就重文輕武，那位大嬸說的是：朝廷重新開始重科舉，說明仗應該打贏了沒有改朝換代，要是兵荒馬亂的誰顧得上讀書求學？”

“事有輕重緩急，去年開始重科舉，那災荒和邊境戰肯定在去年之前結束了，外交和民生問題解決了朝廷纔會開始梳理科舉。”

“哇！”沈雲笙小哥哥確定沒上過學？這政治敏感度真高！

“通州偏北緊鄰邊境瀘州，可今天那幾個公子哥只帶了六個侍衛就悠閒騎馬玩樂，肯定是因爲沒有後顧之憂。”

……

“原來如此，還是阿笙哥看得透徹。”句句不離馬屁。

“嘖，小短腿變成小馬屁精了。”

“我說實話怎麼是馬屁？阿笙哥說的毫無道理。”

“剛還說我聰明，看得透徹，現在又說我不講道理，馬屁也有詞窮的時候？”

“阿笙哥也有身在此山中看不清自己優秀的時候，我只是時刻提醒阿笙哥不可妄自菲薄。”

“貧！”沈雲笙嗔道，耳根卻是悄悄紅了。

“明天先把要買的鹽和衣料買好放到客棧，順便打聽你哥哥和軍士是否返鄉的消息？”

“好呀好呀，阿笙哥果然體貼入微，知疼着癢。”自己不止是是想哥哥了呢……

……………

“你讀過書？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哥哥讀過，想哥哥了，哥哥怎麼還不來找我？”翻個身眼睛一閉，我睡着了。

“真拿你沒辦法。”嘆息一聲屋內只剩綿長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