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光的頭在太皇太后懷裏拱了拱，十分感動地說道:“外祖母真好，瑤瑤最喜歡外祖母啦！”
當然，因爲背對着聞歌，沒讓她看到脣語，自然也沒人翻譯她說的話。
姬瑤光從太皇太后懷裏擡起頭，“外祖母，您還沒回答我，爲什麼藏書閣沒有毒書呀？”
太皇太后眼神飄忽，陷入了久遠的記憶裏，“這是平康帝時候的事了。”
平康帝就是太皇太后的夫君。
“平康帝是個多疑的人，又格外的看重自己的命。像毒術這種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自然不能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
“平康帝剛剛登基那會兒，並沒有十分仇視毒術，真正讓他無法容忍毒術的，是他寵愛的妃子給他下毒，危及到了他的性命。”
“他貪生又怕死，自然視毒術如洪水猛獸。出了被下毒的事後，再也見不得一點關於毒的事情。從那以後，藏書閣關於毒的書，都被燒了個乾淨。”
太皇太后語氣輕蔑，不像是在說自己曾經的枕邊人，倒像是說自己的仇人。
姬瑤光聽的心疼極了。
那麼多本毒書呢，保不準裏面就有記載解她中的啞毒的書，就這麼沒了，太可惜了。
但她心疼歸心疼，跟太皇太后一起指責平康帝是萬萬不行的，她甚至還要違背心意，幫平康帝說話，“只能說平康帝比較謹慎……”
她心裏慪得要死，溫莞又何嘗不是，“啊啊啊，平康帝是什麼品種的奇葩，就因爲怕死，就能做出把那麼多書都燒了的事？”
“這是昏君行爲啊！！！平康帝這個昏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嗯，聽出來她有多生氣了。
姬瑤光毫不懷疑，如果平康帝也能進羣，一定會被憤怒的溫莞暴揍一頓。
姬瑤光的心疼都表露在臉上了，太皇太后怎能看不出來，“你也別爲難自己了，不想爲他說好話就不說，他不配我們瑤瑤誇他。”
太皇太后冷哼道:“他就是個慫貨，穿着龍袍都不能掩飾他膽小如鼠的事實。”
嘖，看來太皇太后對平康帝也很有怨氣。
姬瑤光不是那時候的人，自然不能理解，但她會說話，“外祖母別想這些了，再怎麼說，外祖母都成了最後的贏家。”
可不是嘛，平康帝怕這怕那，生怕自己哪天就被別人害了，可他再怎麼提防，也沒活過三十五。
當然了，先帝也是，才做了四年的皇帝就嗝屁了。
太皇太后就在倉促中，從皇后升級成了皇太后，好不容易習慣了太后的身份，兒子死了，孫兒登基，她轉眼就成了太皇太后。
中年喪夫，晚年喪子。
這種痛苦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所以，姬瑤光覺得太皇太后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毅力膽識智謀樣樣不缺，牢牢的幫年幼的孫子守住並坐穩了皇位。
太皇太后不太習慣說這些陳年舊事時有宮女待在身邊，可沒辦法，這宮女是姬瑤光的嘴，沒了她姬瑤光跟太皇太后都無法交流。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聞歌一眼，眼裏帶着警告，卻沒讓她出去。
姬瑤光沒注意到太皇太后和聞歌之間的暗流涌動，只是有些難過，“那我就只能等民間神醫揭皇榜給我治病了。”
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
如果一直沒人揭皇榜，她就只能當啞巴。
姬瑤光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聊天羣就應該懂點事，給她招進一個有特異功能的女主讓她好起來。
好像被批評了不開心，姬瑤光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哼聲。
下一秒，腦海一陣刺痛，姬瑤光捂着頭蹲下了身子。
額頭溫度忽然升高，觸手燙人，腦子裏像是燒開了一壺開水，熱的要冒氣，甚至讓她的意識都開始模糊。
然後，她就在太皇太后驚恐的眼神中暈了過去，“瑤瑤！”
“郡主？！”
“快叫太醫，快！”
一陣兵荒馬亂。
＊
朝陽宮。
李瑾年和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看似穩重如山，實則心情緊張。
太皇太后的念珠都快轉出火了。
李瑾年灌了不知道第幾口茶，心裏別提多擔心了，“明明她去藏書閣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又暈過去了？”
“不知，”太皇”太皇太后的聲音裏帶着微微顫意，“瑤瑤她，不會有什麼隱疾吧？”
“皇祖母別嚇自己，瑤瑤貴人面相，兀之方丈說過她會長命百歲，一生順遂的。”
太皇太后唉聲嘆氣，“哀家知道，哀家就是放心不下。”
正說着，太醫出來了。
太皇太后立刻起身急迫問道:“郡主情況如何？是得了什麼病？”
太醫蹙眉奇怪道:“敏賢郡主身體並無不適，除了發熱也沒有其他症狀，脈象平穩有力，微臣診了幾次都沒診出什麼病。”
“那她怎麼會忽然暈倒？”
太醫回稟道:“這，許是急火攻心，氣血翻涌。”
太皇太后不滿意地換了個太醫。
李瑾年沒插話，只是進去看了一眼。
儘管他不懂醫術，他也發現了，姬瑤光的脈搏平穩有力，臉上還泛着紅暈，實在不像病人該有的症狀。
她那驚人的發熱也已經退了，現在除了沒醒，就不像一個得了病的。
哪家病人跟她似的，氣色好的驚人。
要說李瑾年不相信姬瑤光是真的身體出了問題也不是，但姬瑤光的身體確實奇怪，李瑾年立刻就懷疑她中了毒。
只是，若是中毒太醫不可能診不出來。
一個太醫可以說醫術不精，可兩個三個都這麼說，那就只能是她確實沒中毒。
現有的毒藥也沒有像這樣的，除了身體燙，就沒有別的反應。
難道，真像太醫說的那樣，她是急火攻心？
思考間，李瑾年對上了一雙如被雨水洗禮過的，清澈透亮卻還有些茫然的眼睛——
漂亮的、獨特的、姬瑤光的眼睛
醒了，姬瑤光醒了。
李瑾年喊了還在外面跟太醫詢問情況的太皇太后，“皇祖母，瑤瑤醒了！”
一個人影立刻衝到姬瑤光牀邊，“瑤瑤，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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